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一百二十一章 逍遙天下
南宮飄然再次淡淡的瞥了南宮翎一眼,然後轉身離開,火光在他的身後衝天而起,南宮飄然知道,他與葉隱從此後便真的是天涯路遠,再無相會之期了。
身後南宮翎無力的癱坐在地,她也不過是想要一個男人全心的愛戀罷了,可為什麼她得到的卻是冷冰的背影?難道她就不能擁有幸福嗎?
閑王府的一場大火將整個閑王府盡數燒成灰燼,沒有人知道大火的起因是什麼,也沒有去調查,更沒有人知道這一場大火燒毀了一個帝王一生的愛。
據南榮史書記載,南榮歷史上有名的帝王賢德帝南宮飄然在位二十五年,在位期間他獨寵皇后南宮翎一人,只是帝后感情雖好,可皇后南宮翎卻少有笑容,賢德帝更是無任何子嗣,賢德帝去世后,帝位傳為於南宮凌雲之子。
清晨的鳥鳴將葉隱從沉睡中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葉隱發現任風遙正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看,眼眸之中是濃濃的愛意。心頭一盪,葉隱伸出手撫了撫他的臉頰:「景軒,你又白頭髮了,是以為擔心我?」
任風遙笑笑,抓過葉隱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低聲道:「只要你能回到我身邊,即便是饅頭白髮我也心甘情願,夜兒,這個世上我從沒有怕的事,可是在你身上我卻時時刻刻的體會到什麼事害怕。」
說到這裡任風遙的眼眸之中掠過一絲后怕,他苦笑著道:「對不起,夜兒,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害你受了那麼多苦。」
「不是你的錯,其實,其實我自願被他們擄走的。」聽聞這話任風遙很是吃驚,葉隱解釋道,「那天我一進入後院的禪房就察覺到了不對,以為禪房中迷藥的味道,在經歷了北屺的那件事後我就一直在怎麼樣對抗迷藥上下功夫,我發過誓決不讓人再將我迷倒二次,所以那之後我便一直在訓練我對迷藥的抵抗力,所以禪房中的迷藥並沒有完全放到我,當時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帶著一絲愧疚葉隱看著任風遙道:「我當時若喊人的話是完全可以引外面的暗衛進來救我的,但我想知道是誰想對我不利,然後我便聽到謝知秋和宮五的聲音。老禪師是宮五假扮的。通過他們的對話我知道他們是想把我擄到南榮交給南宮飄然,知道他們的目的后我便決定加裝備他們放倒,任由他們帶我走。景軒,我當時是想一次性的解決這些事,我不喜歡給自己的身後留尾巴。」
「夜兒,你的想法我明白,可是我不贊同,你這樣冒險若是出個萬一的話,你要置我於何地?夜兒,他也對你用了『忘塵』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躲過『忘塵』的,可是如果你真的忘了我呢?夜兒,你………」
「我沒想到他會對我用『忘塵』,我會任由他們帶走我是因為我認為南宮飄然不會傷害我,可沒料到他會對我用『忘塵』。」葉隱說道這裡神色黯了黯,她嘆了口氣道,「我是知道『忘塵』的,因為上次我中『一線天』時,蘭芝就詳細的告訴過我南榮的秘葯有哪些,分別都有哪些功效。在宮五給我喂葯時,我便猜到他給聽我喂的可能是『忘塵』,因為『忘塵』直消除人的記憶,而另一種『醉夢逝』卻是致命的毒藥。還好『忘塵』不是入口即化的葯,所以我並沒有咽下去,而宮五也因為看到我並未完全清醒而大意了,那要在他沒注意的時候被我吐了。「
葉隱雖然盡量將語氣放緩,敘述的也很是平淡,但任風遙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終於他忍不住道:「夜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吃下去呢?你若是真的忘了一切該怎麼辦?」
「不會!我不會忘了你!我知道這件事時候想起來確實很讓人後怕,但我絕對不會忘了你,人的記憶會消失,但愛不會。」葉隱急急的道,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堅定,看到任風遙一陣心悸。
葉隱說的雖然很是懇切,但任風遙知道有些是不是嘴上說不會就不會發生的,然而他又能拿她怎麼樣?注視葉隱良久,任風遙終於無奈的說:「夜兒,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才好,我只能感謝上蒼將你還給了我,只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夜兒,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你不願意依賴別人。可是,夜兒,依賴我也不可以嗎?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處理不行嗎?」
「不會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逞強了,以後所有的是我對會交給你去做,我只當一個米蟲就好了,這些拉拉雜雜的事情也的確讓讓我有些累了。景軒,你會一直陪在我和寶寶身邊,永遠保護我們的,對不對?」
葉隱的最後一句話帶著一絲撒嬌的味道,這讓從沒見過葉隱這種樣子的任風遙一陣心蕩神搖,他的眼神迅速的柔和了下來,柔的仿似要滴出水來般,他伸手扶向葉隱的腹部,同時低低的道:「會!你和孩子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寶貝,謝謝你,夜兒,我都有些不敢相信我已經有了孩子了。夜兒,你這次實在是太亂了了,你有了孩子竟然還………」
伸手捂住任風遙的嘴,葉隱哀求道:「求你別說教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而且當時我也不知道我已經有了寶寶,我要是知道的話,我也就不會那麼莽撞了,當我知道時我已經在去南榮的路上,我已經在裝痴,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只好另想法子保護我和孩子了。」
「其實我一開始的想法是單獨的去面對南宮飄然,讓他自己主動的放手,我不希望我和他連朋友也做不成。可是我還是太奢求了,現在看來我和他的確再也無法成為朋友了。景軒,南宮他是一個執著的人,如果不讓他自己主動放手的話,我以後還得要面對他,所以我得要讓他明白我與他永遠也走不到一塊,我和他之間橫的是南榮,橫的是南宮翎。」
「如果你們之間沒有橫這些你是不是就…….」任風遙酸溜溜的道,「我聽說你曾經對他動過心?」
白了任風遙一眼,葉隱嬌嗲道:「我的確對他動過心,因為那時我還很討厭你么!」
任風遙哼了聲道:「這件事你完全可以交給我去解決。」
「交給你?」葉隱不屑的撇嘴道,「兩個大男人除了用武力對決之外還能做什麼?而且你出面南宮一定不會死心,而南宮不死心的後果就是南宮翎不死心,所以我必須在我們放手離開前解決掉一切後顧之憂,我不想在我們歸隱后還有人是不是的出來騷擾一下。」
「怎麼說都是你有理!」任風遙點了一下葉隱的腦門道:「還好你還在我身邊,不過,這樣也夠了。」
伸手抱住任風遙,葉隱將頭埋在任風遙懷中低喃道:「景軒,謝謝你這麼包容我,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世上真的有一心一意的愛,我原以為我這一生是註定要孤獨終老的,可是…….謝謝你有你陪著我。」
「說什麼傻話!」任風遙攔住葉隱的腰身,有些滿足的輕嘆,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地笑道,「對了,夜兒,我最近才知道楊涵似乎在蘭芝那裡吃了癟。夜兒,看樣子你要替他們兩個作媒似乎有難度!」
「正因為有難度才要做么,其實兩個人都是很悶騷的,等我逮到機會好好整整他們,我就不信我還做不成這個媒!要是實在不行,我就送他們兩粒**,直接把他們拖上床,哼!等生米煮成熟飯,我看他們還矯情不!」
「悶騷?」任風遙正自思索『悶騷『的意思,卻聽到葉隱後面幾句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夜兒,你這些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你,你………」
葉隱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舒服的窩在任風遙懷中道:「這怎麼叫做始亂七八糟的想法呢?我這是看好他們兩個!你不知道蘭芝曾經對我說過楊涵這個人不錯,而且楊涵呢也想要一個溫柔嫻淑能依靠他的女人,蘭芝很符合他的要求啊,蘭芝這麼好,陪他綽綽有餘了。」
任風遙不置可否的搖頭,他知道這兩個人是對對方都有些意思,可是蘭芝似乎有些心結,所以真讓他們兩個在一起恐怕會不容易!
「景軒,你們男人對女人的貞潔很看重嗎?」葉隱突然爬起來緊盯著任風遙小心的問道。
任風遙微楞,隨即明了的道:「說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但真正愛上了也就無所謂了。你是在擔心楊涵會不接受蘭芝?這個你不用擔心,楊涵他不是一個膚淺的人,他知道蘭芝身上曾經發生過的事,他很憐惜她。夜兒,現在的問題是在蘭芝身上,他似乎有心結。」
「這個我知道,我會解決的。景軒,蘭芝會那樣是我害的,所以我希望她能幸福,我不要她受到任何的傷害。」葉隱黯然的垂頭道,「景軒,你說我將來會不會下地獄?我曾經做了很多……….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伸手將葉隱再次攬入懷中,任風遙輕吻著葉隱的髮絲道:「傻瓜,誰的手上沒有沾過鮮血,我也是啊!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這個世上沒有完全不招人罵的人,無非是有些人挨得罵少些,而有些人多些罷了。夜兒,沚國的百姓很是敬重你的,在他們心目中你是完美的神,所以不要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即便是將來真的要下地獄,別忘了你還有我,我殺的人不比你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人們常說懷孕的女人容易多愁善感,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以前的我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對了,」似乎想到了什麼般,葉隱的眼神有些飄忽的看了看任風遙,然後小聲的道,「景軒,如今我懷了身孕,你會不會…..」
「嗯?什麼?」
「你會不會耐不住寂寞?這種事常發生的。」葉隱脫口而出道。
聞言,任風遙的眼神微眯,似笑非笑的道:「你說呢?夜兒,你這是在懷疑我嗎?」
任風遙的表情有些危險,這讓葉隱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說錯話了。不過,在前世這的確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而她也不過是想到了便問問而已么,幹麼一副很不的要吃了她的表情,她說錯話了還不行么?
葉隱一臉僵笑,剛打算說些什麼來分散任風遙的注意力,可話未說出口就全部被堵回。夏日的陽光暖暖的從窗欞中照進來,屋中一片風光。
若干年後,東陵與沚國的邊境上悠悠的行來三匹駿馬,馬上是兩個年和一個女孩。頭前那個少年大約十四,五歲左右,身著一襲月白長衫,他的氣質沉靜如水,舉手投足更是有一股子儒雅洒脫的味道。少年的容貌很是俊美,一雙眼眸更是瑩亮奪目,眸光流轉間有意無意的流露出一種妖嬈之態。
他身邊的女孩大約十二歲左右,容貌與他有幾分相似,一張臉蛋更是人精緻的過分,她也有一雙能奪人心魄的瑩亮眼眸,只是那眸光流轉間多了一層狡黠。
另一位少年也是十二,三歲左右,只是他的相貌卻很平凡,然而他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脫俗味道,讓人一點也不會因兩個孩子的出眾而忽略他的存在。他的眸光很是沉靜,眼波之中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只有偶爾在看向那名女子時眼眸之中會流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寵溺來。
「哥哥,你說爹爹和娘親在那裡?」
「還能去哪裡?自然是有山玩水去了,照娘的意思說就是度蜜月去了。」
「真實的,他們兩個跑出去逍遙自在,卻把我們兩個踢出來去阻止東陵和沚國的開站,哪有這樣的道理么?」女孩嘟著嘴不高興的道。
「其實那樣也好,呆他們兩個老狐狸身邊指不定哪天我們兩個就會被他們算計的連骨頭渣都也不剩。而且爹爹也不是說了么,只要不玩得太過分,隨便我們怎麼做,所以,風流,被他們踢出來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哼了聲,任風流轉頭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楊岩道,「養眼小子,你怎麼也跟來了?你也被芝姨踢出來了?」
「沒有,我娘說要我保護好妹妹。」楊岩眼眸之中滑過一絲無奈,他嘆口氣道,「風流,我說過別再叫我養眼小子。」
任含天,任風遙的長子嘴角微扯道:「阿岩,你娘和你爹是跟我爹娘一起走的,所以說你娘其實也是找了個借口把你踢出來了。阿岩,你娘跟著我那無良的娘親那麼多年了,她現在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所以讓你保護風流只是個借口。」
「我知道。」楊岩淡淡的道,他早就知道他娘的本意,可是即便是他娘不踢他出來,他也會跟來保護風流,風流太頑皮,沒有看著會出事。
「風流,挑一個,你要去東陵還是沚國?」任含天停下,看向自己一臉乖巧實則是小魔頭一個的妹妹。
「嘿嘿!哥哥,真的可以隨便玩嗎?」看到任含天含笑點頭,任風流也笑道,「那我要去沚國,娘嫉妒我與爹爹感情好才將我踢出來,所以我要去她建立過沚國折騰一下。」
「那好,我就去東陵,東陵是爹爹一直關注的國家,而我是被爹爹踢出來的,不折騰折騰東陵的皇帝實在是………..」任含天笑眯眯的拔轉馬頭道,「風流,記得多扔下一些爛攤子給他們收拾,我們總不能讓他們就這麼打發出來。」
「好!」
三匹馬在岔道口分道而行,煙塵揚起,另一個傳奇也就此展開。
正文完
番外(一)
三月,應是草木勃發,桃花盛開的時節,然而今年的春天卻來的有些晚,已到三月末,桃花卻還處於將開未開的狀態,田野間的青草也似乎比往年稀疏許多。
從早上起天空就是陰沉沉的,陣陣風過,讓人冷的直打哆嗦。過了午後,空中開始飄起了細雨,而且在雨中還夾雜著顆粒狀的雪花,寒意陣陣撲面而來,讓人不敢出門。
楓城是沚國最南邊的一座城池,它南靠東陵,北接南榮,是各國商旅的必經之地,故而楓城城外也有不少提供商旅歇腳的茶館酒肆。
相對於城內的大酒樓大茶館而言,城外的這些小酒肆小茶館要簡陋的多,可這些茶館酒肆每日里接待的客人卻並不比城內的大酒樓少,只是今日的天氣著實有些冷,以至於平日里時常客滿的「歇歇酒肆」中只有一位客人。
這是一個清俊如蓮的白衣少年,少年長的很是俊美,舉止間更是書生味十足,一看便知他出身良好,是一個斯文有禮的讀書人,只是少年此刻的臉色卻有些沉鬱,看樣子他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酒肆外,雨雪似有愈下愈大之勢,天空也陰沉的有些嚇人,寒氣愈來愈重,酒肆內的小二一邊抱著雙臂不停的跺腳取暖,一邊不停的低低咕噥,咒罵著這鬼天氣,在咒罵之餘他還時不時的偷眼瞄瞄酒肆中唯一的客人,看他的酒是不是喝完了。
掌拒的早就躲到了後堂,蹲在灶火前取暖,而他卻只能留在這裡招呼這個從上午開始就一直坐到現在的白衣少年,雖然少年的容貌很讓人賞心悅目,但在這種天氣里他可是寧願窩在熱炕上蒙頭睡大覺也不願在這裡受涼的。
少年低垂著頭,似乎在想心事一般,桌上擺滿了他喝過的酒壺,他已喝了不少,然而他的臉看上去卻依舊白凈如初,沒有絲毫的醉態,只是當他偶爾抬起頭望向窗外時,小二便會從少年那雙波光盈盈的雙畔中看到一絲迷離之色。
少年的眼很漂亮,晶瑩璀璨,眼眸流轉儘是妖嬈之態,彷彿在不經意間就能將人的魂魄給給勾了去般,這是一個看似如蓮實則如妖的少年!
小二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趕緊別過眼望向別處,他可不想被這個偶爾會流露出妖孽之態的少年給勾了魂魄去,他還是離這個少年遠一些的好。
小二的反應少年完全著在眼中,只是他現在卻無暇去理會,悶悶的低頭喝口酒,然後再抬頭望向窗外,少年的眼眸中儘是迷茫,他怎麼就中招了呢?
窗外,從飄飛的雨雪中依稀可以看到楓城的城牆,少年獃獃的望著城牆的一處,良久才幽幽一嘆,當年他的娘親應該就是從那裡墜樓詐死的吧?同一個計策她竟然用了兩次,而且還騙倒了那麼多的人,不得不說他的那位娘親大人的確狡詐如狐。
當年她用詐死急流勇退,徹底的從沚國的歷史上消失,只留下白衣少相的美名,當年她的詐死騙的他那位痴情的爹爹大病一場,還差點發動戰爭毀了各國,當年她的詐死更使得南榮那位閑散王爺主動的登上帝位就只為了替她報仇,當年她……
當年她做過的事不勝枚舉,當年她算計了很多的人,而如今他也沒能逃得過她的算計!
想他任含天自出生到現在日子過得是順風順水,幾乎是事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如今卻因為他那位無良娘親的算計,讓他落得個狼狽而逃的下場,而且還逃到這麼一個小地方喝悶酒。
仔細想想他們是從什麼時候算計他的呢?應該是從兩個月前開始的吧!
或許還更早些?少年的臉色更加的沉鬱,牙齒咬的咯咯直響,看的店小二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兩個月前他那無良的爹爹天天的在他耳邊說教,想要他娶東陵的那位五公主,他被他那位爹爹弄得是不勝其煩,所以當他那無良的娘親大人提出要他去沚國看他的花舅舅,順便要他去巡視一下沚**營中的訓練情況時他便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了,而且還立刻收拾行裝出了谷,現在想來這事明面上他娘似乎是為他好,是想讓他擺脫他那無良爹爹的算計,可實際上卻是……
其實他是知道他的娘親大人也沒安什麼好心的,不過他太過自信,他覺得自己不會中圈套,所以他便去了,他以為他自己素來料事如神,天底下是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的事的,所以他明知道他娘可能在算計他,他也沒怎麼在意,因為他覺得若是他明知是圈套還會上當的話那他也就太笨了,可事實證明他的確很笨!
薑是老的辣,這句話如今他是深深的體會到了,千算萬算他還是漏算了一項,那就是感情一事不受人的理智所控制,所啦比起他那對己成了精的狐狸父母來說,他充其量就是只有點道行的小狐狸罷了!
哼!他老爹說什麼要接東陵的五公主到谷中與他培養感情的話其實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他老爹擺明了就是在幫他的娘親擠兌他,讓他因為怕被自己的親爹算計而自動離谷,可他還是被算計了!被他的爹娘聯手給算計了!
仔細想想他實在是很笨,他的爹爹平日里那麼的寵他的娘親,自然是站在他的娘親一邊的,而且他的娘親一直以來就不想和皇家扯上關係,怎麼可能會讓他與東陵的五公主扯上關係,可他偏偏就信了他那個狐狸爹爹的話,以為他真的想讓自己和那位東陵的五公主成親,以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會被自己那位無良爹爹給出賣掉而匆匆離谷,真是笨蛋一個!
他當初就不該離谷!不離谷就不會遇到花離落,遇不到花離落他就不會這麼狼狽的落荒而逃!
一壺酒再一次見了底,任含天招招手示意小二再上一壺,然後目光憂鬱的又望向窗外,花離落那個小丫頭與他的妹妹風流同歲,但她卻跟風流完全的不同,他從來沒有見過性子那麼耿直的女孩子,耿直到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維護她。
猶記得他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月前,那天的天氣要比今天的好,但寒意卻一點也不輸於今天,他當時剛剛到沚國,正在一家酒樓上用午飯,聽到樓下街道上的喧嘩,他便下意識的向外望了望,然後他就看到了她。
她並不是一個傾城傾國的美人,長的只能算是清秀,但她那性子耿直之極,而且還有些魯莽。
她當時在街上教訓那些佔人便宜的地痞無賴,一個小丫頭身處於那麼多人的包圍之中卻沒有一絲的懼色,那義正言辭的樣子讓他陣陣發笑。不過她當時的做法他很不贊同,雖說她那是正義之舉,但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小丫頭,她不該就那麼衝動的就衝上前去跟人理論,江湖險惡,很多人是虧在陰招之下的。
那些人都是街頭的混混,從不講道理,雖然她的功夫不錯,但她還是差點傷在那些人的陰招之下,所以他出手幫了她。
他與她二次見是在花舅舅的家裡,那是他才知道她是花舅舅的女兒花離落,而在同時他也開始懷疑他娘讓他來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讓他來見這位花離落的,雖然當時猜到了他娘的目的,但他並沒有在意,他以為自己既然已經猜到了娘親大人的詭計,那他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他不信他娘能算計的了他!不過他也沒在花府多待,沒過多久他就去了軍營,然而他在那裡三次遇到了花離落,現在想來花舅舅一定也跟他娘串通好了,所以他才會在軍中見到離落,然而當時他並沒有多想,因為花離落一直以來就生話在軍營中。
一個才十五歲的小丫頭卻已是軍中的少將軍,這讓他在吃驚之餘又深深的佩服,因為軍營中那個一身戒裝的小丫頭的確有模有樣,她不是來混的。花舅舅只有花離落一個女兒,他自小就將花離落當男孩子看待,從花離落三歲起他就把她帶到了軍營中,讓她同那些將士們一起摸爬滾打,讓她與那些將士們一起訓蔣,讓她養成了如今這種耿直的性子,讓她有了今日的少將軍頭銜。她是名副其實的少將罕,沒有一絲一毫的摻假,她有一身過硬的真本領。
知道了花離落的過往他心中大為憐惜,同時也有些埋怨花舅舅,一個好好的女孩兒怎麼可以當男孩兒一樣的養,還讓她同軍中的將士們一起作息,女孩兒生來就是嬌貴的,應該放在手心中呵寵,就比如他的妹妹風流,哪一個人不是寵著她慣著她的,雖然風流現在被寵的有些無法無天,可是她卻有著女孩兒該具備的一切。
琴棋書畫,針織女紅,風流都會,可是花離落卻什麼也不懂,她會的只是舞槍弄棒,她會的只是行軍布陣;風流的肌膚如水般嬌嫩,而花離落手上卻滿是厚繭;風流為人姦猾,懂得撒嬌,懂得看人眼色討人歡心,可花離落卻一身正氣,說一不二,從不懂得拐彎抹角,典型的軍人作風。
想到這裡任含天不由深深嘆息,花離落身上沒有一個女孩該有的樣,可他卻偏偏動心了。
爹爹當年是因為好奇才去了解娘進而愛上她的,而他卻是因為憐惜,因為憐惜花離落所以他主動的去接觸她,然後……,然後便是陷落!當他發現自己對花離落動了心后,他便逃了,逃的很狼狽。
爹爹說任家的男人一旦愛上便是一輩子的事,這話他一直都深信不疑,所一他也知道他這次怕是徹底的載了,然而他很不甘心,如果他只是單純的栽在小丫頭的手中那他也認了,也不會這麼狼狽的逃走,可這次很明顯的他還栽在了他娘的手中,他娘在算計他,他又怎麼能甘心的入套呢?所以他逃了。
又一壺酒見底,任含天再次嘆氣,雖然心中很是不甘但他還是得回去,花離落那個小丫頭不僅性子耿直,而且做事還有些小魯莽,很容易得罪人,她那種性子在軍中倒是沒什麼,可出了軍營就……。他得回去看著她,他如果不回去看著點,說不定那一天地就會因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而惹禍上身,算了,他還是認命吧!
看著任含天留下銀兩出了門,小二不由的暗暗咂舌,這人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酒量卻是這般的好,喝了那麼多壺竟連一絲的醉意也沒有,腳步依舊那麼的沉穩,也不知這是誰家的少年,是怎麼教導出來的,那氣韻那風度竟然如同神仙一般。
官道上,任含天頂風而行,一身單薄的白衣被風吹的緊貼在他身上,他的袍角被風吹的上下飛揚,而他卻仿似沒有感受到寒意般,步履不緊不慢,看上去還有些安閑和悠然。
他是現在要回去找那個小丫頭,但他也要想好對策才行,那個小丫頭在感情上似乎很遲鈍,所以他得想好俘獲她的心的方法,既然他都已經認命接受他娘親的算計了,那他若是不能抱得美人歸的話可是會被他那無良的娘親笑話的,不過,今日他是承認被他的母親算計了,今後他一定會報復回去的,他的心眼可不大!
千里之外,綠草如茵,桃花正盛的絕谷中,一身素衣的紫銀夜連打了幾個噴嚏,然後揉揉鼻子道:「景軒、你說天兒現在在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又是歡喜又是懊惱又是不甘了,他現在肯定是極端的矛盾,而且他心中對我們還恨得牙直痒痒,你想想著他自出生到現在那裡吃過虧,這次可是你算計了他的!」任含天輕撫著紫銀夜的的秀髮,淡然含笑,他的兒子素來精明,但這次卻在陰溝里翻了船,想來一定是很不甘心的吧!
「我這也是沒辦法啊!」紫銀夜嘟了嘟嘴道,「誰讓你兒子不聽話來著!」
「天兒不聽話?」任風遙搖頭,一臉的不贊同,「你的吩咐天兒何時沒有照辦過?天兒只是不喜歡被人約束罷了,他那性子有些像杜落,喜歡隨性、自在的人生,天兒說過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結交幾位知己好友,閑暇時一起喝喝酒、談談天,一起游遍五湖四海。天兒向來自傲,從不肯服人,更別說是臣服於人做人臣子,所以……」
「所以什麼?我又沒讓他臣服於人做誰的臣子啊!而且你怎麼不說天兒的性子是隨了你了呢?一樣的無情,做事只憑個人喜好,自己不感興趣的事就絕不會插手去管。」從任風遙懷中坐直身子,紫銀夜斜睨著任風遙,哼了哼,又道,「你說的不錯,我吩咐他去辦的事他的確會去照辦,可他不會盡心儘力去做,他只會敷衍了事,所以我才會想著要算計他!而且這事你不是也一樣參與了嗎?你天天的在他耳邊念叼著要讓他娶東陵的那位五公主,還說要將那位五公主接到谷中來與他培養感情,你這些話難道不是在誑他?若他不是信了你的話他哪會那麼乖乖的就出谷去?」
「是,是,我是參與了,我說那些話也的確是在誑他,可我那是在幫你!」見紫銀夜瞪著自己,任風遙連忙出聲安撫。
「幫我?」紫銀夜輕哼,瞟了任風遙一眼,挑眉笑道,「景軒,你確定你只是在幫我?你確定你沒有一絲看戲的意思?」
輕咳了一聲,任風遙聳肩輕笑,悠然道:「花家的那個小丫頭的確有些意思,比焯的那位五公主有趣多了,雖然焯有心聯姻想將他的五公主嫁給天兒,但焯的那位五公主性子太過溫淑敦良,她可困不住天兒的心,而花離落那個小丫頭就……」
紫銀夜撇嘴,輕哼一生,「還敢故意作態,明明就是自己也想看戲的,無良爹爹一個!」
任風遙輕笑,他的確是個無良爹爹,但夜兒她算計天兒卻是為了……輕輕一嘆,任風遙正色道:「夜兒,我知道你算計天兒是為了什麼,你是想讓他去代你去守護沚國,讓沚國的百姓可以平安幸福。可是,夜兒,你想過沒有,這份幸福你又能守護多久?」
能守候多久她不知道,可是她希望在百年之內沚國不會捲入戰爭之中,她的心其實並不大,整個紫雲大陸的平安她顧不了,可是沚國卻是她一生的心血,若沚國連百年的平安都保證不了,那她……
沚國在紫雲大陸中居五國之中,五國中有任何兩國發生戰爭,沚國就會被波及,就目前形勢而言,各國之間都有暗流涌動,而這些暗流終有一天會爆發,她阻止不了,她只希望這爆發能延緩些。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她比誰都懂,她知道終有一日這個大陸上會出現一個很厲害的君主,一個能一統整個紫雲大陸的君主,然而統一是靠戰爭換來的,統一之後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沚國了。
如今,她與任風遙還在,所以還能夠暫時的將這表面的平和維持下去,可是她和任風遙不在了呢?她不希望她費盡心思建立起來的沚國連百年的和平都維持不下去,所以她只能寄望於她的兒女,她希望他們也能幫她守護沚國。
風輕輕的吹過,桃枝輕顫,桃花在空中上下飛舞,絢麗而奪目。
望著飛舞的花瓣,良久,紫銀夜才道:「能守護多久我不知道,我只想儘力而為,我希望在百年之內各國能維持現狀。_其實你雖然沒有說過什麼,但我知道你也不想看到東陵與別的國家起戰事,許久以後的事我管不了,但……。我們現狀還活著,所以還能起些作甩,而當我們百年之後就只能依靠天兒他們了,天兒他太隨性,與其強行讓他去管沚國的事還不如讓他與沚國產生羈絆。」
說到這裡,紫銀夜微微一笑,「花離落雖然不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但我相信這個生性耿直,做事有點小魯莽的小姑娘一定會引起天兒的興趣的,而且花離落自幼便手花漸離的教導,愛國情緒異常的高,如果天兒真的喜歡上了離落,那到時他不盡心儘力的去守護沚國也怕是不行了。」
任風遙搖頭,輕嘆道:「你呀,只想著沚國,那東陵呢?自私的丫頭,只想著你的沚國,你可別忘了你自己還是東陵人!」
「有一就有二,他既然管了沚國的閑事,難道會不管東陵?而且你別忘了東陵還有他的親姥爺、親舅舅在,天兒向來注重親情他怎麼可能會不管東陵,瞧你那小心眼的樣子1」紫銀夜撇嘴,一臉的不屑,任風遙苦笑搖頭,這頭小狐狸就知道逮到機會故意編排他,他那裡就小小心眼了,他只是……
「夜兒,你認為天兒沒察覺到你在算計他嗎?」任風遙一臉的意味深長,他那兒子素來精明的很,或許早就看出他們的小把戲了,否則他離谷時也不會是那種不屑的表情了。
「察覺到了又怎樣?只要他乖乖的遵照我的意思去看花漸離,然後去巡視沚國的軍營,那他就跑不了!我早就聯繫了花漸離,會讓天兒見到花離落的。景軒,你兒子是很精明,可是有些事精明了也並不一定能躲得過。天兒他太過自信,他即便是猜到我的目的,猜到我打算用花離落牽制他,他也一定不會躲開她,說不定還會主動的迎上去來證明我是算計不了他的。天兒的為人處世一直都很理智,事事皆想掌握在手中,算計而行,可是這個世界上有一件事他理智不了,也算計不了,那就是人的感情,人有時候動心往往就只在那麼短短的一瞬間。」
見紫銀夜如此篤定,任風遙挑眉,不再出聲。知子莫若母,或許他的兒子會真的喜歡上花漸離家的那個小姑娘也不一定,有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天兒的確要比他當年更精明,可是他畢竟才剛滿十八歲,說起來正是血氣方剛,容易對異性動心的年齡,他又怎麼能逃得過他娘這頭老狐狸的算計呢!
番外(二)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這是一個適合於小憩的午後,春困秋乏,桃樹下躺在躺椅上的素衣婦人在這輕拂的春風下睡的正沉,她的容貌當屬絕色,雖然她看上去年紀已不小,但歲月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因歲月的沉澱讓她自然的散發出一種雍容華貴的氣息和成熟的風韻來。
和風不時的拂過,桃花花瓣迎風而舞,在這樣一個閑適的牛後,飛舞的花瓣與沉睡的婦人構成了一幅絕美的圄畫,沒有人聲亦無鳥語,畫面靜謐而又令人賞心悅目,然而這和諧的畫面很快便被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給打破了。
「混蛋小七,你竟然還有閑心在這裡睡覺,風流她不見了,你知不知道?」說話人聲音中充滿了怒氣,沉睡的婦人被驚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再伸伸懶腰,素衣婦人這才坐起身眨眼道:「怎麼了?」
「怎麼了?你還敢問怎麼了?你是怎麼做人娘的,風流她不見了,你知不知道!」
「我當什麼事呢,就這呀,蘭芝,淡定,淡定!」素衣婦人紫銀夜一臉的不以為意,她伸手一指身旁的椅子示意蘭芝坐下,然後慢各斯理的道,」蘭芝,其實你是不必這麼擔心的,風流她只不過是離家出走而已,沒事的!」
蘭芝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紫銀夜,「只不過是離家出走?虧你說得出口!紫銀夜,有你這麼做人娘的嗎?你女兒離家出走了你竟然一點都不著急,還說沒事?等等,你早就知道風流離家出走了,是不是?」
紫銀夜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對啊,她昨兒夜裡就走了,走前還留了一封信,現在那信還在我書桌上放著,你要不要看?你若想看的話自個兒去取。」
「你……,你……」蘭芝氣得直翻白眼,好半天才道,「昨天夜裡就走了,而你竟然還在這裡睡覺,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俯身拾起地上的書,紫銀夜用手彈了彈沾到書上的塵土,漫不經心的道,「蘭芝,不用那麼緊張的,風流她……」
紫銀夜話未說完蘭芝便是重重的哼了一聲,拂袖而去,望著蘭芝怒氣沖沖遠去的背影,紫銀夜輕輕一嘆,她這個做娘的都不著急,蘭芝她又何必那麼生氣呢?真是……
「蘭芝她怎麼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問她她都不搭理人。」
紫銀夜抬頭膘了一眼一身儒雅的俊朗男子,撇嘴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寶貝女兒!」
「風流?」任風遙抬手拾去落在紫銀夜發上的花瓣,然後在她身邊坐下,只略一思索,任風遙便已明白蘭芝在氣什麼,於是笑笑道,「蘭芝會生氣也是正常的,畢竟她從小就把風流當自己的兒媳看,如今風流不見了,她自然會著急。不過,你這個做娘的表現的也實在是太安穩了些,難怪她會氣成那個樣子!」
「你這個做爹的還不是一樣!」白了任風遙一眼,紫銀夜沒好氣的道,「風流離家出走了,你還不也跟沒事人一樣,照原樣去集市採買東西。」
任風遙笑笑,沒有說話,說實話,他們這對父母的確表現的有些過於沉穩了!
「夜兒,說實話你當真就不擔心?」把玩著紫銀夜的髮絲,任風遙漫不經心的道。
「擔心!」將手中的書將身旁的小几上一放,紫銀夜挑眉看向任風遙,「我的確擔心,不過我擔心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而是遇上她的人!你那寶貝女兒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只有她欺負人的份,哪有人能把她欺負的了的?我現在呀倒是怕她又會弄出一大堆的麻煩出來讓我們給她善後!」
任風遙呵呵輕笑,搖頭道:「蘭芝總說我們是對不盡責的父母,可是自己的兒女做爹娘的又怎麼會不了解,若他們真的會吃虧,那我們又怎能坐得住?不過,風流這一走,阿岩肯定也會追上去,這孩子們都走了,谷里可就顯得有些冷清了。」
「沒什麼不好啊,正好落得個清閑。」紫銀夜抬手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狀似漫不經心的道,「孩子們大了,總不能把他們老困在這裡,是鷹總要展翅高飛的,讓他們出去磨練磨練不也挺好的么!」
任風遙意味不明的搖了搖頭,一臉的似笑非笑,「夜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說到底你是為三年前的事在罰他們吧?」
紫銀夜挑眉,「我有嗎?我是那種秋後算賬的人嗎?」
你就是那種秋後算賬的人!任風遙搖頭,心道,三年前,天兒將東陵的皇宮弄了個雞飛狗跳,害的自己親自跑去東陵善後,因此才讓焯纏上,非要將他的五公主嫁過來,而風流呢,她可是給夜兒惹了一個大麻煩回來,夜兒不找她算賬才怪呢!不過,風流那丫頭可不是省油的燈,但願她這次出去不要再將麻煩帶回來。
因為今年的春天來的比較晚,所以南榮皇宮裡的景緻依舊比較蕭條。
御書房中,一身明黃帝王服的九五之尊南宮飄然站在御書房的窗前默然不語,窗外的桃花還有許多是打著苞的,一副將開未開的樣子,而地上雖已是點點新綠,但那綠意比起往年來卻寒酸了許多。
窗外,陽光雖不那麼明媚,但比起連日的陰霾來,今日的天氣可以算的上是很晴朗了,只是這樣睛朗的日子裡卻沒有一絲鳥鳴蟲叫的聲音,整個宮廷顯得是那樣的安靜,安靜的可以讓人聽見風過桃枝,桃枝輕顫的聲音,安靜的只剩下南宮飄然幾不可聞的嘆息聲,這樣的安靜讓人很是沉悶,這樣的安靜泛著輕愁。
風帶著冷意從窗外撲入,御書房內書案上的書和奏摺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立於窗前的南宮飄然披散在肩頭的髮絲更是被風吹得上下飛揚,那飛舞的髮絲中夾雜著點點霜華,而他的鬢角卻早已是全白,還未到五旬的南宮飄然,竟然蒼老如斯!
他的面容早已被歲月染上了傷痕,已不復當年的俊美如妖孽的樣子,他的眼角眉梢有很多皺紋,很明顯是經常皺眉所致;他的臉看上去有些刻板,看來這些年他很少笑過;他登基為帝至如今還不滿二十載,可他的整個人卻似是被帝位壓垮了一般,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風流與不羈。
「宮五,你回來了?」御書房中並沒有人,而南宮飄然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他彷彿是在對著空氣說話般,淡淡的開口。
南宮飄然的話音剛剛落下,他的身邊就突地多出一個人來,這人觀年紀也應該快近五十,只是他看上去卻要比南宮飄然好許多,最起碼他還沒有兩鬢泛白,然而比起與他同齡的武者來說他依舊要蒼老些。
南榮皇宮中的歲月似乎要比外間流逝的快些,一個、兩個都變得比別人蒼老。
宮五躬身,素手而來,「是,皇上,屬下回來了。」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各國最近又有什麼新動態?」南宮飄然的聲音同往常一樣,很平緩,基本上聽不出高低起伏,更辨不出他的語聲中包含著的情緒。
宮五在心底黯然一嘆,明明很擔心,明明很在意外面的情況,可他的語氣卻依舊沒有一絲的急切。十八年前的一場大火焚毀的不僅是整個閑王府,還焚毀了這個帝王所有的喜怒哀樂,從那之後宮五就從未在南宮飄然的語聲中聽出過怒意,也沒有悲傷,更別說是喜悅。在這十多年來他說話做事都保持著同一個表情,平靜、平淡,他說話的語聲平緩的如同無波的湖面,他所有的情感彷彿都已隨著那場大火消散在那年的風中。
從小到大,他的主子一直都是優秀的耀眼的,他也一直用崇敬的目光在仰視著他那張揚而華麗的主子,可是現在呢?張揚變成了黯淡,華麗也不出現,他的主子彷彿一具人偶般漠然的活在這個世上,機械式的做著他並不想做的事。
他的主子一直都不喜歡這種被約束的生活,他的主子喜歡各地遊走,喜歡過隨意洒脫的人生,可是所有的人都在逼他,逼他登上了這個他很不喜歡的九五之尊之位,逼他放棄了他最喜歡的女人,也逼他丟掉了他所有的情感。
「為什麼不回答?有什麼問題嗎?還是情況很糟?」偏頭淡淡的瞥了宮五一眼,南宮飄然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開口。
「沒有,各國並沒有什麼異動,這一次寒氣影響到的並不止是我國,北屺、東陵、沚國那邊同樣也是,因為天寒北屺牧場的草到如今還沒有長起來,他們的牛羊損失很大,而沚國和東陵那邊至今也無法下種,至於西離,似乎也受了寒氣的影響。皇上,您問這個是不是擔心……又起戰事?」
南宮飄然並沒有回答,他只是轉身走到書桌后坐下,臉上的表情很是肅然。就在宮五以為南宮飄然不會再開口說什麼的時候,突然聽他道:「宮五,傳朕的口偷,命各軍營日常的操練一定要認真,不要又絲毫的鬆懈,太平日子總有會過去的一天,不要讓我們的刀槍都生了銹。」
「是!」宮五點頭答應,心中卻不由的嘀咕,難道真的會起戰事?
「戰事會不會起朕還不能肯定,但該防患的還是要防患,朕雖無犯他國之心,但也不能讓他人來犯南榮,既然朕坐在了這個位子上,那朕就要考慮許許多多,要做到防患於未然。」
南宮飄然的目光又看向窗外那棵隨風而動桃村,他看的很專註,以至於宮五也不由自主的向外望去,只是那裡除了將開未開的桃花外什麼也沒有,那麼他的主子到底在看什麼?
「宮五,你可記得三年前東陵與沚國之間的那場風波嗎?」南宮飄然目光不移,淡然出聲。
「記得,東陵與沚國本已陳兵邊境,眼看大戰將起,可卻在一夕之間卻又消弭於無形,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兩國沒打起來就是了。皇上,為何突然提起這事?」宮五不解,三年前的那場沒有打起來的仗一直都是個謎,雖然他很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一直都苦無結果,而對於這件事他的主子當時是並不怎麼在意的,為何在三年後的今天他又提起來了呢?
「朕前些日子才得到消息,三年前沚國與東陵陳兵邊境正準備開戰時,他們的軍營中各來了一個神秘的人物,而這場戰事也是讓那兩個神秘人給平息的。」南宮飄然說這話時臉上略略閃過一絲追憶之色,他的目光變得更加的深邃,臉部的神情也柔和了許多,「那兩個孩子應該就是……,不知她這些年過的可好?」
南宮飄然最後的這句話說的很低,近乎於低喃,然而宮五還是聽了個清楚,宮五臉色微微一變,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正猶豫間只聽南榮帝又道:「三年前東陵與沚國是因為北屺而起了衝突的,雖然戰爭被人為的消弭於無形,但矛盾並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所以東陵與沚國終有一日還會再起爭端的。」
宮五輕輕點頭,凝眉道:「皇上,你認為我們也會被波及嗎?」
南榮帝嘴角微扯,勾出一抹沒有任何溫度的笑,慢慢的道:「北屺這些年藉助沚國之力漸有脫離東陵掌控之勢,而東陵又豈能那麼容易的讓北屺脫離自己的掌控?沚國助北屺,東陵自會惱恨沚國,這時間一長,東陵與沚國之間必定會起衝突。若東陵與沚國真的開戰,那麼北屺肯定會趁火打劫想藉機正式的脫離東陵的掌控,說不定北屺還會想著吞了東陵呢!」
「北屺竟然會……」
「你不要小看北屺,北屺的北堂靖宇野心大著呢!不過,這麼一來沚國自然會與北屺聯手對抗東陵,而以東陵的國力與現在的沚國若真的打起來,那就只會是兩敗俱傷,可是若再加上個北屺,那東陵就只有敗亡一途,所以屆時東陵定會尋找盟友,五國中東陵與西離是世仇,東陵絕不會去找西離結盟,所以東陵只能找我們結盟,到時……」
南宮楓然沉吟不語,宮五皺眉道:「我們可以坐山觀虎鬥,東陵雖會尋我們結盟,但我們也未必要答應啊!」
「戰爭一旦開始就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了,東陵與沚國、北屺打起來,西離肯定會摻上一腳,雖說西離現任的君王不像西門涵陽那樣好戰,但沒有一個帝王不想擴張自己的領土的,所……。到時四國混戰,東陵為求自保,又豈能放任我們逍遙?他們必會用盡法子逼我們也參戰,而且若我們在一旁觀戰,那麼一旦東陵滅亡,那下一個就會輪到我們了。」
「為什麼?我們與沚國、北屺、西離之間都無衝突啊!」
「東陵滅亡,沚帝的野心就會膨脹,他就會想要奪取更多的土地,沒有一個君王不想統一天下的,所以,東陵與沚國不能起戰事,否則,一旦戰事一起那必是五國之間的一場大混戰,或許就是天下大亂了口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所以,朕不能讓東陵與沚國起戰事。」
「皇上,……」
後面的話宮五沒有說出來,他雖然知道南宮飄然並不僅僅是為了南榮才不想看到戰爭的,但他不敢說什麼,他不敢在南宮飄然面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因為那個人是南宮飄然心中最不能碰觸的傷,一碰就會流血。
南宮楓然知道宮五在想什麼,他仿似很並不在意的揮揮手,淡淡道:」好了,你下去吧,隨時注意各國的動向,不要又一絲一毫的鬆懈,我不想她在隱居后還要為這些事而操心。」
南宮飄然的表情很正常,在提起那個人時連眉毛也未動一下,這讓宮五很是詫異,難道皇上真的不在意了嗎?宮五的問題很快就被解決,南宮飄然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黯然讓宮五明白,南宮飄然並不是不在意,而是他將在意埋得更深口
宮五點頭退下,迅速的消失在御書房外,宮五的離去將寂靜再一次的留給了南宮飄然,外面日光已高高桂起,陽光照射在外面的琉璃瓦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南宮飄然疲憊的閉上雙目,多少年了?他被困在這深宮之中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沒見過她了?曾經以為那一場大火會將他所有的情感和愛都燒盡,然而最終來他才發現,有些東西是燒不掉的,它只會被深埋於心底,忘不掉也抹不去,隨著時間的流逝,它慢慢的在心底潰爛,結痴,再潰爛,再……,一遍一遍的讓他休會什麼是雒心之痛。
記憶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明明是不想忘的卻漸漸的已想不起,而明明早該忘了的卻時時刻刻清晰的在眼前浮現。
思念更是個奇怪的東西,每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造訪,如野草般瘋狂生長,讓他的心在荒蕪后蒙發緣意,在綠意后悄悄荒蕪。
南宮飄然望著宿外怔然出神,過了許久才無聲的一嘆,伸手取過桌上的奏摺,一邊翻閱一邊提筆,一行字剛寫完,就聽他慢悠悠的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出來敘話?」
房中應該是除了南宮飄然外再無旁人的,然而聽他話里的意思這房中很明顯還有其他人,而且還是位不速之客。
見自己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南宮飄然放下筆又道:「你每日都要來造訪,這麼多天了,朕的皇宮應該早被你模熟了吧?你在是找什麼東西還是……。你有什麼想要的不妨說出來,也許朕能幫得上忙呢!」
「你會這麼好心?你難道就不怕我想要的是你的命嗎?」清脆的聲音房頂的某處響起,聽得出說話之人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個很年輕的女孩。
女孩聲音中很明顯的帶著些好奇,南宮飄然微微一笑,提起筆繼續批閱奏摺,口中卻是漫不經心的道:「朕的確不是好心,只是朕被你弄的有些煩了,這世上應該沒有一個人願意自己在睡覺的時候也被人盯著的吧!」
「咯咯」輕笑自身後傳來,只聽那女孩嬌俏的道:「說的也是喔!不過,你就真的不怕我是來殺你的?」
「為什麼要怕?人不畏死,何必以死畏之?朕從來都不怕死,而且……」而且死也許會是一種解脫呢!
南宮飄然書寫的速度很快,只片刻功夫,好幾個奏摺就已被他處理妥當放在了一邊,又一個奏摺被打開,然後沾了硃砂的筆再次提起,正待下筆,桌前猛然多了一個人,只見那人湊到他跟前好奇的道:「而且什麼?」
南宮飄然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這個許多天來日日造訪南榮皇宮的女孩,然而只一眼他便怔住,手中的筆停在半空,一滴硃砂滴落,血色在奏摺上暈開。
眼前的女孩子大約十五歲左右,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一雙晶瑩奪目的勾人大眼一眨不眨,眼眸之中流動著他熟悉的異彩。
女孩的模樣更是他極為熟悉的,與他日日夜裡思念的那個人幾乎一般無二,只是女孩要比那人年輕,女孩身上沒有那人那種楓然出塵的氣韻,反而多了絲頑皮。
猛地站起身,南宮飄然幾乎是顫抖著道:「你是什麼人?你,你跟小七,不,你跟葉隱,也不是,你是紫銀夜的什麼人?」
南宮飄然說的有些語無倫次,女孩翻翻白眼,有些不屑的撇嘴,「用得著那麼激動嗎?幸虧只是我來了而已,這要是我娘來了,你還不得暈過去!
深深吸氣,南宮飄然再次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任風流啊,你口中那個紫銀夜、葉隱、小七就是我娘嘍!你不早猜到了幹麼還多此一舉的問上一問?」任風流拉過一張椅子在南宮飄然對面坐下,慢條斯理的道,「南宮叔叔,虧你還是一國之君呢,你這也太不淡定了!」
南宮飄然一臉的激動,他慢慢的坐回椅上,心中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他終於有她的消息了,她的女兒此刻就坐在他的面前,那麼的像,那麼辦……
「南宮叔叔,你還沒告訴我而且什麼呢?」
南宮飄然微愣了愣,輕「哦」一聲道:「而且你身上沒有殺氣,你若真
是來刺殺我的身上怎麼可能連一點殺氣也沒有呢?所以……」
任風流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你早發現我了卻一直不動聲色,原來是知道我不是來殺你的才那麼穩如泰山的呀,不過,南宮叔叔,你又是怎麼發現我的?」
南宮飄然不答,只是微微一笑,一臉的高深莫測,任風流嘟了嘟嘴,泄氣的道:「算了,你不用說我也能猜到,你的武功比我高出許多,自然能發現我了。」
南宮飄然不置可否,他不打算告訴面前的小丫頭是她身上的香味出賣了她,小丫頭的輕功不錯,可是一連數日總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出現在身邊,任誰也會懷疑的吧!
「你這次來南榮是有什麼事嗎?是不是你娘她……」
揮手打斷南宮飄然,任風流道:「沒我娘什麼事,我是自己跑來的。」
南宮飄然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逝,卻被任風流逮了個正著,她狡黠的一笑,眼珠輕轉,臉上也換上了一副哀怨之色,「南宮叔叔,你可不可以收留風流一段時間呢?」
「哦?為什麼?你惹了什麼事嗎?還是你被你娘趕出來了?」
「才不是呢!我是自己離家出走的。南宮叔叔,你都不知道我娘她心有多黑!」任風流的抱怨讓南宮飄然不由得皺起眉,他臉色一正,沉聲道,」小丫頭,不許這麼說你娘,世上哪有為人子女說父母的不是的!」
「我說的是實情!你知不知道是我娘逼得我離家出走的。」任風流不滿的撅嘴,嚷嚷道,「你知道么,她竟然要我嫁人哎!我才剛滿十五歲而已,正是花季手女,可是我還沒來得及享受我那美好的青春年華呢,她就急著要我嫁人,哪有這樣的道理啊,而且你聽聽她的理由,她說我是個麻煩精,她說我就知道惹上一堆的麻煩讓她善後。」
南宮飄然挑眉,任風流一臉的沉鬱,恨恨的道:「她說等我嫁了人就成了別人家的人了,以後即便是惹麻煩也是惹別人家的麻煩,就不關她的事了,她以後就可以省心些!你聽聽,有她這麼做娘的嗎?而且,我哪有惹什麼麻煩回來,不就是幫忙抓淫賊的時候不小心將李員外的寶貝兒子當成了淫賊給扔進了湖裡,讓他嗆了水差點送了命,還有就是玩爆仗的時候不小心炸了人家的宗祠而已,還有……」
任風流越說越小聲,最後聲音全無,看著玩自己手指的任風流,南宮飄然搖頭道:「還而已?你娘為了給你善後肯定費了不少的心思吧?可以想見你娘對你有多頭疼!」
「那她也不該逼我嫁人!還要我嫁給養眼小子,我跟養眼小子的感情是不錯,可也沒必要非要我嫁給他吧!而且你想想看,我現在才多大呀,我才剛滿十五歲,才剛剛進入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正是揮斥方道,意氣風發的年紀,她總得給我機會讓我挑一挑的吧!這天下的美男不知有多少,該讓我去走一走,看一看,順便選一選,總不能讓我在一棵樹上弔死,對不?唉!我也不指望自己能建立什麼後宮,坐擁美男了,最起碼這感情遊戲也該讓我
玩上幾場才是,酒是醇的香,這愛情呀……」
看著搖頭晃腦的,一臉得意的任風流,南宮飄然不住的搖頭,連忙打斷她,哭笑不得的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你這個小丫頭哪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是誰教你的?」
「我娘呀!」任風流一臉的理所當然,南宮飄然有些不敢置信的訝然道,「你娘?你是說是你娘教你什麼『感情遊戲」什麼……,這不可能!」
「當然不是她親口教我的,這是她教我芝姨時我聽來的。」任風流說著突然向前一湊,一臉神秘的道,「你知道她是怎麼教我芝妖的嗎?」
「芝姨?你說的是蘭芝?」
任風流點頭,慢條斯理的拿了塊桌上的小點心丟進口中,然後道:「芝姨跟我楊叔成親比較晚,他們成親時養眼小子,哦,就是楊叔和芝姨的兒子楊岩,他們成親時楊岩都已經快六歲了,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那麼晚才成親的嗎?」
南宮飄然搖頭,任風流又往嘴裡丟了塊點心,然後故作姿態的搖頭嘆道:「唉!這都是我娘搞得破壞,是她在從中作梗!我芝姨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我不是太清楚,不過她好像不願意嫁人,聽我娘說她雖然很喜歡楊叔,可一直都不肯答應嫁給他,一直到後來她有了養眼小子,恩,這個好像也與我娘有關,不過那時還沒我具休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就是我娘將我芝姨打包送給了楊叔。」
頓了頓,任風流又道:「養眼小子兩歲多的時候芝姨被楊叔所感動,她都快要答應嫁給楊叔了,可我娘卻突然橫插一杠子,然後芝姨就……,她就反悔了,也不知楊叔怎麼得罪我娘了,她那麼整他。」
南宮飄然感興趣的道:「那你娘是怎麼搞破壞的?」
任風流聳聳肩,道:「我娘告訴芝姨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要芝姨三思而後行,還說男人向來都是從奴隸到將軍的,別看他現在對你百依百順的,可真正成了親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到時他就會騎到你的頭上作威作福,她要芝姨好好想清楚后再考慮要不要答應嫁給楊叔,更離譜的是她還給我芝姨灌輸了一套什麼『情婦理論』。那之後芝姨與楊叔拖了三年多才成親,為了這事楊叔整整一年多沒跟我娘說過話,而且他們成親后就撤出去了,楊叔說打死也不讓芝姨再跟我娘多來往,省的被我娘給帶壞。」
南宮飄然輕笑,喃喃道:「『情婦理論』?這倒像是她會做的事,你娘她就會弄那些個奇奇怪怪的事出來。」
「關於這個『情婦理論』,我也不是很明白,反正就是說女人當人情人要比當人妻子好,其實我娘的意思就是要芝姨不要輕易的答應嫁給楊叔。對了,我的記性還不錯,還記得當年我娘說的話,我把我娘說的那套『情婦理論』,背給你聽聽。」輕咳一聲,任風流也不待南宮飄然開口便輕聲背道,「情婦要比妻子好,一,不需要生育子女,背負傳宗接代的使命,可憐地任其枯萎,當個悲情的老媽子;二,不要伺候公婆,應付小叔、小姑之類的親屬,做人女兒可比苦哈哈的媳婦輕鬆,不怕被人逮到個小尾巴就慘遭眾人口伐;……」
「行了,行了,你不用再背了,這的確像是你娘會說的話,不過,我知道楊涵這個人,他既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這二條用到他身上似乎不太適用,至於一條么,他們不是已經有了楊岩了么!」
「一條、二條當然用不上,那不是還有三條、四條么,你又不讓背。」任風流低聲嘀咕,南宮飄然一臉的哭笑不得,他知道小七的脾氣,她若是存心搞破壞那誰也跑不了,看來楊涵定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她了。
「你娘她是典型的秋後算賬式的人物,想來你楊叔定是得罪她得罪的不輕,否則她也不會……」
「啊,我明白了!」任風流突然一拍掌,打斷南宮飄然道,「我明白她為什麼要逼我嫁人了,原來是為了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南宮飄然不解,任風流撇嘴道,「三年前我到沚國辦事,一不小心就把石暇和李年給帶了回去,結果害得我娘在外面躲了一年多,不過,你說我娘她既然不願意見他們直接把他們轟走不就是了,幹麼要躲呀?那麼辛苦!」
石暇和李年對你娘知之甚詳,知道用什麼方法能打動她,他們定是想請她回沚國主持大局,可是你娘既然詐死脫身了又怎麼可能會再回去?而且你娘她也狠不下心趕他們走的,所以她只能是躲了。你這個小丫頭可是替你娘惹了不小的麻煩回去,石暇和李年都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他們肯定還會再去找你娘的,你泄了她的行跡,把她藏身的地方告訴了她不想告訴的人,你說她能不生氣嗎?」
「可是當時她也沒表現出有多生氣的樣子啊,而且我又沒告訴他們進谷的法子,沒我領著他們,他們是進不了谷的。噢,我明白了,她的目的就是想趕走我,哥哥走了,我也離開了,那石暇和李年他們再來了想進谷也進不了,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真是打得好算盤!」任風流一臉恍然,忽地她眼眸輕轉,看著南宮飄然認真的道,「南宮叔叔,你到現在還愛著我娘,是不是?」
南宮飄然怔住,輕輕的別開眼,淡淡道:「你問這做什麼?小丫頭,不該問的事你還是不要問的好!」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不甘心嗎?你會做這個皇帝其實也是想借著整個南榮的力量替我娘報仇的,不是嗎?可是最終好處卻全落到我爹的手中,你難道就這麼算了?其實我娘她也不是對你沒有一點感情,這些年來她還時常提起你呢!」
「你娘她時常提起我?」任風流的話南宮飄然似乎只聽到了這一句般,他定定的望著任風流,一臉的驚喜,喃喃道。
「對啊,她是時常提起你,她說她那時對你太絕情了些,為了這個我爹還吃了好一陣子醋呢!」任風流眨眼,嘴角的笑變得有些危險,「南宮叔叔,你難道就不想再見見我娘嗎?」
「見了又如何?還不如不見!」好半天,南宮飄然才低低吐出這麼一句,他臉上的神情很是淡然,但任風流依舊從他眼中捕捉到一絲波動,他的確是很想見見她,哪怕就一眼也好。
「南宮叔叔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會失敗完全是因為你沒有爭取的緣故,你應該積極主動一些的。雖然說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有些晚了,但你難道就打算一直這麼過下去?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沒有納妃,人們都說那是你跟你的皇后感情好,可是經過我的觀察你跟那個皇后早已經是形同陌路了,那麼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人常說真正的愛情是只要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幸福自己就會跟著幸福,你難道就不想近距離的守著我娘,看她幸福嗎?反正你也快有五十歲了,人生的大半也已經過去,難道剩下的日子你也要這樣的浪費掉嗎?你可以守在我娘身邊,每日里同她下下棋,說說話,哪怕只是每天看看她也是好的呀!」
南宮飄然聞言,臉上的表情變了數變,看得出任風流的話讓他觸動很深,他的確也有些動心。忽然,他臉色一整,對著任風流眯眼道:「小丫頭,你這麼努力的遊說我到底想幹什麼?」
「我能幹什麼?無非是看你活得這麼累想幫幫你罷了,反正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你們之間的感情也該早升華了,也不必非要我娘嫁給你才行,你心裡既然還是那麼的愛我娘,那你能日日見到我娘你也會開心的對不對?其實我也只是希望你能開心一點而已,你比我爹要小几歲,可你看上去卻比我爹要老的多,再這樣下去,你會把自己耗死的,所以不如看開一些,去找我娘吧,就只是做為她的好朋友守在她身邊,這樣一來我爹也會有危機感,會對我娘更好一些的,不是嗎?還是你不想看到我娘幸福?」
看著一本正經的任風流,南宮楓然搖頭道:「小丫頭,你不會是打算讓我去為你當說客吧?說的好像都是為了我好一樣,我可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
我的確是沒那麼好心,我只是想讓你去找我娘罷了,你若是真的跑去找我娘,那他們的樂子可就大了!我娘夾在我爹和你之間,會疲於應付,到時就不會再有閑工夫管我和哥哥的事,而且我那個不知道幫我就知道幫我娘算計我的爹爹也會頭疼了!
這些話任風流自是不會說出口,她輕哼了一聲,道:「南宮叔叔,你也別管我安的是什麼心,你只說我的提議你動不動心?你若是動心的話我就告訴你我娘她在哪裡,要怎麼走才能找到他們。」
「你的提議我的確很動心,可是,我卻不能就這麼撂下南榮走了,我既然選擇做了南榮之帝就該為南榮負責,我……」
「你傻呀?你不是早立了太子了嗎?他是幹麼的?」南宮飄然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任風流打斷,「你都被這個皇位困了那麼多年了,你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而且你立的那個太子也已經是大人了,也該是時候替你分憂了,不要老是把重擔往自己身上抗,好不好?而且我也觀察過你那個太子,他這個人挺聰明的,應該能撐起南榮的。」
南宮飄然皺眉,沉吟良久,方道:「放兒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些年他也參與了朝中事務的處理,可是現在就把皇位交給他似乎還嫌早了些,而且朝中的那幫老臣也不會答應我這麼早就退位的。」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誰讓你現在就把皇位交出去的?你不會指導那個太子一段時間再放手嗎?而且誰又讓你退位讓賢了?你不會詐死啊!這招我娘當年就用了兩次,你難道就一點都沒學到?」任風流一臉的不屑,「算了,你隨便吧,過幾天我告訴你我娘藏身的地方,至於你去不去找她你自己看著辦!」
任風流說著轉身便走,書桌前南宮飄然似乎又陷入了沉思般並沒有開口挽留,任風流回頭膘了一眼神情又是歡喜又是煩惱的南宮飄然,她知道南宮飄然是動心了。
得意的一笑,任風流飛身上房,她可不是她那個倒霉的哥哥,想讓她就這麼嫁人,沒那麼容易!而且,既然大家都說她是惹麻煩的主,那她不惹一些很難解決的麻煩回去不是太對不起他們給她的稱號了么!
絕谷中,閉目養神的紫銀夜突然覺得心中有些不安,雖然她把風流給支了出去,可是她那個寶貝女兒會不會又給她惹回一堆麻煩呢?她是不是該準備準備出去避上一避呢?
風輕輕吹著,桃花早已調謝,綠油油的桃葉在風中搖曳,沒有人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有多精彩,紫銀夜不知道,任風遙更不知道。
老狐狸和小狐狸的鬥法最終會是誰勝誰負呢?也許只有風知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