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夢裡不知身是客
兩人在一家小吃店，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人氣不錯，香味濃烈，誘惑的人口水直流。
羅晨食言了，沒有找到所謂的洞庭湖特產，因為，能夠算是特產的食物，名叫銀魚，在如今，已經基本上找不到了，這讓羅晨有些尷尬。
不過，洞庭湖算是湘州地區，程靈素算是一個地道的辣妹子，所以，湘州的食物，也是可以算的，這讓他總算圓了過來。
程靈素撲閃著靈動的雙眼，拿著滿是辣椒的食物，輕輕地吃著，神態優雅，和羅晨被辣的大呼小叫、又是喝水又是抹汗的情況，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羅晨明顯感覺到，周圍有眼光在鄙視著自己，人家一個小姑娘都不覺得辣，你一個大男人卻受不了，只能苦笑不已，真的很辣啊，作為一個地道的客家人，他吃不了辣啊。
「其實，您不用和我一樣的。」程靈素輕聲道。
「沒事。」羅晨拿起杯子咕咚地喝了一大口水，微微喘氣道，「我一直都想吃的了，雖然辣，但是，就好像臭豆腐一樣，吃到嘴裡，就會明白到它的美味。
而且，多吃辣椒，能夠多補充維生素，對身體好呢。」
「維生素是什麼？」
「額，就是一種營養成分，是身體的必需品，影響到身體健康的方方面面，主要通過吃蔬菜、水果來補充。」
「哦。」程靈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這個涉及到微觀科學，是現代醫療科技的成果。」羅晨繼續解釋道，「到了現代，醫學已經不僅僅局限於望聞問切，而是通過各種各樣的儀器來檢測身體的異常情況，例如，把我們的血液抽出一點來，就可以分析出身體裡面會出現什麼變化。」
「血液還可以抽出來？」程靈素疑惑道，「失血會虧空身體，需要長時間的滋補，才能夠恢復呢。」
「大量失血，自然對身體有影響，但是，少量的不要緊，我們身體有造血功能，會自動造血補充回去，甚至可以說，適當的失血，還有利於身體的健康。」
羅晨拿著課本上的知識，和她解釋著，居然有一種成就感，要知道，眼前這個可是醫學大家啊。
「你所說的需要長時間的滋補來彌補大量失血的原因，也是通過營養的支持，讓造血功能活躍起來，補充人體正常的血液。」
「哦。」程靈素點點頭，「你們的醫學技術，真發達呢。」
「這是西醫，從西方傳過來的醫療技術，講究以各種器械檢測結果，以此來進行治療。」
羅晨有一絲迷茫道，「這確實為我們國家建立全民醫療，讓所有的民眾都看得起病，健康有了極大的改善。
但是，過度依賴西醫的結果，導致了中醫的沒落，讓這個中華文明的瑰寶，江河日下，讓人有一些覺得可惜呢。
要知道，西醫治標，中醫治本，但是，中醫的各種理論，難以形成有說服力的理論和客觀依據，加上培養一個合格的中醫，實在是太困難，所以，即使大家都認可中醫的優秀，卻難以挽救它的沒落之勢呢。」
程靈素看著他的神色，知道他的想法，他也學的是西醫，卻出現這樣的困惑，也許，這是大部分醫學生的迷茫吧。
「對了，」她轉移話題道，「你說我的時代和世界，是和你的不一樣的對嗎？我不存在於現實中的？為什麼，你對我的情況那麼熟悉？」
羅晨一愣，看著對面的女孩，輕輕地皺著眉頭，有一些困惑的神情。
稍微沉思了一會，他才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究竟誰才是現實世界的人，或許，我們這個地方，也一樣是別人眼中的萬千世界中的一個呢。
只不過，在我們而言，你所處的世界，確實是和我們不一樣的，時代，是我們熟悉的清朝，很多人物、歷史事件都是一樣的，例如乾隆、福康安，但是，和江湖有關的事情，就沒有那麼的神奇了。」
「所以，我們都是杜撰出來的，對嗎？」女孩輕聲道。
「是的。」羅晨咬牙點點頭，「是一本名叫《飛狐外傳》的小說，但是，裡面的人物，都是鮮活的，和真實的人，沒什麼兩樣。
會哭會笑，有家國情懷，也有愛恨情仇，在我們眼裡，你們就是一個真實的存在。」
程靈素低著頭，輕輕地攪拌著杯中的飲料，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羅晨心裡有一些忐忑，他不知道，程靈素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不過，系統應該已經和她有交代了，而且，只要她繼續在這裡呆著，遲早會知道這些情況，還不如自己和她說清楚呢。
「夢裡不知身是客，直把杭州作汴州。」程靈素輕聲吟道，「莊周夢蝶，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
「抱歉。」羅晨低聲道。
「不，我應該感謝你，和我坦誠了這些，神靈和我說的時候，我就應該明白了，而且，能夠從書里的世界出來，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能夠知道這些，要知足了。」
程靈素搖搖頭，語氣變得輕快起來，看來是想通了，「可以和我說說那本書中的故事嗎？關於我的，我想，一定不會太好，是嗎？」
羅晨黯然，她太聰明了，已經洞察了一切。
「沒事的，我能接受。」
羅晨點點頭，把自己記憶中的《飛狐外傳》的關於她的故事說了出來，與胡斐相遇，參加天下第一掌門大會，搶奪馬春花，為救胡斐而死，短短的時間裡，綻放出燦爛的顏色。
「此夕踏訪洞庭湖，斜輝照顏素。山風盈袖動春鋤，草初發，情青田圃。葯谷精靈，機巧難卜，除君誰馭毒?
蕭蕭雙騎千里路，人在深深處。行雲有影月無心，雨亦苦，夢到殘處。冰質玉骨，一襟清愁，化此花幽獨。」
羅晨輕吟這首《一叢花》，是專門為程靈素所作的詞，道盡了她短暫的一生。
「似乎，我的評價，還是不錯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程靈素眼中流下了兩行清淚，聽著羅晨講述的故事，她知道，這是真的，因為，她就是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