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山

兩界山就像個七八個月的孩子，睡一覺就變了臉。昨天還山雨大作，今晨就風和日麗了。鳥兒嘰嘰喳喳吵個沒完，似乎被什麼獵食的走獸驚嚇到了，又像是迎接山林中的陽光，興奮著。

易歡被鳥鳴聲吵醒了，小七還在山洞裡沉睡著，梅貞姑娘卻不知哪裡去了。

「哎呀，我在洞外放哨，人沒了都不知道，我怎麼能這麼大意，居然睡得這麼死。」

易歡正懊悔著，突然看見林中白衣向自己走來。走進一看，原來是梅貞姑娘，手中還拎著只剝了皮的野兔子。

「洗剝乾淨了，烤了吃吧，沒肉的日子太難熬了。」說著，她把兔子扔給易歡，坐在小七身邊玩弄起他的鼻子。

「哦，你去打獵了啊，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被老虎叼走了？」

「不是不是。」

「小七，小七，快起床啦。」

被搖晃醒的小七，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人，又看了看正在串肉的哥哥，努力回憶著昨夜發生的事。

「我叫梅貞，我昨天救了你們，不記得我了？」

「哦，梅姐姐，謝謝你啊。昨晚可嚇死我了。」

「沒事了，以後有姐姐保護你，別怕。」

小七這孩子好像跟梅貞相識很久一樣，並排坐在那裡聊了起來，是不是還發出陣陣笑聲。

看著弟弟無礙，易歡也放心了。兔肉架在火堆上，滋啦滋啦。

吃過早飯，滅了火，一行三人往山下走去。

梅貞看來對兩界山很熟悉，在前面開著路。易歡悄聲問小七：「你們兩說什麼呢，那麼開心？」

「梅姐姐給我講了好多她在山裡打獵的故事，可精彩了。」小七有些眉飛色舞了。

「別那麼容易跟別人親近，咱們又不熟。」易歡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梅姐姐救過我們，而且看著也不像壞人啊。」小七有些不服氣。

「你一個小孩子，你懂什麼！」易歡厲聲道。

「我們都是在村裡長大的，你能比我懂多少？」小七嘟囔了一句。

「反正不許你跟她說那麼多。」易歡急了。

「哦，知道了！」小七顯得有些不高興，說完向著梅貞跑了過去，「梅姐姐，等等我。」

山路濕滑，又是下山，等走到山下已是傍晚時分了。

「前面有個鎮子，我們晚上在那歇腳。」梅貞回頭給易歡說了聲，拉著小七的手飛快的朝手指的方向跑去。

「好的。」易歡也加快了腳步。

沒走多久，鎮子就映入眼帘。這是個方圓三四十里的小鎮子，與其說是鎮子，不如說是個小村落。不過倒也熱鬧，幾家酒肆的幌子，遠遠就能看到，酒肆已經亮了燈，熙熙攘攘的喧鬧聲遠遠的就傳到了易歡的耳朵里。大概是因為靠著梁路才這麼熱鬧吧。

鎮門口是用兩個大樹架成的，橫了一個牌匾，上面寫著「落鷹鎮」。鎮子大門正對著一條石板鋪就的道路，路旁都是些小營生。

「有盤纏嗎？」梅貞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沒有。。。。。。」易歡明顯底氣不足。

「啊！出門不帶盤纏，難道你跟你弟弟準備要飯去梁城啊？」

「我這是第一次出門，家中長者也未曾交代。」

「好吧好吧，看出來了。幸好遇到我，不然你們兩得讓人賣了！那咱們找個農家借宿吧。」

易歡有些羞赧，又覺得有些幸運，這個梅貞姑娘精通事故，這一路應該能省去很多麻煩。

「砰砰砰」，梅貞在街盡頭尋得一戶人家，輕敲了幾下門環。一番寒暄之後，主人同意讓三人住下。不知是山中人特有的質樸，還是梅貞姑娘討喜的性格，總之，住宿一事有些順利的出乎易歡意料。

走了一天山路，易歡與小七倒頭便睡下了。

「哐哐哐，有人嗎？快開門！再不開門老子把你房子燒了！」半夜，易歡被街上的吵鬧聲驚醒。

出得房門，看到農家主人正在大門口被兩名士兵薅著衣領質問著「有吃的嗎？有住的地方嗎？」

「啪！」「哎呦喂！」

好熟悉的聲音，是梅貞！易歡回頭，果然看到小七站在院子里。

「放手！」梅貞厲聲道。

大個士兵捂著被梅貞九節白骨鞭抽腫的手，叫嚷道：「死丫頭，活得不耐煩了？」

胖士兵端著戟就向梅貞扎去。

「啪」「哐當」「哎呀呀」

胖士兵雙手抱著一隻腳，另一隻腳在地上跳著，戟也仍在了地上。

「看來這一下挺疼。」易歡戲虐道。

「住手！」洪鐘之聲劃破夜空，猛灌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