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拿作業去

「心兒，慢點。」媽媽看李心狼吞虎咽吃飯樣子，直搖頭。

「好！」李心狼吞虎咽地又吃了兩嘴，放下碗，她就急沖沖地打開門。

只聽砰一聲，媽媽才反應過來，李心已經出去了，「唉，這孩子。」

回頭看到一邊坐在電視前看電視，一邊吃飯的李華維有些鬱悶。就她一個操心女兒，這……

媽媽進到衛生間，突然大聲尖叫：「華威，我們家的衣服呢？」

「什麼？」

「衛生間的衣服。」

「你就省省心吧，哪有人會要臟衣服！」

能省心嗎？老公不但是個酒鬼，而且不關心女兒，女兒又不關心我，自私自利！媽媽找了半天，看到陽台上的濕答答的衣服，心中一陣說不出的突然和驚喜，「華威，華威……」

唉，這獃子，「看來真是省心了！」

天色暗淡，遮天蔽日的樹木上的蟬停止了叫聲，沿途的車流車子的發動機微微作響。李心騎自行車，緩慢前進。

和李心反方向行走的人停下腳步，轉過身，追著李心去了。

李心來到學校門口，主動下車，看見門衛室燈光亮著，禮貌恭敬地進去打招呼，沒想到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她走進學校，一個人的時候，尤其安靜的時候，來到一個熟悉的地方，總是感慨很多。

在這個校園，曾經哭過，笑過，努力過，清閑過，輕身經歷過，袖手旁觀過，在這裡成長，傷心，跌倒又站起來繼續前進。

心中千言萬語，卻只剩下這一句，時光！我們追你趕你與你賽跑，卻終不及你，追不回你，也趕不過你啊！

李心向教學樓走去，教學樓異常的寂靜，沒有燈，也沒有人，像靈異教室。她忍不住顫抖。

樓梯口的大鐵門緊緊的關著，還拴著厚厚的鎖鏈。李心瞪大眼睛，完了，這下進不去了。

她不甘心地搖動鎖鏈，媽蛋！

（然並卵）

她無奈地放下鎖鏈，轉過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臉一僵，本來黝黑的小臉就更黑了，陸辰你個王八蛋。李心沒有理會陸辰徑直向門衛室走去。

「心姐？心姐！」陸辰看到李心這樣，很鬱悶地喊，她怎麼不理我呢？王八蛋，別跟著我，李心很彆扭後面的跟屁蟲。

門衛室飄著一圈圈白色的煙霧，李心熏得想吐，門衛的王大爺回來了，抽著煙，看到他們兩個，動作稍微停頓，「唉，你們怎麼來了。」

「大爺……」陸辰正噓寒問暖，被李心一推馬上閉嘴。

「大爺，我書包忘記在教室了，可以給我教學樓樓梯口大門的鑰匙嗎？」

「這個……」

「大爺，請你答應她了吧。」陸辰笑眯眯的說。

滿臉皺紋的王大爺，猝然蹙眉，「不湊巧了，今天鎖門后，教學主任說要更換門鎖，把鑰匙拿走了。」

「啊！」陸辰驚訝道。

「是呀，職業中學的壞學生經常來你們的音樂教師偷偷東西。說要辦樂隊，學生嘛沒錢，就經常來偷。」

難怪上音樂課不是這沒有，就是那沒有。

王大爺抽完煙，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大爺大爺。」

王大爺走去看。李心乘著王大爺說話的時候，又潛入了校園。陸辰見她，於是跟了上去。

李心突然想到了一個比較極端的辦法，跑到了教學樓側面，那裡有兩根直徑二十厘米的水管。

她絕望地看了看四周，想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她爬在水管上如同一隻毛毛蟲，一點一點地往上爬。

校園裡幾盞憂慮的路燈亮起。一盞孤燈下面有一個人影。陸辰驚訝地看李心攀爬。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小小年紀，在他的字典里竟然就出現了女人這種字眼……

越上去，風就越大，她忍不住哆嗦，路燈下的他有些驚恐地喊：「李心快下來！」

她沒有理會他，繼續向上。

只聽下面又喊：「快下來。」

陸辰實在是忍不住了，照著李心的樣子往上爬去接李心。這時，一道明晃晃的管束耀眼地打在他身上，一個很嚴厲的說話聲響起：「有小偷！」

中年男子一看這是個孩子，趕緊說：「娃，快下來！」

陸辰嚇得不敢出聲，緊緊抱住水管的他騰出一個指頭指著上面。

王大爺把手電筒往上照，看到一個青澀嬌小的短髮女孩趴在水管上的時候，嚇得有些慌神，女漢紙啊！「剛剛那個女孩？你們膽子是有多大？」

李心已經爬到三樓上，已然沒有力氣。她只好緊緊地抱住水管，壓抑著自己的嗚咽聲，已經嚇壞了。

陸辰聽到她窸窸窣窣的哭聲，不禁心疼起來。大喊道：「心姐堅持住，我就來救你了。」

李心清新脫俗有些慌神的臉爬上一抹紅雲，突然又不想再忍地放聲大哭，可是她沒有，她嫌太丟人。

「喂，你們怎麼能……」門衛大叔喊了一聲。

「李心，我托著你的腳。」陸辰費力地伸出手。

「嗯，你托著我。我再向上爬一段。」李心拼了命向上。

這就是個拚命十三妹啊！陸辰愣了愣，沒好氣地說：「下去了！」

李心搖頭。

陸辰不得不佩服李心的體力。雖然他是男人，但是爬過一樓的時候已經爬不動了。可是他為了李心，咬牙堅持下來。

眼見勝利在望，李心又往上爬了一個人的高度，李心你不能耍我啊。他心頭苦澀。喘著氣，努力地說服她：「下去吧，王大爺在下面。」

「……」

李心下來的時候更是，驚嚇，沒想到，下來比上去要難得多，小老鼠偷燈油偷了燈油下不來。

「孩子，小心啊！」門衛大叔在樓下大喊。

「大爺您放心吧。」

「大爺您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她的！」

沒想到只要抱住水管，不用力，就滑下來了，李心還覺得蠻好玩的，只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此時此刻，王大叔已經忍無可忍。不該上學的時候，來學校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更何況，兩個孩子還做出了這種事。其實，王大爺更擔心的是自己的前途，要是這倆娃娃出事，那怎麼辦？

他一陣痛罵：「小小年紀，怎麼能做這種偷雞摸狗，危險的事，拿忘記書包？你還是個學生嗎……」

出師未捷還被罵，李心心裡一萬個不舒服。而貼著她很近的陸辰聽到李心沒拿書包那句，才想到，李心這次完了，以她的龜速，想要完成作業是不可能的了，心裡頭有些得意，心情瞬間好很多。

李心鄙視陸辰，知道他在想什麼。……

王大叔余怒未消，又拿出一支煙，打了半天的打火機都沒點燃，又氣上心頭！

「王大叔，我們錯了，對不起。我家還有事，我先走了！」陸辰當然想溜之大吉。

「我們先走了！」李心也說。

王大叔，馬上拍了下桌子，突然抬起拍紅的手，不停地用濃厚的嘴唇吹，「好疼！」他抬起頭，「看嘛，快簽！」他指著那個登記簿喊道，「班級，名字，班主任名字，父母電話號碼，快點！好疼！」

李心蒙，這要是被老師和家長知道。

陸辰也是這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牽起李心的手，飛快地跑了出去。

他們跑出校外三十多米處停下來。

「啊，自由了！」陸辰仰起頭，深呼吸，眼裡開始閃出一絲光亮，襯托著他帥氣的臉，是那麼美……

李心看他，頓住，青澀的小臉，明亮的大眼睛射出的光，對陸辰是多麼流連，如果人生不曾相遇，我不相信有一種人能夠百看不厭。

她才反應陸辰還牽著自己的手，試著抽出自己的手。

（然並卵）

她於是喊：「陸辰！」

陸辰看她，她的眸光移向那隻被他緊緊握住的細膩小手，他見后，輕輕地放開。

兩個人很不自然地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兒……

李心像是想起什麼，瀲灧的桃花眼裡閃了一絲燦爛，「你在上面和王大叔說什麼了？」

陸辰突然愣住，好像是——大爺您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她的！

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傻比……

陸辰只好掩飾的說：「哦，那也是一定要保護我們衛生委員的安全啊！」

道路前方打過來幾道光束，刺得李心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