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花開花落，花夢瑤

寒風送走鄭嫣兒之後，貴賓房就只剩下莫清顏和肖瑾兩個人，一個顧著看美色，一個沉默不說話，所以整個房間顯得有些安靜。

「莫小姐，你可以下來了」肖瑾溫潤如玉的臉沒有絲毫異樣，莫清顏不爽了，怎麼說她也算是個美女吧，你就不給點激烈反應？不過……莫清顏望著俊雅的肖瑾，轉而心花怒放，這才是她的肖暖男呀，不為美色所動，很好。

給肖瑾加分以後，莫清顏跳下來乖乖站到一邊，厚著臉皮道「臨時起意，不好意思咯」

「嗯」肖瑾溫柔的眸子瀲灧動人比往日的淡冷多了些火熱，只不過莫清顏此刻正在房內轉來轉去看環境，並沒有發現肖瑾的異樣。

緊閉的小窗打開，樓下就是街道，莫清顏大口呼吸，那陣勢看起來就像是缺氧許久的小魚。

回頭望著一身藍衣淡然靜坐的肖瑾，莫清顏疑惑「這衣服不像是你早上穿的那件」早上那件比較舊，這件，一看就是新的，莫非暖男有來風塵之地就換新衣的特殊愛好？

如果肖瑾知道莫清顏這個猜想定然會額頭冒黑線，聽得莫清顏疑問，肖瑾眸下的暗淡一閃而逝「換了，出去以後再換回來」

再換回來？莫清顏望著暖如春風的肖瑾，想起辣妹也有一件很重視的衣服，那是辣妹前前前前前任男朋友送的火紅弔帶裙，自從分手以後辣妹一直留著，那時候每天穿的就是它，洗了穿穿了洗，足足穿了一個月……莫清顏這才發現，和肖瑾第一次見面時，肖瑾穿的就是那件衣服，莫清顏記得荷香說過肖瑾曾經有個愛人，想到這裡莫清顏懷疑自己要真相了……肖暖男這是還活在悲傷里？！

「吱呀——」剛關上不久的門被人打開，莫清顏望去，原來是老鴇。

老鴇見得鄭嫣兒沒呆多久就被趕了出去，心下納悶，以為是鄭嫣兒得罪了莫清顏兩個貴公子，又猜的兩人不能得罪，於是諂媚道「兩位公子，嫣兒處事不當，有哪裡惹兩位不快的地方還望兩位公子不要見怪，為表歉意，小的可為兩位公子另行安排姑娘前來伺候」

「不必了，沒興趣」莫清顏頭首先拒絕，她雖然想來這裡玩鬧，但絕對不願意肖瑾被其他人吃豆腐，肖瑾是她的菜，只能被她莫清顏吃豆腐。

老鴇伺候過不少達官貴人，莫清顏這一句沒興趣倒是讓老鴇誤會了去，老鴇自以為是，來到這裡不都是享樂子的么，既然不是來找嫣兒，那就是她了，於是回道「是，那小的就安排夢瑤姑娘過來，公子放心，夢瑤賣藝不賣身，公子儘管享樂便是」

「夢瑤？」莫清顏彷彿默念這兩個字，瑤：美玉，和肖瑾的瑾字有的一拼啊。

莫清顏回味的樣子叫老鴇誤會了去，於是樂著就喊人帶進來，不多時，一位十六七歲的女子就緩緩出現在面前，鵝黃色羅裙裝束的是女子巴掌大的鵝蛋臉，黛眉輕描，膚白如脂，行動間垂肩的鬢髮輕飄，舉止優雅，頗有大家閨秀之風範。

夢瑤進來的時候沒有多說話，只是朝莫清顏兩人行了個禮，老鴇解釋道「夢瑤說不得話，但是彈得一手好琵琶，兩位公子有喜歡的曲子儘管讓夢瑤彈奏，不是小的過於誇讚，夢瑤精通各種曲子，彈奏之音可是比京都任何樂坊都要好」

老鴇說話之際，一小廝附至她耳旁說了些話，老鴇隨即變臉，於是朝莫清顏兩人賠不是「夢瑤且先在此伺候兩位，花滿樓還有事宜需要處理，小的且不打擾兩位公子，兩位若是有其他吩咐儘管喊門外小廝」

說著就帶著一幫人風風火火離開。『夢瑤給兩位公子演奏』老鴇離開之後，夢瑤用手語比劃。

「嗯，好的」莫清顏雙眸朝肖瑾眨了眨讓肖瑾翻譯之後便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莫清顏好男色也好美色，只要對方可人，她就會特別的好對待，辣妹說，她這是顏控晚期，沒救了。

『兩位公子想要聽什麼曲子呢』夢瑤坐下，秀氣的雙手輕輕比劃，極是好看。

莫清顏就這樣看著沒有回話，於是肖瑾繼續翻譯「夢瑤姑娘問莫姑娘想要聽什麼曲子」

莫清顏小手握拳撐在兩腮，完全把老鴇剛才說的話拋在一邊，問夢瑤「你會哪些曲子呀？」

『陽春，將軍令，泣顏回……只要公子提出，夢瑤必奉上』夢瑤倒也不見怪，耐心回答，陽春節奏明快，通俗流暢，是為最受歡迎的一曲；將軍令開曲沉緩中後段跌宕起伏，其調豪邁壯闊，為壯志男兒達官貴祿喜好；而與前兩曲明快壯闊感覺斷然不同的泣顏回，之所以會排名第三主要是因為其音悲魂嘆嘆入人心，悲戚悠然之音圍繞繞人心頭，空悲切！

前面兩首莫清顏在怪老頭家聽過，所以就不重複聽了，這個Pass，至於泣顏回，既然有個泣字，所以喜不到哪裡去，她是來尋歡的不是討悲傷的，所以這個也Pass，莫清顏就揪著這三個不放，後面的曲名大同小異，光是名字莫清顏就提不上興趣，所以全給跳過，見面前的夢瑤在耐心等著，莫清顏笑著回道「那些我都不感興趣，不如來一首夢瑤喜歡的吧」

夢瑤比劃的素手停頓，仔細觀察莫清顏的眼睛，似要看出些什麼，莫清顏奇怪「怎麼了」

夢瑤搖搖頭，雙手比劃『曲子：花開，花落』

夢瑤纖指輕撫琵琶身，輕柔的動作似是在與琵琶交換心語，隨後她轉軸撥弦，先得三聲引弦，夢瑤從開始到現在的動作看在莫清顏眼裡令莫清顏想起了詩人白居易的《琵琶行》，其中就有一句描寫賈人婦彈琵琶開場時的兩句『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現在的夢瑤低眉含情，只是這情比那賈婦人少了幾分愁怨多了幾分幸福。

這個女生，有故事！夢瑤寄情琵琶，莫清顏乖乖做聽眾。

安靜的室內，琵琶聲起落。大弦洒洒，如春來之雨，滴落山間水上；小弦潺潺，如溝壑之水，流過河間小道；不知不覺間，春已末夏至初，夢瑤節奏放緩，莫清顏可見碧水荷塘，荷塘上放荷花仙，荷花仙上蜻蜓現，微風稍動，荷花搖擺，蜻蜓驚走。

夢瑤素手輕撥，琵琶音悄然變幻，轉眼，荷花凋謝，落葉枯黃，蕭瑟樹枝告知，莫清顏沉浸夏景之時，翠綠之色逐漸變為金黃，此刻流金疊翠，原來是秋已到，莫清顏隨心傾聽，不知什麼時候，夢瑤的琵琶聲已經變得悲涼，悲傷到骨子裡，莫清顏要追尋夢瑤悲傷之時，不知不覺已經迎來了寒冷的冬，夢瑤素手緩緩，纖指撥弦間冰花綻放，美麗又冰冷的花飄落，消融，不見。

最後一冰水之音滴落，琵琶聲斷，花開花落止，春夏秋冬，四季不再流轉。

莫清顏醒來，周圍景色不再，這是一場夢。

『這是夢瑤的曲子』夢瑤輕輕比劃，每一個比劃，帶著夢瑤的激動，還有一句話夢瑤沒有說，莫清顏是第一個進入她曲子里的人，她很高興。

望著面前雅抱琵琶笑顏如花的夢瑤，莫清顏白衣飄袂，抱住了這個心境平和的人，輕道「謝謝」

莫清顏不知道這一句謝謝從何而來，只知道，她以前做過一個夢，一個只有她一個人的夢，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世界安靜下來是那麼的可怕，感到無助的時候她聽到了一段曲子，一段無悲無喜令人倍感溫暖的曲子，有曲有人，這裡不只是只有她，於是她追尋彈奏的人，找到了，她就不再會是一個人，然而這個夢一直在重複，而她卻始終找不到那個給予她希望、讓她不覺孤獨的人。

現在，她找到了。

莫清顏突如其來的一抱讓夢瑤身子微頓，雖然不知道她一句謝謝從何而來，但是聽得出來，莫清顏是真的在謝謝她，於是任由莫清顏抱著，不做動作。

許久，莫清顏鬆開懷裡的人，後退，好看的眼睛微微一彎，對可人的夢瑤道「夢瑤的曲子聽著舒服，就是擁抱也溫暖」

莫清顏五官俊美，一身白衣更襯她脫俗非凡，夢瑤紅了臉，不說話。

「真可愛」莫清顏繼續誤導人，更有甚之拉上背後的肖瑾「是吧肖瑾」

此刻夢瑤小臉更紅了，肖瑾見得夢瑤害羞，於是給人解圍「此曲耗費心神，想必夢瑤姑娘累了，你且讓夢瑤姑娘回去休息當是」

肖瑾一提點，莫清顏倒是把正事給忘了，於是挑了些銀子給夢瑤「這些你拿著，若是那老鴇欺負你就用銀子砸她，不要怕，等我處理好事情就帶你出去」

帶你出去四個字讓夢瑤愣了神，她……怎麼知道我要出去。

莫清顏指了指夢瑤手腕上反覆出現的紅痕，即便是用胭脂遮掩依舊是擋不住其下嚴重的鞭痕。

夢瑤咬唇，搖頭。

莫清顏問「為什麼」

夢瑤再抬頭時已經是淚水兩汪，望了望肖瑾，而後看著莫清顏，比劃『贖身需要很多銀子』

莫清顏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個，只要不是她夢瑤本身有難處的原因，莫清顏都好辦，於是安慰道「你放心吧，銀子多少無所謂，那老鴇拿不走」

夢瑤疑惑，莫清顏奸笑：綁架了容寧公主，保命還來不及呢哪還有心情撈銀子。

不錯，莫清顏就是要趁火打劫！

「對了夢瑤，你知道花滿樓最近有沒有被送來一個穿粉色衣服穿著很華貴的女生，長得很漂亮，大概十六歲這樣子」莫清顏把人拉到角落避免被門外的人聽到，試著問夢瑤有沒有見過容寧兒。

莫清顏話一出，夢瑤臉煞白。

莫清顏問「你見過是不是」

夢瑤點頭，比劃『昨日有個渾身是血的姑娘闖入我房間，讓老媽媽給帶走了』

「帶去哪裡了？」莫清顏問，血？容寧兒受傷了？

『密室』夢瑤比了兩個字。

「你知道在哪裡嗎」莫清顏問得有些著急，渾身是血，那是有多嚴重，萬一出了什麼事，容帝老兒非得砍了花滿樓所有人！

夢瑤見得莫清顏著急，便知那人對莫清顏很重要，於是快速比劃『我記得昨日老媽媽把人帶到她房裡就沒有出現過』

入口在老鴇房間！莫清顏很肯定！

「肖瑾，想辦法過去」莫清顏謝過夢瑤而後最肖瑾道「或者直接闖」

肖瑾絲毫不驚訝莫清顏懂得手語，聽得兩人對話之後肖瑾比莫清顏要顯得平靜，思量一番之後對莫清顏道「不要妄動，若是對方留有後手，就算真找到密室只怕會傷到公主」

聽到肖瑾口中公主二字，夢瑤臉色煞白，那日看到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公主要是在這裡出事，那花滿樓的姐妹……夢瑤不敢往下猜想，走到莫清顏身前，比劃『我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