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殤

「呼~！！！」喘著粗氣睜開眼睛，看了眼天花板上漂浮的白雲，葉洛眼中滿是苦澀。這是他第幾回夢到這個場景，葉洛已經記不清了。自那天蘇渺跳崖后，他就開始陷入了這場彷彿無休無止的噩夢之中。只要閉上眼，無論夢的開始是怎樣，最後無一例外的，他都會看到蘇渺在月崖邊沖他微笑，然後，他就會在絕望不甘悲痛中驟然清醒。再然後，「如果我能再早一點摘到那株藥草，如果我能再早一點看到那本醫書，如果我以前能再努力一點，如果。。。。。。」諸如此類的自責就會將他整個人深深掩埋，無法自拔。

一開始，葉洛的異常還不算明顯，最重要的人驟然離世，採取的還是這種激烈的方式，是個人都會受不了，更別提從小就把蘇渺當成寶貝寵的葉洛了。所以本草谷的眾人都認為隨著時間的慢慢過去，葉洛心頭的傷痛會被逐漸逝去。他終會接受蘇渺已經與他陰陽兩隔的事實。然後，葉洛的生活會重新邁入正軌。懸壺濟世，治病救人，葉洛還會是那個最讓百草谷眾人驕傲的絕世天才。

可惜，蘇渺的逝去對葉洛造成的打擊遠比所有人以為的還要多的多。如果說人生是由一個一和一串零組成，那麼對葉洛而言蘇渺就是那個一，當這個一不存在了，無論葉洛曾經擁有了多少個零，都沒有意義了。因此，當百草谷的眾人慢慢從蘇渺逝去的傷痛中走出來時，葉洛，這個百草谷幾百年來天資最聰穎的行醫之才，卻依然臉色蒼白的待在蘇渺的笑忘閣內不肯出來。

一天，兩天，整整半個月後，葉洛終於邁出了笑忘閣的大門。但也從那天開始，他，再也無法心平氣和的面對任何一個病人了，每當病人用那充滿希翼的眼神望著他時，葉洛就會想起蘇渺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然後心頭的悲痛就會將葉洛徹底淹沒，這樣的他，已經失去了治病救人的能力。但葉洛對此毫不在乎，最想要保護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就算醫術再精湛又能如何呢？

時間就在葉洛望著天花板發獃中一分一秒的逝去，不知道就這樣過去了多久，葉洛隨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了歡快的樂曲，被鈴聲從虛無狀態驚醒，葉洛眨了眨眼睛，拿起了手機，「喂？」

「你到哪兒了？」

「我？」下意識看了眼床頭鬧鐘顯示的時間，葉洛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沒想到他就出了下神兩個半小時就沒了。「哥，對不起，我忘了看時間，今天可能要晚點過去了！」

「沒關係！你什麼時候過來都可以，不過午飯一定要過來吃，我媽今天做了你很喜歡吃的糖醋小排和西湖牛肉羹，你要是來晚了的話這些好菜可就不一定能吃到了。」

「我馬上就過去！」掛斷電話，葉洛快速洗漱完畢，穿衣出門，隨著「嗒！」的一聲，門再一次被葉洛輕輕合上，一室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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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洛來了啊！」正在為一位中年婦女把脈的葉嵐笑著跟葉洛打著招呼，「今天醫館有點忙，你先去內院自己坐一會，等我把這位病人看完我們就能吃午飯了。」

葉洛沒有說話，而是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便拔腿往後面走去。「面赤，肝陽上冒，肝火過盛之症，當服龍肝瀉火湯或當歸龍芸丸。」葉洛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不知道葉姨會用什麼方法診治這位病人，如果。。。」葉洛突然停止思考，默默搖了搖頭，「我還想這些做什麼？」

醫館內院寬敞的院子內，「呀！」舞晴空不滿的瞪著對面正開懷大笑的李珂和圍著李珂打轉的芭芭拉，「你作弊了對不對？你肯定作弊了！不然芭芭拉怎麼可能選你不選我呢！」

「這說明我跟芭芭拉感情很深厚好不好！」李珂得意的摸著芭芭拉的腦袋，「芭芭拉，乾的漂亮，回家給你加餐啊！」

「汪！」芭芭拉歡快的咬搖著尾巴，伸出舌頭親昵的舔著李珂的大手。

「芭芭拉！」舞晴空氣憤的從院子的另一頭衝過來，蹲在了芭芭拉的眼前，「我才是你的主人呀！他是後來的，你怎麼能選他不選我呢？你這是赤裸裸的背叛呀背叛！！！」

「什麼叫後來的！」李珂不樂意的抬頭，「認真的算起來我跟芭芭拉待在一起的時間比你跟它在一起的久多了，它選我是很正常的表現。你再多出幾回國，再在國外待久一點再回來，芭芭拉到時候說不定都不認識你了！」

「這是什麼話！我都說了上次是突髮狀況，沒辦法才在星條國待那麼久的。這次團隊的專輯宣傳完我可是一直都待在家裡基本沒怎麼出門，你現在這麼說我良心難道就不會痛嗎？誒！你看哪裡呢？」舞晴空氣憤的瞪著自己的未婚夫。

「這個問題我們等會再討論！」李珂拍了下舞晴空的肩膀，笑著看向舞晴空身後，「你來了！」

帶著疑惑疑惑轉頭，舞晴空在看到來人後瞬間切換到了微笑模式，「葉洛，你終於來了！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等我？」打算直接進屋的葉洛停住了腳步，「有什麼事兒嗎？」

「事情是這樣的。」舞晴空往前走了兩步，「我的朋友，就是昨天你從後門的地上發現的那個女孩！她很感謝你昨天對她的幫助，所以拜託我來問問你哪天有空，她想請你吃頓飯以示感謝！」

「不用了！」葉洛搖頭，「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用不著特意感謝！」

「可是！」舞晴空還想努力一下，卻被身後的李珂捅了下腰。「你不想去就算了！」李珂沖著葉洛笑笑，「馬上就要開飯了，進去吧！」

葉洛點頭，轉身往飯堂的方向走去。

看著葉洛走遠，舞晴空才轉過身，不滿的盯著李珂，「剛剛為什麼阻止我？有容她是真心想要感謝葉洛的幫助的！而且你不是說葉洛需要經常出門走走嘛，出去吃飯是個多好的機會呀！為什麼要這麼輕易的放過？」

「葉洛不想去就不要勉強他了！」李珂拉起自家未婚妻的手，目光卻緊緊追隨著葉洛的身影到達了飯堂。葉洛安靜坐在座位上的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讓李珂心內微嘆，「他現在願意出門就已經很不錯了！其他的，只能慢慢來了！」

「好吧！」舞晴空有些不甘心的靠在了李珂懷裡，「那你說我該怎麼跟有容說這件事兒啊？」

「就實話實說唄！」李珂寵溺的揉著舞晴空栗色的頭髮，「有容要是實在過意不去的話哪天把大家都叫到醫館來吃頓飯，讓有容當面感謝葉洛一下好了！」

「一起吃飯嗎？」靠在李珂懷裡的舞晴空突然眼睛一亮，腦中隱隱出現了一個很是模糊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