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荒唐的交易
「大相」
「來了」原得志外形彪悍,雖年過五旬卻是虎背熊腰不失草原勇士之姿態,見得烏齊木帶原天進來,原得志轉身,英武的身軀無形中散發著令人想要跪下臣服的衝動,這,就是他常年累積的果敢英武、以理氣服人、久居高位的氣勢。
原天緊緊望著這個曾讓他一度要追趕的、將其視作一生之目標的人,問了三個字「為什麼」
原得志擺手,令所有人退下,唯獨留下烏齊木。
原天上前逼問這個年過五旬的大原大相「我以為你只是那個令草原所有人敬佩敬仰敬愛、受所有人愛戴的大相」
「令所有人敬佩敬仰敬愛、受所有人愛戴的大相?」原得志覺得這句話很是嘲諷「然而我要的不只是一個大相」
原天垂下的雙手握拳,從青筋暴露的雙拳手背可見,此刻的原天到底是有多憤怒「你是我大伯」
「所以最應該坐上大原王位的人是我!」原得志雙眸猩紅,孰亦可知他此刻的憤怒、不甘、隱忍以及恨。
原天從來沒有見過原得志這樣的一面,猙獰的面容早已經不是昔日他所敬佩的大相。
原天看著暴怒的原得志,而後用看了看身後方保持沉默的烏齊木。
這兩個人,一個是大原史上最受百姓擁戴的大相,一個是大原史上最受草原勇士追趕的第一勇士。
但是從今日起,這兩個人,也將會是讓大原百姓陷入最為痛苦之境的第一。
原天突然覺得很可笑,究竟是這兩個人藏的太深,還是他們太過愚昧,信錯了人。
他很希望現在的情景只是一個夢,一個可笑的夢。
但遺憾的是,原得志莫名而來的一記內力讓他原天清醒了過來,讓他原天不得不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原吉瀚給你的駿馬玉章放在哪裡」駿馬玉章是大原王位繼承人唯一的信物,在原天過了20歲生辰以後,原吉瀚就將信物傳給了原天。在原天隨原吉瀚離開大原以後,他原得志就將王宮翻了個底朝天,結果是,沒有。
既然沒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原天將駿馬玉章帶到了容華,又或者說,藏在了某一處。
原天因受傷暫時不能開口,原得志繼續逼問「我讓人偷偷接近過你,但是你身上並沒有,說,藏哪裡」
「你覺得我會說么,大伯」原天咳笑,原得志背叛大原,他已經沒有資格做大原的大相,所以,原天從這一刻起絕不會再喊原得志一聲大相,至於這一聲大伯,原天是念在他與父王原吉瀚是兄弟,所以記的是親情,這一聲大伯,是他尊稱原得志的最後一聲。
親情歸親情,國事歸國事,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原天會站在國的角度去對待。
至少現在是。
「你不說也沒關係,因為,我已經找到了」說話的不是原得志,而是一個極為陌生的人。
怎麼可能,玉章不可能會落在別人手中!原天抬頭,但見說話人的方向出現一襲青衣,是一個身穿普通貴公子服飾的人,原天怎麼看都認為來人只是一個遊山玩水的公子哥。
「三公子」見得來人,方才還是怒氣遮面的原得志恭敬行禮,從原得志的態度可見,主導這一切的,就是這個叫做三公子的人。
來人直徑走過原得志,來到原天面前,蹲下問「你不認識我?」
聽得頭上人一問,原天當真將來人認真打量了一番,最後搖頭。
來人大笑「我待大原新任的王會是什麼樣的年輕人,原來竟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最後一句話聲音較為輕緩,笑語間有年輕人的輕佻,也有長者的教訓。
原天望著那人久久不語,明明是個長他幾歲的青年,但話語間卻莫名夾帶了幾分長者的威嚴。
「這小子有點愣」來人留下這麼一句話就給原得志拋上了駿馬玉章,隨隨便便的一拋恍若那枚大原最為貴重的玉章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玩意。
原得志顫巍接下,小心翼翼護在手心。駿馬玉章,為了得到這枚小小的東西花了他整整二十六年的時間。
捧著珍貴無比的玉章,捧著他原本就屬於他的一切,原得志突然覺得這一切,值了。
「不過是小小的王位,竟讓你這般高興」那人看到原得志激動的表情說了這麼一句話。
的確,這東西在別人眼中只是小小的一枚玉章,這玉章代表的意義或許也只會是一個王位,但是他原得志從來要的,就不只是一個王位。
所以,只要他踏出了這一步,他原得志就絕對不允許再有人阻礙到他之後的計劃,哪怕只是一個可能,只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鑒定手中玉章的確是大原的駿馬玉章無異以後,原得志直背,一雙銳利的眼睛遠遠望去即將離開的那人「三公子留步!」
…………
「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梅花仍尤在,雪海何處尋」容皓軒道出三個字「趙雪海」
沐清根本就沒想到容皓軒猜到的人會是他,於是問「殿下怎會知曉」
容皓軒道「祈煜國先帝冊封新帝之後,第一道旨就是冊封三子趙雪海為安樂王,有意思的是,先帝旨意上說只要不作危害國之大事,不論趙雪海犯了什麼錯,繼任帝王必須赦免其罪。」
「不作危害國之大事……」沐清笑「這一條是救命旨但也是處死令,只要有心人設計,害不害國可不是趙雪海可以輕易推掉」
「不過就這些年祈煜國的信息來看,趙雪海的確犯下害國之罪九十三次」
九十三次,這個數就害國之罪而論,就是一次足以死好幾百次,但是趙雪海如今是活的比祈煜國帝王還要瀟洒。沐清道「看來那個趙雪海仇家不少」
鞭策胯下馬兒跳過障礙物,沐清后揚「不過也說明趙雪海是個聰明人,不然被人陷害這麼多次,哪會一直瀟洒過日子」
容皓軒微微一笑「瀟洒與否,只有趙雪海自己知道」
「每日絲竹管弦,酒池肉林,晝夜不分,戲樂人間,隨心所欲」沐清問「這還不瀟洒?」
「這樣看來的確瀟洒」容皓軒回道。
趙雪海自小敏感聰穎與常人不同,所以一出生就註定與其他皇子不同,他太早知悉世間冷暖,很多事情一眼則知,一感則明。
有時候,將所有事情看得太過透徹,未必是好事。
一個人看著世間所有的冷暖變幻卻不知其中滋味,除了漠然,還有一種悲哀就是孤獨。
…………
烏齊木小心翼翼望著脖子上的軟劍,即使不動作,就每一次呼吸,脖子上的軟劍就會將他的皮膚割裂少許。
「大原的大相,你想要過河拆橋」趙雪海看著地上軟成一灘泥的原得志,眼神漠然,冷淡。
原得志不知道趙雪海用的是什麼葯,但見趙雪海沒有殺人之意於是道「三公子嚴重了,本相只是想知道三公子對本相的態度究竟是死,還是生」
原得志知道,趙雪海這個人性情反覆無常,從合作的第一天開始,原得志就沒有安心睡過一天的好覺。
「噢?」趙雪海收起軟劍,走到原得志面前「所以你是說,剛才那對本王的致命一劍,只是個試探?」
原得志沒有看趙雪海的眼睛,因為剛才那一劍,他是想要取趙雪海的命。只是原得志很奇怪,趙雪海既然進來這裡,為什麼會沒有毒發。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沒有中毒」趙雪海首先問了出來,未待原得志驚訝,趙雪海繼續道「因為我解了」
不可能,那可是大原最為激烈隱藏最深的毒!原得志聽后非但不解惑反而越加不明白。
趙雪海笑「這些年祈煜國那麼多人想我死,區區毒藥豈是我趙雪海不能解?」
竟是這樣。原得志才真的發現,他根本就小看了趙雪海。
「剛才的事情我不計較」但是趙雪海接下來的話卻是將原得志重新扶回去雲顛之上,趙雪海起身道「而且,最初的交易也沒有改變,我幫你取得信物,坐上大原王位,而我,得一壺酒」
荒唐!原天原以為原得志這場謀划的背後會有驚人的交易,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大原的一切,竟然還不如一壺酒!
此時此刻,原天最恨的不是原得志,而是面前不遠處名為三公子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變態心理才會有這樣的一個交易!
荒唐!
「你很憤怒」
眼前多了一截衣袍,原天抬頭,正是趙雪海。
趙雪海有趣地望著原天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有憤怒,有責訓,唯獨沒有恨。
趙雪海起身,背對原天「我知道你憤怒我那一壺酒的交易,但是我認為,你現在最該憤怒的應該是他」
趙雪海望去地上的原得志,而後偏頭稍看身後的原天「他殺了你母后」
他殺了你母后。
原天聽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等趙雪海已經離開以後,原天方說出第一句話「你說……什麼……」
(好睏……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