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四：精靈淚

「謝謝孟大哥。」

小小的房間里，孟祥為阿丑拆下繃帶，然後接過了不滅性。

利用不滅性，阿丑的傷勢很快得到了治癒。

但是…

空空如也的房間里，此刻也只剩下了阿丑和孟祥兩個人

那個活蹦亂跳的兔族女孩，已經不在了…永遠不在了。

「唔……」坐在椅子上，思念在腦海中徘徊。

確實，那時候孟祥的選擇是正確的，如果當時選擇了救兔晶晶和克洛諾斯，那麼九重大陸……不，整個模擬界都會徹底淪陷。

雖然是可恥的棄車保帥，但…

這樣的選擇，是正確的。

是當時唯一正確的選擇！

我當然知道是正確的啊！

但是…

阿丑還是忍不住去看孟祥。

孟祥的表情也依舊是那樣，平靜中帶著三分愧疚，一言不發。

恨孟祥？

不，不該恨他。

孟大哥做的選擇是正確的。

但是啊…

但是……

兩行熱淚，還是不爭氣的淌了下來。

【你好，我是咆哮門三席，我叫兔晶晶，嘻嘻。】

【阿丑？那我以後可以叫你丑哥哥嗎？】

【丑哥哥，相信孟哥哥吧。】

【如你所見，小女子不才，但是，還請讓我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不是…已經約好了嗎？晶晶。」

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就算知道不該去恨，但還是忍不住要恨。

「阿丑…」眼前的孩子，挺直著腰桿，牙都要咬碎的想要止住眼淚，但就是止不住。

那是心都被撕碎的痛苦。

孟祥見過。

見的太多了。

每一次，孟祥都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但每一次都不會是最後一次。

克洛諾斯和兔晶晶死了。

鹿不為也被拐走了。

我…又輸了一盤！

所有人都說我成長了，但是為什麼…

這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至今一次都沒有贏過？！！

為什麼至今為止我一次都贏不了？！

任逍遙的事，看似是我阻止了他的陰謀，但是，任逍遙的事的確促成了人類族和其他族之間的分裂，也的確阻礙了阿丑的未來，讓阿丑陷入了無盡的詛咒。

獸人族的事，看似我保住了獸人族，但實際上呢？獸人族僅存的戰力也因為我而被折損。

精靈族，看似我贏了魔化身，但是對精靈族造成的傷害也不言而喻，到最後，我甚至都沒能保住雷威。

圖騰族裡，我的計劃被識破，讓大陸僅存的高手又折損了一部分，如果不是祝爵出手，我…

現在，就連我身邊的兩個孩子，我都保護不了！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每一次都是這樣！

每一次看似是我贏的，但每一次實際上都是我輸！

我到底還要輸幾次？！

還要輸幾次才夠？！

「阿丑。」孟祥輕輕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孟大哥，別碰我，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恨你，但現在，我真的很想殺了你。」

阿丑輕輕的，推開了孟祥的手，獨自流著淚。

是啊，孟大哥是保住了這個世界，但是…但是……

晶晶也是孟大哥親手殺的啊！

阿丑的悲痛和仇恨在混合，這是一種遷怒，一種很任性，很不講理的責備。

就算知道這點，阿丑還是剋制不住。

他很想殺了孟祥。

這就是本心，也是人的本性，不是看人挑擔不吃力的旁觀者所說的那樣，簡單的保持理智就能壓制的慾望。

理智如果真的容易保持，那麼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悲劇。

這種痛徹心扉，誰能懂？

這份熱淚背後的酸楚，又有誰能體會？

晶晶…

腦海里，兔晶晶的一顰一笑，宛如走馬燈般在眼前不斷回閃。

那是多麼美麗的光景，那是值得一生守護的寶藏，但是現在…

再也看不到了！

再也看不到了啊！

是我沒能保護好她啊！

「我知道你很難受，我也知道你不願意原諒我，但是，我現在能為你做的，僅僅只有一件事。」

孟祥低沉的聲線中，滿懷著歉意。

從懷裡，拿出一朵花，孟祥輕輕的將它放在了阿丑的膝蓋上。

「這是…」阿丑愣愣的看著這朵花。

純白，就像兔晶晶的心一般純凈。

只有三片花瓣，有點像百合的花瓣，長長的，有點卷，散發著白金色的熒光。

「這種花，叫精靈淚，是第七大陸獨有的植物，你拿著它，然後跟我來吧。」

說著，孟祥起身，打開了門，示意阿丑跟上。

精靈淚？

確實，是一朵美麗的花兒。

雖然有點不情願，但是阿丑還是起身，跟上了孟祥的腳步。

路程並不遠。

阿丑跟著孟祥走了大概三分鐘，進入了一個地洞。

一躍而下。

剛一落地，阿丑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

「這是…」

這裡，是一個佔地大概只有兩三畝的小地洞。

地洞里，密密麻麻的長滿了精靈淚。

那一朵朵散發著微弱白金色的花兒，宛如漫天繁星一般，照耀著這樣一個小地洞，宛如仙境，宛如世外桃源。

「這是晶晶的法器。」

孟祥把兔晶晶的死神之鐮縮小成了一個耳墜大小，遞給了阿丑。

那是兔晶晶唯一的遺物。

墮為類魔的兔晶晶，死後身軀也會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這把孟祥曾經贈送給她的法器。

這件法器，可以說包含了關於兔晶晶的一切。

「晶晶……」

美麗宛如繁星的洞窟中，抱著這把小小的鐮刀，阿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痛苦，噗通一聲跪地，嚎啕大哭起來。

孟祥的意思，他當然明白。

「我所能做的，就是為她找到這一處合適的安葬之地。」

眺望著星辰般的精靈淚，孟祥的眼眶，也不禁濕潤。

「孟大哥你殺了晶晶，難道能說的只有這些嗎？你就只會說這些嗎？！！」

阿丑緊握著遺物，歇斯底里的咆哮著：「你難道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嗎？」

「……」

孟祥只是沉默著，沒有回答。

「你說話啊，孟祥！！！」

「我不能道歉。」

「呃？」

「我沒有資格做你的大哥，當初我沒能守住阿古忠，現在，我也沒能守住晶晶，我沒資格做你的大哥，所以…我也沒資格向你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