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冰凍的意識

因為昨天雪音是在那個木屋內做的回歸點，所以再次來到精靈幻境時，我們就在這間木屋內。

「這個地方無論看幾次都覺得不舒服啊…」

「不過已經沒關係了噢！因為哥哥已經把雪音帶出這裡了，所以沒關係了。」

明明一直以來在這裡受苦的是雪音，雪音卻微笑著在安慰著我，我也只好以微笑來回應，獻上我最大的努力。

「現在還不算出去噢，雪音。來吧！要走了，外面的世界。」

我牽起雪音的手，推開了破碎的木門，也是雪音啟程的門。

走出了木屋，外面已經有一群精靈等候著了，數量比昨天見到的還要多上一倍，幾乎都是大人，手中都拿著弓箭，而在這些精靈前面站著的，是格雷福洱頓。

「呵，還真是盛大的歡迎會，不過各位的臉上是不是缺了點笑容呢？」

「林月先生，會議已經通過了，不過這些人聽到雪音也同行，怎麼也要出來戒備，我也攔不住啊。」

格雷福洱頓苦笑著，一副「我儘力了」的樣子，真是沒用啊，昨天算計我的氣勢哪去了？

雪音躲到我的身後，抓著我衣角的小手輕輕發著抖，即使表現得再堅強，雪音實際也只是個孩子而已，所以在雪音不安時保護她就是我的責任。

「我家雪音怎麼可能是那種對初次見面的人拔刀相向的野蠻人？真是有夠掃興的，我還以為希露菲爾的相擁者會是有點常識的人，原來和野獸沒區別的。」

我嘲笑著，任自妄為地說著，嘲笑著自己。他們和人類並沒有區別，只是他們的敵意具現成了武器而已，問題在於我，是我擅自去期待，又擅自去失望。

我拉著雪音的手，冷冷地看著前面的『人類』。

「能讓開么？空氣都變得渾濁了。」

「你！」

一個精靈剛要發火，卻被格雷福洱頓伸手攔住了，他強忍著笑意，擺了擺手。

「讓他們過去吧。」

精靈們極不情願地讓出了一條路，讓我們通過了，經過格雷福洱頓身邊時，聽他小聲說著:

「看來你有好好照顧雪音啊。」

「我家孩子當然要我來照顧了，衣服很好看吧？我選的噢。」

「眼光不錯，很可愛。」

「那是當然。」

說著不適場合的話，我們相互笑著，就此道別，下一次再來就是接回夢夢了。

出了精靈村，再往後看，在那裡的只是一片普通的森林，精靈村也被某個結界保護著，這一次沒有了來自各處的視線，我們朝著森林深處走去。

「哥哥，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去找這座森林的主人，她應該能治好雪音噢！」

「那我們快去找她吧！然後治好雪音！」

「嗯。」

自從精靈村出來后，雪音的心情好像一直不錯，大概是一直被關著的原因，現在出來了心情也放開了，若是能一直保持這樣就好了。

根據格雷福洱頓所說的位置來看，距目的地應該不遠了，希露菲爾所在的地方應該是很顯眼的，不會太難找。

在一塊空地上，一顆樹與周圍的樹明顯不一樣，這棵樹比上周圍的要粗壯許多，而且在陽光下有些閃閃發亮，似有靈性一樣。

「終於來了啊，林月。」

在樹的上方，希露菲爾坐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微笑俯視著我們，莊嚴而美麗，讓我錯生出了一種跪拜她的想法。

「畢竟我可是滿懷期待的等著你的獎勵呢。」

「那吾可要好好思考下，什麼樣的獎勵能取悅你了。」

希露菲爾從樹上輕飄飄地落下來，直到停留在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動作十分優雅。

「噢？之前跟你在一起的精靈呢？」

看見在我身邊的不是夢夢，希露菲爾發出了疑惑。

「夢夢進行修鍊去了，這個是我新的夥伴。」

我輕輕拍了下雪音的背，雪音十分有禮貌的低下頭，恭敬地說著:

「你好！我的名字叫雪音。」

「雪音啊，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希露菲爾看著雪音，臉上突然閃過了一絲驚意，我當然沒有放過這個瞬間，希露菲爾察覺到雪音身體上的異樣是必然的，關鍵在於我要怎樣開口才不像是請求，因為欠別人什麼是件很糟糕的事。

「察覺到了嗎？雪音的不同之處。」

「嗯，這個小姑娘，沒有進行過冰封儀式。」

「冰封儀式？」

又是一個新的詞語，而且跟雪音體內的東西有關，看來希露菲爾知道些什麼。

「小姑娘是雪山區的精靈，而雪山區的精靈有一個特性，那就是一出生體內就有兩個意識，每個意識都有自己的能力。」

也就是說，雪音體內的那股力量並不是來自外界，而是雪音原本就有的力量？在我疑惑間，希露菲爾繼續說了下去。

「雪山區的精靈一般在五歲的時候，體內的兩個意識會明顯顯現出來，其能力也會顯露，這時候大人們就會選擇較更強的那一個活下去，把弱的意識給封印，當然也有選擇把善良的留下來，這就是冰封儀式。」

「那要是，沒有進行儀式，兩個意識都還在呢？」

「那這個精靈的壽命將會十分短暫。」

我皺起了眉頭，看向雪音，雪音微笑地看著我，像是回應我的不安一樣，說著「我沒事」。

「那我和雪音簽訂契約的時候，那股力量…另一個意識減弱了是怎麼回事？」

「那是因為和你簽訂契約的是這一個意識，你和這個意識的聯繫加深了，而另一個就變得稀薄了。」

這麼說的話，精靈村和雪音都錯了，那並不是什麼邪惡的力量，而是一直都被否定的，另一個「雪音」，一直都被當做不存在，一直都被人否定，一定相當痛苦吧？

我知道這很貪心，也很自私，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還是希望著。

「雪音，你願意和另一個你共存嗎？」

無論我怎麼想，我還是必須尊重雪音的想法。

「我…，我想要她活下去。」

雪音回應了我的期待，她知道另一個自己殺了許多精靈，但還是這樣選擇了。我看向希露菲爾，請求也沒關係，我如此問道。

「有兩個意識共存，又不會減少壽命的方法嗎？請告訴我。」

「還真是貪心呢，這是雪山區精靈的生存之道，也就是他們的規則。」

又是規則嗎？不可違逆，不可反抗，其存在就是一種強制性，所以我才討厭規則。

「不過打破這個規則的方法還是有的，而你的幫助是必不可少的。」

希露菲爾的話讓我有些意外，我催促著她繼續說下去。

「別急，完成這個一共需要三個步驟。第一，調和兩種意識不再相斥，讓另一個意識安分下來。」

「那該怎麼做？」

「哼~林月，不得不說你的運氣還真好，這個步驟極其危險，一不小心可能會讓兩個意識都消散，而吾擅長的領域剛好是在精神、幻術一類，這個可以由吾來調控。」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是讓小姑娘和另一個意識連在一起，這樣就可以共享記憶，也可以隨時切換，這個吾也可以幫你。然後就是第三步，你和另一個意識簽訂契約。」

這就是全部步驟，聽上去並不是很難，也許是因為我所要做的十分簡單，希露菲爾包辦了複雜的過程。

「決定了？要做，還是不做？」

對於希露菲爾的提問，我看向了雪音，她輕輕點了點頭，於是我回答道:

「要，麻煩你了。」

我低頭請求著。

「跟吾來吧。」

希露菲爾轉身朝樹的那邊走去，我和雪音趕緊跟了上去，走到了樹的另一端停下，在樹的另一端，是…十分巨大的樹，其葉子比我人還要大，可在那邊完全看不見這棵樹。

希露菲爾在一片樹葉上坐下，示意雪音到她那裡去，雪音走到希露菲爾跟前。

「看著吾的眼睛。」

希露菲爾魅惑地笑著，眼睛發出淡淡的光來，幾片樹葉如有意識將她們圍了起來，讓我看不見裡面。

我靠著一棵樹坐下，獃獃地望著天空，一群天馬從空中飛過，我感嘆著這個世界的不可思議，無論何時，看這個世界都充滿了不可思議。

也不知道夢夢怎麼樣了，有好好修鍊嗎？有在好好吃飯嗎？不過人造精靈是不用吃飯的。回來之後，看見雪音會吃驚嗎？就算夢夢會說出自己的想法，但也很少有著表情。

夢夢…夢夢…

有些想她了，奇怪的心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樹葉終於打開了，希露菲爾和雪音從裡面走出來，看她微笑的樣子看來前兩步都已經完成了。

「我先暫且封鎖了她的能力，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讓她接受你吧！」

說完，希露菲爾便走開了，待會兒一定要好好感謝她才行啊！

「哥哥，準備好了嗎？」

「嗯，隨時都可以，來吧！」

雪音閉上眼睛，很快就又睜開了，也就兩秒鐘的時間，這就已經切換了嗎？

「你就是林月？」

雖然還是眼前的人，不過氣質完全不一樣了，給人感覺要強硬了許多。

「初次見面，我就是雪音的主人，名字叫林月，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是嗎，不介意的話，叫你雪玲可以嗎？」

「雪玲…，不介意，不過為什麼？把我封印不就好了，為什麼這麼做？」

看來雪音都已經把事情告訴她了，倒是省了我不少時間。

「因為我不想去否定你的存在，明明你沒做錯什麼。」

「殺了村子里一半的人還不算做錯嗎？」

雪玲冷笑著，一副不屑的樣子，不過在我眼中，這太多餘了。

「小孩子的精神很不穩定，所以能力很容易失控，那個時候你們的記憶還沒有共享，如果突然在一個陌生環境，被周圍的人否定著，一定很難受吧？當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測。」

「你這傢伙…」

雪玲一副被猜透的表情，不甘心地咬著牙，就這張臉來說我還真是看到了新鮮的表情。

「雪玲，和我簽訂契約吧！我需要你。」

我溫柔地說著，牽起了雪玲的手，將她拉了過來。

「我會認同你，肯定你的存在，雪玲和雪音是不同的兩個人，雪玲也確確實實的活著。」

「真…真是沒辦法呢…反正雪音一個人…也…也挺讓人擔心的。」

「那就決定了。」

我摸著雪玲的臉，慢慢朝嘴唇靠近著。

「我…這可是被強迫的哦…」

雪玲小聲嘟囔著，主動吻了上來，雖然之前也有吻過，不過這次有著不同的感受。

「今後就多多指教了，主…主…，林月。」

沒有叫出口呢，不過我對稱呼也並不在意就是了。

「多多指教，雪…」

還沒說完，雪玲的嘴唇再次靠了過來，雖然驚了一下，不過我還是靜下心來，好好品味著，感受著雪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