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見老太太

陸雨眠穿著棉服，跟著陸爸等人，慢吞吞地往村外走。陸小玲，也就是陸雨眠的二姑，嫁給了鄰村的一個李姓人家，離本村並不遠。

「大寶兒，凍不凍？」陸爸回頭看寶貝女兒走的慢，以為是凍到了。

「不冷。」陸雨眠搓搓手，揉著耳朵，臉上露出一個自以為很美的笑容，殊不知因為天太冷，這笑容倒是顯得有些勉強。不過自己倒的確覺得頭有些疼，甚至有些發暈。

陸爸看見女兒呲牙咧嘴的樣子，連忙要脫衣服，陸雨眠一直推著不穿，陸爸索性也來了脾氣，非要背著女兒走，就怕女兒性子倔，被凍個好歹。

於淑敏牽著小叔陸慎的手，走到陸媽身邊，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打趣著，「嫂子，我看大哥是真的疼眠眠疼心坎兒里了。」

陸媽沒說話，只是抿著嘴的笑容開心極了。自己當年果然沒看錯，陸謹這人不止不愚孝，還會疼人。不說對自己如何，只說對眠眠，沒再見過哪個做了爸爸比他做的還好一點的。

陸爸背著女兒，雙手托著女兒的腿，女兒香香軟軟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背上，頓時覺得人生最美不過如此，滿足的不行。

陸慎看著自家大哥笑得沒了眼睛，不由得說了一句，「女孩子是該多疼著，眠眠也13歲了，是大姑娘了，在家再待幾年也就該嫁人了不是。」

一句話說的陸爸突然眼眶都紅了。

陸媽連忙打趣著，「慎子，可別在你哥面前說這話，你哥可是回去該難受了。他對眠眠好的呀，連我當媽的都嫉妒呢。」

陸雨眠也摟緊了陸爸的脖子，兩世，爸爸都給了自己最深最沉的愛。想著便也忍不住嘟起了嘴，「是啊是啊，我最喜歡爸爸了！」

看似小性子的話倒是把眾人都逗樂了。陸爸更是覺出女兒心底對自己的依賴，於是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說，「眠眠三十歲之前，我不會讓嫁出去的！」

眾人都被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半晌都笑了起來。

「大哥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女兒奴！」

沒了小蝸牛陸雨眠，一行四人走的果然快多了。沒多久就看見了鄰村的輪廓。

陸雨眠的二姑家就住在村口附近，幾個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走在最前的陸爸還托著寶貝女兒，所以陸慎走上前推開了院門。院子的角落裡便蹲著剛剛李建寶身邊的那隻大狗，大狗看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忙警惕的站了起來。大狗並沒有拴狗鏈，所以看了一會兒，就走過來繞著五個人打轉。陸雨眠和於淑敏都有些怕這狗的眼睛，陸雨眠連忙摟著陸爸的脖子又往上爬了一點，於淑敏雖說被陸慎擋在身後，可是臉也被嚇得發白。

「汪！」不知道大狗看出了什麼，突然叫了一聲。

沒一會兒就看見屋裡出來了人，當前的便是李建寶，小小的人腦袋昂得老高，手裡還拽著一個六旬老人，老太太看起來精鑠十足，背挺得很直，瘦削的臉，顴骨極高，面色黝黑，眉毛下的那雙眼雖大，卻狹長，露出些精明的光。身後還跟著一個有些發胖的婦女，頭髮整齊地盤在頭后，臉色紫紅，額間還有著不淺的皺紋，此刻正伸著手指，大嗓門的喊著，「寶哥兒，你慢點走，別摔了你姥姥！」

「哎呀知道啦，真墨跡。」李建寶有些不服氣地擺著手，顯然並沒聽進去。

老太太一臉慈愛地摸著男孩的肩，「我們寶哥兒倒是最穩重的一個。」又扭過頭有些不悅地看著女兒，「你說他幹啥，這媽當的。」

後頭的婦女只是低了頭，自己明明囑咐了一句而已，怎麼就成了當不好媽了呢。又瞟了一眼，娘為了不見大嫂他們，非說寶哥兒病了，這人都找到家門來了，看見活蹦亂跳的兒子，真真是打臉。眼觀鼻鼻觀心，這事兒自己可管不了，想著，又將頭低得更深了些。

老太太扭過頭，這才看向來人，看見許久不見的大兒子和小兒子，眼中倒是有些激動，只是看見了陸媽和於淑敏，神色便有些不虞，看見了陸爸背上的陸雨眠，更是皺緊了眉，「老大，你背上的是眠眠吧，這麼大了怎地還不能自己走路么？嗯？」說到最後竟是有些眉目嚴厲起來。

陸媽連忙拍了拍陸雨眠，「還不快下來，那是你奶奶，快問個好。」又轉過身子，朝老太太笑著，「眠眠這累了一天也有些不懂事了，媽您別介意。」

陸雨眠在陸爸身上昏睡了一道，剛剛被大狗盯得有些清醒，這一會兒更是清醒得不得了，連忙從陸爸背上跳了下來，因為用力太猛，頭又有些暈，陸爸連忙心疼的問女兒，「大寶兒沒事吧。」

陸雨眠揉了揉腦袋，朝陸爸笑了一下，便跑向老太太，「奶奶！」俏生生的聲音銀鈴般，甚是好聽。

老太太這才認真地看了一眼自己唯一的親孫女兒，摸樣周正的不得了，一雙大眼睛閃著水光，像有個小漩渦一樣，能將你的魂兒都深深吸進去。哼，老太太突然又想起了莫氏，這眼睛長的像極了她，勾的自己兒子丟了魂兒，和自己離了心，頓時有些不喜陸雨眠，將頭向一邊重重地一偏。

陸雨眠心中有些無奈，這個老太太重男輕女的不行，前一世也是這般，不論自己怎麼懂事，怎麼討好，老太太喜歡的都是唯一的男孩，李建寶。看來這一世也是如此了。心中想著，面上卻不顯，仍舊笑著，「這就是建寶表弟了吧，長的真是可愛。姐姐可給你帶了好東西呢。」說著便走向陸媽，從陸媽手裡的袋子里拿出一個大盒子，遞給了李建寶，「表弟看看喜不喜歡，這是我和媽媽特意挑給表弟的新年禮物呢。」

盒子里是一把模擬的小劍，劍柄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號，劍身雖是塑料做成的，在陽光下卻能反射光，晃得人睜不開眼。李建寶想起了同村的劉航，不就是姐姐在城裡讀書，年節會給他帶些吃的玩的回來么。上次他姐姐給他帶了一把玩具劍，還有一把玩具槍，全村的孩子都喜歡的不得了，偏偏他誰也不讓摸，整個人鼻孔都翻上了天。這下子自己也有了一把玩具劍，可算可以挫挫他了。想想李建寶就笑了出來，拿著玩具劍也是如珍似寶。

老太太看見這個禮物極對李建寶胃口，這才哼了哼，眼中有了絲笑意。

陸爸這才開了口，「聽慎子說，寶哥兒有些不好，娘不放心來看看他。我和雲華也有些不放心，這不都來看看寶哥兒。看著寶哥兒這是大好了？」

老太太的謊極其蹩腳，此時被兒子戳穿卻也不尷尬，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才招呼著，「都別站著了，進來說話吧。」說著，牽著李建寶的手先進了屋子。

門口站的陸小玲這時才尷尬的笑了起來，迎著大哥一家和小弟二人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