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有人免不了就要說些閑話,不致太難聽,但也不算多好聽。
如今忠義侯府居然在獻了榨油法子之後,又獻了能夠活命無數的療傷聖葯,還是那燒餅西施帶來的嫁妝。
皇帝龍心大悅,直接賞了燒餅西施一家黃金百兩,白銀千兩,外加一個二品誥命,從此以後燒餅西施就同忠義侯夫人一樣,能平起平坐了。
這是忠義侯特意從皇上那裡求得的恩賜,還是皇帝特意的關照,無人得知,總之,這個隋家長媳就算一輩子不進京,也如同釘子一般,深深釘在了京城之地,留下了誰也不能招惹的那麼一個高度……
「哐當!」
牛氏狠狠摔了手裡的茶盞,惱得頭上的步搖都晃動個不停。
「一個街邊擺攤子的下賤丫頭,居然敢同我平起平坐?」
想起夫人們相聚時候聽到的那些酸話,她抬手又砸了一個茶盞,嚇得剛到門口的隋武勝掉頭就跑掉了。
牛氏見狀,趕緊高聲呼喊,「武勝,你給我回來!」
可惜,隋武勝就是再笨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招惹老娘,裝作沒聽到,迅速跑得沒了影子。
牛氏恨得跺腳,轉而吩咐一旁的嬤嬤,「去給我發帖子,家裡開賞花會,把所有閨秀都給我請來,我一定要給武勝娶個身分高貴的正妻!」
嬤嬤偷偷咧嘴,自家少爺不過是個三品武將,就是娶了身分再高貴的媳婦兒也不可能封二品誥命,越過大少夫人啊。
但這話她可不敢說,只能趕緊應了下去辦事。
【第二十章善惡終有報】
二品誥命在京城還算不得太過出奇,畢竟那可是個高官顯爵、皇親國戚遍地走的地方,說不得大樹掉個枝丫下去,砸到一片人,其中就有那麼三五個位列朝堂一品二品的。
但這二品誥命在塞安縣絕對是比天還大,因為縣令老爺才不過六品官。
雖然沒有實權,但任瑤瑤一下子就超越了縣令許多級,從此說是稱霸整個塞安縣都不為過。
任家夫妻更是被突然降臨到頭上的封賞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本來看到閨女回門時候,臉上笑得幸福,夫妻倆都是放了心,準備過個好年,開春繼續努力幹活兒,供給兒子讀書,給二閨女攢嫁妝,不想天降橫財,真金白銀就罷了,大閨女居然成了塞安縣最大的誥命夫人,他們一家人簡直歡喜得眼前冒金星。
任家村幾乎傾巢出動,前來道賀,比之先前隋家娶親還熱鬧三分。
縣城裡的精明商家,不等任家去釆買,主動送了吃食用物過來,而且言明不收銀錢,純粹為了任家道賀。
任大山夫婦如同踩在雲端,哪裡還顧得上這些事,好在任瑤瑤派了人手來幫忙,周府又有周福張羅,這才勉強算是把宣旨太監好生送走,又招待道賀的親朋吃喝歡聚。
一家人苦盡甘來,不知惹來多少人羨慕,當然嫉妒也有,卻只能悄悄埋在心裡了。
不過也有人無所顧忌,任家村老宅,陳氏指著陰沉的天空罵得是口水噴飛,「老天爺,禰不開眼啊,怎麼就讓那一家子畜生得了好,怎麼就不一道雷劈死那個小賤人……」
任大義忙著換了最好的一件棉袍,趕緊要帶著一家子去道賀,平日兄弟是不准他登門的,但這樣的時候,怎麼都要給幾分臉面,興許兄弟一高興就替他在隋家面前美言幾句了呢,畢竟侄女如今可是皇上親封的二品誥命了。
「娘,您就別罵了,趕緊換了衣衫出門。」
「不去!」陳氏嘴硬,扭頭端了簸箕去餵雞。
這麼些時日一家子都靠她操持家務,她累個半死,若是趁這個機會逼著兒子答應把活計轉給兒媳就最好了。
可惜她想得實在太如意了,再回頭一看,兒子一家已經出門去了,根本沒有勸她的意思。
老太太氣得半死,砸了手裡的簸箕就要回房,不想簸箕里的米糠飛出來迷了她的眼,沒注意腳下結冰的地方,一個跟頭摔下去就撞上院子里的石桌子,瞬間昏了過去。
整個任家村因為進城道賀,幾乎所有人都走個乾淨,到處靜悄悄的,除了北風依舊在呼嘯……
這場熱鬧足足持續了兩日,待得第二日下午,客人走得差不多,任大山夫妻才算勉強回過神來。
任瑤瑤抽空回來一趟,惹得一家四口都是歡喜不已,圍著她又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任瑤瑤當初拿出藥方當嫁妝,也不過是為了在隋家站穩腳跟,不被人輕視,倒是沒想過會有這般豐厚的回報。
但好東西誰也不會嫌多啊,如今家裡不用她幫扶,有了這些賞賜的金銀,足夠過上小富即安的日子,她也放心很多。
「爹,娘,您們別擔心,這是咱們家該得的。待得開春,就用這些銀子開間吃食鋪子,賣什麼吃食,到時候我來張羅,保管生意興隆。」
「你這丫頭。」劉氏本來想敲打閨女一記,到底也沒捨得,拉了她摟進懷裡,「你都出嫁了,顧好自己就是,怎麼還替家裡費這個心。」
「我就算出嫁,也是任家的閨女啊。爹娘別擔心,夫君也說封賞是好事,起碼以後這塞安縣是無人敢敢負咱們任家了。」
劉氏想起昨日任大義一家的伏低做小,奉承巴結,心裡壓抑多年的怨氣一掃而光。
正是興匆匆要同閨女說幾句的時候,卻是突然聽到有人敲門,任大山去開了門,很快就帶了老七進來。
眾人都是好奇,詢問他的來意,畢竟午後剛回村子的人,若不是有事不會又返回來。
老七瞧著任瑤瑤也在,忙不迭行禮。
他雖然是本家兄長,但如今任瑤瑤可是二品誥命夫人,皇上親封的,身分太高貴,已經超越了宗族輩分。
任瑤瑤受了禮,笑著招呼他坐下。
老七卻是不肯,直接說道:「二叔還是回去看看吧,大叔一家不見蹤影,你娘躺在屋子裡燒得厲害,若不是淘氣小子們把藤球掉進院子,進去找尋,怕是你娘病死了都無人知道呢。」
「什麼?」
即便陳氏再惡毒,到底還是任大山奈娘,一聽這話他就坐不住了,劉氏雖然皺眉,還是跟著起了身。
任瑤瑤不好回村,就把弟妹帶回了隋家。
第二日中午的時候,村裡傳了消息來。
原來,陳氏昏倒在院子里凍了半日,好不容易醒來,尋不到人幫忙,自己爬到了屋子裡,勉強沒在夜裡凍死,但早起就有些不好了。
待得任大義一家回去,她人已經是不省人事,嘴歪眼斜,說句話都不成了。
任大義還要尋大夫,馮氏卻是鬧開了。
「老爺,不是我不孝順,但若是尋了大夫,娘這個樣子怕是也要花很多銀子,以後也要人照料,你要苦讀準備科考,我要忙全哥兒及秀秀的親事,哪裡有這個空閑?」
任大義有些遲疑,想要呵斥幾句,馮氏又開了口——
「老二一家可是發達了,他也是娘親生的,怎麼可能不理會?不如咱們進城住去我娘家,一來你讀書會友方便,二來娘在家裡養病也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