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本源
薇薇安跑走了，我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凝固在了嘴角。
妖帝的靈識能覆蓋周圍上千公里，但這個時候，沒人留意咫尺之遙的薇薇安。酒宴上的氣氛依舊很好，普萊爾和烏九錐推杯換盞，好一番狂飲之後，目光又轉向了我。
「多吉賢侄，以你看來，修行途中最為重要是什麼？」
烏九錐略帶幾分酒意，說起了修行之事，想來是要回應我先前的求教。
我連忙坐直身子，將其他事暫時拋諸腦後，思忖片刻，回答道，「修行之途，天資恆心缺一不可，除此之外，還須幾分機緣運氣。」
烏九錐哈哈笑道，「俗世修行自是如此，但到了你我這般修為，一切就完全不同了。無論你我還是其他妖帝，哪個不是天資驚人之輩，哪個沒有繩鋸木斷、滴水石穿的恆心毅力？所以，妖帝以上，再想往前走，跟天資恆心都沒有關係，所憑只有兩字——運氣！」
我微微皺眉，他的話聽起來也有道理，但天資和恆心這兩樣東西是沒有盡頭的，即便同為妖帝，終歸也有人更有天分、更有恆心，怎麼能說完全沒有關係呢？
烏九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不等我開口詢問，便繼續道，「當然，大家都有天分和毅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妖帝之力，根本無法通過修鍊增長。」
「無法通過修鍊增長？那該如何修行？」
這是一個我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下意識的便張口問道。
烏九錐點了點頭，但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妖帝之力是什麼？」
「妖帝之力……自然是妖帝的力量。」
「沒錯，這是妖帝的力量，但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本源之力！」烏九錐的目光炯炯，看著我繼續道，「所謂本源之力，便是世間最根本的力量，這種力量並非人力所能為之，而是遂古之初，與這天地同時誕生的一種力量。其總量是恆定的，不會增多也不會減少。這種與天地共生的力量，任你驚才絕艷，也不可能修鍊而出。到了你我這般境界，才能將其納為己用，但也僅此而已，所以我才說妖帝以上的修行，所憑唯有『運氣』二字。你若有機緣運氣，得到一分，便會比其他人強出一線，得到兩分，便再強一線，如此而已。」
聽著烏九錐的解釋，我沉默著半晌沒有說出話來，原來妖帝以上的修為，竟然是這麼回事！
思索許久，我才將這個信息消化，轉而又問道，「這樣說來，實力高低完全由本源之力多少來決定，那麼，不同的境界總會有個名稱區別吧？」
這次烏九錐直接回答道，「當然，根據本源之力的多寡，妖帝有一至九品的區別，你剛晉陞，便是一品妖帝，而我雖然晉陞妖帝多年，現在也不過二品妖帝而已。」
我將目光轉向普萊爾，不等開口問，烏九錐便補充道，「他的修為我也不知，不過據我推測，至少有四品。」
普萊爾大帝坐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聽到烏九錐的話之後，含笑點了點頭，似是承認了他的說法。
四品……照理來說，普萊爾大帝乃是妖域的實際統治者，修為也極可能是一眾妖帝中的最強者，他也才不過四品，看來到了妖帝之後，前方依舊是一條漫漫長路。
心裡這麼想著，我好奇問道，「那九品妖帝之上，又是什麼境界？」
聽到這個問題，烏九錐和普萊爾對視一眼，齊齊大笑起來，等到笑完之後，普萊爾大帝方才介面道，「九品妖帝……妖帝每升一品，需要的本源之力乃是幾何倍的增長，九品妖帝意味著一個人幾乎獲取了世間全部妖力本源，也意味著他已經成了妖域真正的神。一念生滅，一念永恆，哪裡還有什麼之上。」
一念生滅，一念永恆……真正的神！
他說的，便是所謂「天道」嗎？
我兩隻手猛地抓緊了一下，心情久久方才平靜，而這個時候，普萊爾似是來了談興，目光看著遠處，繼續對我說道，「都說修行如逆旅，而事實上，到了我們這般修為，才真正可以稱得上『逆旅』二字。」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轉頭看著我，繼續道，「除了運氣機緣之外，本源之力還有一種獲得方法，你可知是什麼方法？」
我原本來不及思索這個問題，但此時一直溫和笑著的普萊爾大帝，忽然換上了一副陰晴不定的模樣，我心中一驚，瞬間有了答案。
除了運氣機緣之外，另一種獲得方法自然是搶奪！譬如烏九錐這樣的二品妖帝，力量自然是碾壓我這樣的一品妖帝，只要他殺了我，便能奪取我那份妖帝之力！
想明白之後，我整個人如墜冰窟，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想法，普萊爾和烏九錐莫非要取我性命？
才剛這麼想，普萊爾卻忽然大笑起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莫要多想，老夫有四品修為，你那點力量對烏兄或許有用，但對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更何況你那份本源之力取自於我女兒身上，若要覬覦這份力量，我早就從薇薇安身上取走了，哪裡會留給你。」
我這才鬆了口氣，心裡也想明白了，以他的修為，若要取我性命，不過隨手之事，根本不用跟我說這麼多廢話。
這時普萊爾則是繼續道，「如今人間界大門敞開，妖域正是用人之機，有我在，你便不需擔心自己的安全。」
我點點頭，這才算徹底放心下來，而一旁的烏九錐則是接過了普萊爾大帝的話，對我道，「論機緣運氣，你小子才是當仁不讓，若非如今局勢，薇薇安那一絲混沌之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你得到。」
「混沌之力？」我眉頭又是一皺。
事實上剛才我心裡就生出了疑問，既然妖帝之力便是本源之力，那我體內原本就有這種力量，為何沒有直接晉陞妖帝，反而是靠薇薇安的那股力量才晉陞到了妖帝？
此時聽烏九錐的話語，似是其中另有隱情。
我再度開口請教后，烏九錐跟我解說起來。原來這世間的本源之力，並非只有一種，而是由足足三種，分別為混沌本源、妖力本源和道炁本源。
這三種本源之力，與天地同生的，實際上只有混沌本源，乃是天地混沌初開之時誕生的力量，其後混沌本源又分出了妖力本源和道炁本源。
我體內原本的妖帝之力，以及現在具備的妖帝之力，究其根本，都屬於妖力本源。而從薇薇安身上獲得的那股使我晉陞到妖帝的力量，乃是混沌本源！
也就是說，唯有混沌本源，才有那般神異的力量。這也無怪乎烏九錐感慨我的好運氣。
聽完全部介紹，我心裡大概有數了。妖帝的力量便是妖力本源，而人間界霞舉仙人的力量便是道炁本源，這兩種力量都來源於混沌本源……而混沌本源，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極有可能便是巫炁的本源！
結合方才普萊爾大帝關於九品妖帝的說法，這世間擁有最強力量的人，應該便是掌握巫炁本源，也就是混沌本源的人。
怪不得當年太歲的屍體會被成為天道之屍，天道應該便是掌控著混沌本源的人吧，或者說他掌握了所有力量的本源！
本以為到了霞舉修為，便能看清楚天道的真面目，便能接近於他。而現在明白了一切之後，的確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但前方的路，卻似乎依舊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