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網

第九十七章 網

陳空只覺有一張無形的大網牢牢縛住了自己,千絲萬縷都被娑婆散人緊緊握著。想起他如此險惡的布置,不由得為錢律,愁雲等摯友深深擔憂起來。

陳空本是心思縝密之人,但他性格懶散,遇事一向得過且過,不願多作深究。如今圖窮匕首見,讓他不得不深思熟慮起來,他暗想:「山中派向來擅長於權謀,因此霍福一到彌山便知事有蹊蹺。以他們的能力,自然能推算出娑婆散人是害死王八的禍首之一,因此才會夜襲娑婆……我還真以為他是為了和娑婆散人一較高下呢……看來從頭到尾,真正的傻子只有我一個。」

安倍敖武見陳空僵立車前,面如死灰,頓時又大笑起來,他道:「谷風,我在鬼車附近布滿了定身符,只要有人靠近一米以內,便絲毫不能動彈,我故意說些事兒引他分心,你看,他這不就中招被定住了么?」

谷風微微一笑,道:「那很好,請敖武兄出手,將這人除去吧。」

陳空心中悔怒交集,暗想:「這些人可以算奸詐至極了,頗有我之前的風采。只是我屢遭磨難,心有牽挂,因此腦袋也不靈光了,幾次著了他們的道。」

陳空稍稍動了下手指,竟發現一切如常,並沒有被定身的跡象。他正琢磨著究竟是怎麼回事時,安倍敖武從腰間解下一柄長長的薄劍。陳空索性仍是一動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安倍敖武將劍出鞘,劍刃不住顫動,月光照在鋒利的劍身上,反出陣陣白影。陳空一見這薄如蟬翼的劍身,就知此劍便是娑婆派蟬鳴劍。陳空心想:「娑婆派對這傢伙已有贈劍之誼,他們合作的如此緊密,我們卻還是被蒙在鼓裡。」

安倍敖武從小研習陰陽之術,對劍法只是粗通,但他形貌挺拔,衣冠華麗,耍起劍來,也有幾分高手的派頭。

安倍敖武雙手握劍,劈柴般向陳空攻去。他剛跨出一步,突然手上一痛,蟬鳴劍已被陳空使擒拿手奪了過去。他原以為十拿九穩,倉促間來不及使出替身術。接著他的肋骨一陣劇痛,不住向後退去,一跤摔倒在地上。

安倍敖武和谷風俱都驚呼出聲,谷風身體微抬,血從創口湧出,滴落在車廂地上。一個赤紅的腦袋從車廂的暗處探出,伸出長長的舌頭,將血跡舔舐乾淨。

谷風焦急的看向安倍敖武,道:「奇怪了,我之前在娑婆大殿前會過陳空,他那時候和廢人一般,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厲害了?」

安倍敖武捂著胸口,掙扎著爬起,道:「是啊,我在馬車上施加的定身術怎麼根本定不住他。」

陳空冷笑不言,轉身向馬車走去,他心中真正忌憚的唯有谷風一人,盤算著趁谷風重傷,將他先行除去。

谷風見陳空目露凶光,便知他動了殺心,他急道:「對重傷之人出手,你還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的話,等我治好了傷,咱們公公平平打一架,看看誰才是真正用劍的高手。你此時趁火打劫,就算殺了我,也不會得到任何名聲威望,更別說流芳百世了。不如這樣,一個月後我們在此地一決勝負,勝

者便是娑婆之主,怎麼樣?」

陳空道:「不怎麼樣」

他俯身探入車廂內,一把握住谷風的雙腳,將他拖了出來。車廂里的鬼魅們見陳空殺氣騰騰,又沒有安倍敖武的命令,俱都一動不動,有些道行淺的甚至還發起抖來。

陳空背對安倍敖武,將谷風狠狠拖倒在地,安倍敖武陡然見到陳空背著的蓮花木箱下端,貼著一張白色的符紙。

那符紙安倍敖武最是熟悉不過,他怪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為什麼定身術對你無效了,你箱子上有我寫的真言咒符,自然能擋住我的定身咒!快說,你是從哪裡弄到我的咒符的?」他見陳空毫不理會,又道:「我看出來了!這張符是我寫給降雨小僧的,怎麼落在你手裡了?快說,你把降雨小僧怎麼了?」

「降雨小僧?」陳空自言自語道,他接著忽然恍然大悟,暗想:「原來我在火場里救出的那孩子,竟然是降雨小僧么?是了,這孩子身穿僧袍,頭上一直頂面破傘,確實是傳聞中降雨小僧的形貌。他一直提起大青蛙,坐青蛙車等事,看來這孩子也是安倍這奸賊的式神。」

陳空邊想邊提起長劍,奮力向谷風的心臟刺去。谷風早已沒了抵禦之能,長叫聲中,嘴裡噴出許多血沫來,頭一歪,瞠著獨目死了。

安倍敖武仰天痛呼,他的袖口裡忽然串出一隻黃毛的小獸,又像老鼠又像狐狸,吱叫著向山道上奔去。

陳空有些凄然,彷彿是親手殺了任風一般。他緩了緩神,突然又有些難以置信——這谷風早已武力通玄,殺傷山中派的頂尖刺客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現在他卻竟然身受重傷,輕易就能被殺死。

陳空暗想:「那追殺谷風的黑盔人到底是誰?若不是他,玄門恐怕真要有滅門之災了。事到如今,我可得活下去,知道娑婆派陰謀的恐怕只有我了。」

他唯恐谷風沒有死透,於是橫轉蟬鳴劍,將谷風的頭切了下來,又拎起一腳將頭顱踢得遠遠的。

安倍敖武哪裡見過這場面?駭得俊臉泛白。陳空將劍刃在谷風屍體上擦了幾擦,斜視著安倍敖武,道:「我這人啊,最是簡單不過,誰和我講義氣,我就和誰講義氣。我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式神自由的?」

陳空深知他的性命實乃降雨小僧所救,他想:「定是這孩子感激我救他出火場之恩,因此才偷偷將真言咒符貼在我的箱子上,保我平安。若是他無此一舉,恐怕我早中了安倍敖武的邪術,這斷頭之人,可就是我陳空了。」

安倍敖武想要爬起,肋骨卻一陣劇痛,不禁又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斷了骨頭,當下是又怕又急。他哪裡會想到中華堂堂禮儀之邦,竟有陳空這種暴躁狠辣的修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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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空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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