十六章：賭注
和莊敬明原本對石小白性格的判斷大相徑庭，這混小子不僅不怎麼自閉，這才進屋隨便聊了十幾分鐘，他已經連莊老大這種稱呼都脫口叫了出來。
「聽你的意思，明年就能輕鬆考過？」
石小白嬉皮笑臉搖了搖頭，「從家裡出來那天就不打算繼續混讀書界，我決心以後就在遊戲界混了。」
「為什麼？」雖然不是很想追問，莊敬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石小白眼睛閃了閃，「虛擬的世界更精彩，虛擬的空間更自由。與一個人的個性差不多完全被束縛住的現實世界相比，在虛擬世界才可以盡情秀出一場場更加奢華的表演，才允許人最暢快淋漓傾瀉出人性深處的一份快意恩仇。」
這番話說得很有激情，幾乎可以拿去當到以後的廣告中宣傳了。可是，遊戲世界中的弱肉強食也同時更加血腥殘酷。莊敬明暗暗苦笑了一下，「你覺得遊戲界很好混嗎？從你決心成為職業玩家，都混出些什麼成績說來聽聽？」
石小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過去一年多的遊戲中，他可以拿出來對人炫耀的成績除了單挑時ＰＫ沒敗過，到現在還是入不敷出。「庄總監，現在有了能量維生艙，我敢保證在《王者傳說》裡面，用不了半年，我就能開始賺大錢了。」
這小子還真是死愛面子和勇於幻想。
做為遊戲業內的資深人士，莊敬明接觸過大量有關玩家結構深入的統計和分析，那些真正在遊戲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玩家，身後都有強大的團隊力量為其撐腰，一些小規模職業打寶為生的，最少也是個由十個八個不同職業玩家組成的團體。
賺錢？而且是賺大錢？之前莊敬明查過石小白一年來遊戲中的記錄，基本上他都是一個人在遊戲里東遊西盪。
莊敬明覺得自己有責任給這臭小子認真上一堂課，也許他身上真有種與眾不同的聰明和天分，可是人活著，絕不是僅僅靠耍些小聰明就能活得風生水起。「小白，虛擬世界也是由大批真實的玩家生命構成，只靠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有什麼作為……」
石小白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莊敬明一番語重心長的教育還沒來得及說完，他已經毫不客氣地用搖頭這種令大總監顏面掃地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不屑一顧。
「也許你只是個行政官員，根本不了解真正的遊戲設計和核心創意，如果一個人再怎麼優秀也做不到在遊戲裡面稱王，這款遊戲為啥叫王者傳說？銀河遊戲公司這幾年的聲勢那麼大，玩家福利發放那麼好，像我這種天才青年肯留在異次元國際陣營不走，是因為更看好你們公司的發展前途。」
人擁有自傲是種骨氣，同時也是一種無恥。莊敬明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你有沒有總結一下，自己在上一個遊戲里為什麼會入不敷出？」
該問題很尖銳，可謂一針見血，憋得石小白半天沒有作聲。
進入上款遊戲的時間太晚，石小白進開始在遊戲中闖蕩時，那些大規模幫派力量已經成型，所有蘊藏巨大財富的打寶地點全被幫派勢力分割佔據。第二個原因就是怪他太貪玩，幾種不同職業紛紛試了一圈，剛醒悟過來應該發力去衝破一個缺口，突然敏感地嗅出異次元國際所有精力都投入了王者傳說，老款遊戲即將變成一座死城。
事以成敗論英雄。
不管有多強大的理由，立志做一名職業玩家的玩家，入不敷出這個殘酷現實，嚴重打擊了石小白的銳氣，他心裡很委屈，他十分不服氣，可他無話可說。
即使無話可說的石小白，神情中依然掛著一絲倔犟和不屑，莊敬明忍不住笑了笑：「小白，我們最近正策劃一個很有挑戰性的活動，也許正適合你這種追求個人英雄主義的天才，我們能不能打個賭？」
「是個什麼活動？我們倆賭什麼？」一提到遊戲，石小白立刻生龍活虎般精神了起來。
「王者傳說遊戲正式運行的第一百天，官方將舉辦一場百天百強玩家爭霸賽！前一百名都能獲得一份豐厚的獎品。我倆賭一賭你能不能進入百強！」
「真的很有挑戰性哦！百強……」石小白討好地沖莊敬明媚笑，「庄總監，前三名能拿到什麼特殊獎品？」
前三名？莊敬明頓時被噎得狂吞了口唾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說的一定是石小白這種傢伙，王者傳說註冊玩家達到了一千萬，而且目前玩家註冊數量正瘋狂上漲，通過最新的統計信息可以看出，不少正規團隊正漸漸形成規模
單槍匹馬闖蕩的石小白，落後別人那麼多的石小白，他能擠進百強名單已經是天方夜譚，居然還敢厚顏無恥地問啥前三名？
莊敬明直接無視了石小白接近神化無聊幻想：「只要能入圍百強，我個人支持你三年的房租和維生艙所需要的能量補充劑！」
庄大總監這是設身處地在為石小白著想，能量補充劑的市場價格非一般昂貴，未來石小白能不能養得起維生艙還真是個大問題。
貌似石小白對庄大總監提出的賭注聞所未聞，他口水拖了半尺，兩眼盡閃著星光，「庄叔叔，前三名有沒有機會得到傳說級道具獎品？」
突如其來的一聲叔叔讓老莊同志很受聽，這個由他親自策劃的活動方案不久前已經通過了全體高層的表決，面向全體玩家公布就是最近的事情，已經算不上什麼機密，莊敬明心一軟，沖石小白輕輕點了點頭。
石小白放聲高叫了一聲「耶！」他實在太興奮了，興奮到頓時無視了兩位重要客人的存在，跳起來沖向維生艙，拉開門就飛了進去……
半分鐘后石小白神情尷尬地從維生艙裡面溜了回來。
莊敬明和楊光同時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們也該走了。小白，這次匆忙過來沒什麼表示，只買了些日常生活用品給你。長時間呆在維生艙里不好，抽空要經常出來透透氣。」
石小白點點頭。
這種表情分明就是在問客人為什麼還不走的意思嘛！兩個人起身告辭，送客人出房門時石小白一眼看見門上釘著的紙袋，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庄叔叔，房租的事情就不用你費心了，還是我自己來交！」
莊敬明愣了愣，這小子甚至沒問他輸了之後的賭注是什麼吧？
咣當！楊光和莊敬明又一次被關在了世界外面。庄大總監望了望楊大醫生，楊大醫生望了望庄大總監。
「我有預感，老莊，這次的打賭你絕對輸了。」
「又想對我灌輸你的天才論？」
楊光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發現這孩子身上有種奇特的力量，甚至不是我這個醫學博士能用目前掌握的醫學知識能清楚解釋的。」
莊敬明輕鬆地笑了笑。除非遊戲出現了重大BUG，已經落後其他玩家一個月之久的石小白不可能在百日爭霸賽中勝出。而《王者傳說》剛剛通過了國際網游聯盟近乎苛刻的核心程序測試，出現BUG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要不要我們倆也打個賭？」
楊光毫不猶豫應戰：「好啊！」
「如果你輸了，三年內那小子所需的維生艙補給費用由你來出。」莊敬明沒繼續跟楊光討論自己賭輸的後果，抬腳向前走去。
在莊敬明的感覺中，楊大醫生已經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