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零：滅絕

「好了，我替孩子向你道謝，謝謝你，孟祥。」

古老者將所有的魔王種都送上了運輸法陣后，總算鬆了一口氣。

至少看上去是鬆了一口氣吧。

畢竟它不是人形，看上去就是一個完全用黑灰色的肉做成的肉桶，對於這種非人形的異種，想要通過觀察來確定它的情緒還是很困難的。

「沒事，但願這孩子不需要被喚醒吧。」

孟祥治癒了自己被扎的胳膊。

本想就這樣離開，突然轉念一想，又感覺不對。

「喂，老古，你等下。」孟祥回過身來，有些詭異的看著這個肉桶。

「怎麼了？仙帝大人？」古老者好奇的問。

孟祥越想越不對，眉宇緊蹙，問道：「我是感覺到了衛萊的未來，但是這個未來也沒有說九重大陸一定會滅亡啊？」

「可是我聽的口氣，與其說是在為戰爭做保險，倒不如說，你好像已經確定了我們這場戰爭必輸一樣…你，難道已經確定我們輸定了？」

古老者的身體，原本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有一些輕微的蠕動。

但是孟祥這個問題一出口，古老者的身子，卻當場僵住了。

就算它沒有五官，這種反應，只要不是瞎子，孟祥都能看出應該是說中了什麼。

果然。

孟祥感覺到不對。

「仙帝大人，你真的想要知道嗎？」

它回過頭，聲線帶著輕微的顫抖，一股恐懼感迎面襲來。

偌大的身子，竟然在因為恐懼而發顫，黑灰色的身體，甚至隱約有些發白。

這般反應，著實出乎孟祥意料。

本來孟祥以為，這古老者是不是通敵，或者有什麼陰謀，畢竟它勸孟祥幫它培育魔王種的理由，實在是有些違和。

但沒想到，它被說中后的態度不是緊張或者詭辯，而是恐懼。

「喂？你怎麼了？為什麼看上去好像剛做完絕育手術的橘貓一樣？」孟祥感覺愈發疑惑。

古老者的顫抖越來越劇烈，彷彿是回憶起了什麼心理陰影一般。

片刻，它才打著顫，不情願的問道：「我再問你一邊，孟祥，您真的想知道嗎？」

這讓孟祥更加不解了。

「你說。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不，只是知道接下來自己的命運卻無力改變…這種事，我覺得太過殘酷了。畢竟那種恐懼，在面臨的時候立刻死亡，才是最好的幸福。」

「哈？」

「你……孟祥，我最後奉勸你一句，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有時候帶著無知而死，也是一種幸福。」

這話，著實讓孟祥愈發的奇怪。

「你說吧，我心眼大。」

聽孟祥這麼一說，古老者不禁苦嘆一口氣。

「唉，這不怪我，孟祥，是你自己要知道的。」

「你倒是說啊。」

孟祥有些不耐煩了。

古老者轉回身，面對孟祥，幽幽的問道：「你，知道嗎？」

「滅絕？」

「是的，滅絕。」古老者的口吻中，充滿了畏懼：「那是我們面對的敵人，的力量，當他降臨的時候，你要面對的，就是這個。」

「什麼意思？」孟祥追問。

古老者發出無奈的嘆息，說出了當年的事。

當初孟惜望，得到靈脈后，魔親自現身了。

當初的古老者，是防禦大陸的高手之一，也是目前唯一一個，當初參與了防禦九重大陸，並倖存下來的人。

鯤鵬和雪無雙，原本是神明族的手下，所以不能算作九重大陸之人，而英靈族，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能算活人。

真正參與了防禦九重大陸的高手裡，只有古老者倖存了下來。

為什麼，當初明明還有很多高手，卻會在孟惜望封印神明族后，只剩下古老者一個？

原因很簡單。

因為古老者慫，它膽小，當初面對這份力量的時候，它逃走了，所以它倖存了下來。

魔，不像別人，不像天機星天魁星還有魔化身，它更不像感情豐富的。

它是沒有感情的。

它的意識，也是世間惡念的集合體。

所以，它不會和你廢話。

它降臨到九重大陸的第一件事，就是機械性的，用禱告的形式，宣布了九重大陸的死亡，然後…

它使出了那招。

！

「那是起源魔元的力量，天地初開的能量碰撞…是超越生命想象的死亡之力，那道光，我至今都無法忘記，那是…」

古老者的身子，就像被融化了一樣癱軟下來，以至於高度都縮短了一半…

「那是，象徵世界終焉的力量！」

象徵世界終焉的力量？

孟祥看著古老者的反應，不免有些發矇。

古老者的確戰鬥力不強，但好歹也是過了四五萬年的存在，也是第二場太古大戰的倖存者之一。

照理說，就算孟祥現在無量境已經登峰造極，也沒辦法只靠單純的力量，讓古老者產生半點驚訝，更不用提恐懼了。

然而，它卻對魔的那招滅絕如此恐懼。

「那個光輝，你只要見到了，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會恐懼，也會明白為什麼我說我們絕對贏不了！更會明白，我為什麼要研究魔王種了。」

說到這裡，古老者顫抖著提起身子，緩慢的蠕動著，離開了祭壇，也不顧孟祥是何反應，丟下了最後一句話。

「您願意和我們同生共死，我很欣慰，但恕我直言，您的這份心意註定會付諸東流，我們沒有任何勝算，這場戰爭，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其他高手那邊，我會安排好做最後掙扎的，至於你，你有離開九重大陸的能力，我說句真心話，你留下只會和我們一起死，沒有別的可能。」

「你為我們大陸做的已經夠多了，沒必要為我們犧牲，所以……逃跑吧，活著，總好過枉死，好過灰飛煙滅，連投胎的機會都不剩。」

說完這些話，古老者已經不在了。

獃獃的站在祭壇上，孟祥不禁有些膽寒。

不管這個古老者有多不靠譜，能讓它這般畏懼，已經證明了這絕對是讓人除了絕望以外不會剩下任何情感的大恐怖。

滅絕…嗎？

孟祥悼念著這個詞語。

魔，不會像電影和電視里的反派一樣，和你說什麼廢話，它在看到你的一瞬間就會殺了你，充其量，最多就是在殺你之前，向你宣布一下你的死亡而已。

而如果魔要殺你，無論你做什麼。

反抗也好，歸順也好，投降也好，詐騙也好，拖延也好，怎樣都好…

都沒有任何意義！

古老者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而能夠達到這個程度的話，那魔的力量，到底強到了什麼地步？

當初的孟惜望，又是如何封印魔三萬年的？

嘎嘎嘎……

拳頭漸漸捏緊。

孟惜望能做到，我，難道做不到嗎？

目睹了古老者的恐懼，孟祥不禁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清風和睦的吹過，撩動了樹葉淅瀝，也撩動了孟祥內心的不安。

「孟大哥，不好了！」

「孟祥，遭了！」

就在孟祥沉思之際，背後，阿丑和鹿不為驚慌的聲音突然闖入，打破了這份轉瞬即逝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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