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手鐲
長興侯府中,李氏倚在蓮花池邊的欄杆上,襯出一隻手用指尖輕輕撥動著水面。
粼粼波光下,她的視線卻不在開的正好的荷花上,也不在指尖下的水面上,而是在她露出的一截皓腕上,那簡單又精緻的手鐲上。
李氏看著這手鐲,眼神明明滅滅。
最初的欣喜散去,她開始疑惑。
她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他的性子她很清楚,這手鐲……
眉頭一皺,李氏冷冷開口:「侍書,讓人查查,這手鐲是不是世子派人買的,在哪兒買的,什麼時候買的,都給我查清楚!」
「世子妃……」
侍書有些不明白,前一刻還風和日麗的世子妃,怎麼眨眼間就變得疾言厲色起來。
李氏扭頭看她,神色幽涼:「還不快去。」
「是,奴婢這就去。」侍書趕緊低頭,匆匆離開。
世子妃如今有孕,越發變得喜怒無常了,就連她這個近身伺候的丫鬟,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了。
而被認為喜怒無常的李氏,慢慢站直身子抬起手,看著手腕上的鐲子,神色愈發陰沉。
薛采姝最近,則是一直關注著何如雪的動靜,還有李氏那邊。
畢竟,她手上戴的,是經過了她手的東西。
所以,在知道了侍書去查探鐲子來源的時候,她也派了人出去。
她要讓何如雪,永遠進不了她侯府的大門。
不過片刻,秀瑩就匆匆而來,神色有些猶豫。
「怎麼了?」薛采姝眉頭一皺,「難道被發現了?」
不應該啊!
這手鐲足以以假亂真,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它們之間的區別。更何況,當初出現在靈山寺腳下賣手鐲的,不過是恰好路過的外鄉人,在此接機賺錢而已。
那人早已離開,侍書又如何能查到什麼?
「不是的,小姐。」秀瑩搖頭,看著她咬了咬唇,似乎很是糾結。
薛采姝有些不高興,秀美一蹙:「有什麼就說什麼,彆扭扭捏捏的一副小家子氣!」
秀瑩嚇了一跳,不再猶豫趕緊開口:「奴婢知錯,請小姐寬恕。只是奴婢方才跟著侍書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世子……和何小姐在一起說話。」
「何如雪?」薛采姝眼神凌厲,「說仔細點。」
「是,小姐。」
秀瑩咽了咽口水:「奴婢方才一路跟著侍書出門,她去了京城裡所有的首飾店,就連街邊叫賣的小商販她都有停留。」
「奴婢雖然聽不見她說了些什麼,但奴婢猜測侍書定然是在打聽那鐲子的事情。」
「然後……奴婢跟著她進了一家茶樓,卻無意間看到世子與何小姐在對面酒樓中談笑。」
「那侍書是否也看到了大哥?」
「看到了,所以侍書匆匆回府。」
薛采姝神色莫名,抿著嘴唇不說話。
大哥何時與何如雪有了交情?居然還一起在茶樓喝茶聊天!
難道……她眼神一閃,難道靈山寺那日,還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大哥怎麼突然和她有了交集。
薛采姝心裡很不舒服。
這個何如雪,手段果然不一般,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就能讓大哥不顧流言和她在茶樓喝茶。
她一心想要進侯府的門,她偏偏不能讓她如願。
「侍書不是在打探那鐲子的來歷嗎?秀瑩,找個機會,告訴世子妃身邊的人那鐲子的來歷。」
秀瑩張了張嘴,終是點頭:「是,小姐。」
只是告訴世子妃那鐲子是何小姐送的,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另一邊的李氏,從侍書口中聽聞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尤其還是一個對自己丈夫有企圖的女人,她的情緒就開始變的激動起來。
「何如雪,她怎麼敢,怎麼敢!」
李氏緊緊的握住一隻杯子,神情憤怒,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侍書忍不住擔心,就怕她下一刻捏碎了杯子傷了自己。
「世子妃……」侍書小心翼翼的開口,「您別生氣,也許只是偶然碰到了而已,,千萬別奇怪了身子。」
李氏眼神如刀,刷的一下看向侍書,嚇地侍書忍不住想要後退。
「偶然遇到?」她冷哼一聲。
「京城這麼大,偏偏這麼巧他們就偶遇了,還要在一起喝茶聊天,世子難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還有那個何如雪,一個未出嫁的姑娘這樣拋頭露面和已有家室的人在外面嬉鬧,成何體統!」
「世子妃!」
侍書驚呼出生,她這次是真的被李氏嚇到了。
快走幾步,侍書探出半個身子環顧四周,然後立刻關上門。
「世子妃還請不要生氣,小心隔牆有耳。」她心有餘悸的開口,「不管怎麼說,世子總歸是夫人的兒子。」
只此一句,李氏便明白了。
她也知道,自己剛才衝口而出的話多有不妥,只是她心裡有火,控制不住自己。
「世子妃喝口水。」
侍書連忙重新翻了杯水遞過去。
「世子妃千萬不要生氣,小心肚子里的小世子,不管怎麼樣,世子妃還有小世子呢!」
李氏深吸一口氣,又喝了口茶水,勉強將自己心裡翻騰的怒氣壓了下去。
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侍書說的沒錯,她還有孩子,還有這侯府的子嗣。
只是一想到她的夫君,此刻竟然在外面和別的女人談天說地,她的心裡就難受的很。
「那鐲子呢?鐲子的事情可有眉目?」
問到這個,侍書剛放下去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她看了看世子妃的神情,有些猶豫。
「世子妃,這手鐲……奴婢問遍了京城所有的首飾鋪子,皆說沒有賣過這種樣式的鐲子,至於街邊……」
侍書抿了抿唇,微微垂眸避開了李氏的眼睛:「奴婢在街上打探了一下,說是這種鐲子只有前不久的時候,在靈山寺腳下有外鄉人在那裡叫買過。」
「靈山寺?」
李氏有一瞬間的茫然,下一刻她拿起手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茶水也打濕了她的衣衫,李氏卻渾然不覺。
她被茶水浸濕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節發白,一張臉更是陰沉的如同暴風雨來臨時的天空。
「何如雪,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