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十一下落
「皇后！」康熙抱住臉色蒼白，渾身癱軟無力的皇後娘娘，「你別這樣，朕不想告訴你這事，我寧願瞞著你，讓你知道小十一在北美過得很好。」
皇後娘娘淚水無法抑制住，心像被人拿刀挖了一大塊，疼得入骨，「什麼時候的事情，你蠻了我多久？」
康熙聽到皇后淚流滿面，聲音卻那麼平靜，越發擔心，想到自己從小疼愛的小十一現在沒了，他也不禁紅了眼眶，心裡喪子之痛無法言喻。「年初的時候，收到太子的信件，那時你還懷著身子，朕不敢告訴你，怕你受不住。」
皇後娘娘一聽，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內殿里響起他的哀鳴，十一去了這麼久，他這個皇額娘還一直以為他過得很快活。都怪他，如果當初攔住小十一不要去北美，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是他害了小十一，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皇后！你冷靜下來！」康熙趕緊把皇后的手從他嘴裡扯出來，拿出來時皇后已經咬入了血肉，鮮血涌了出來，「來人啊，拿傷葯進來，快！」
很快桂嬤嬤和湯圓兒就快步進了內殿，看到皇後娘娘哭得那麼難受，手上還流著血，都大驚失色，趕忙去把坤寧宮最好的傷葯拿了過來給皇後娘娘處理傷口，傷藥包扎。
皇後娘娘不言不語，康熙抱著他，都能感覺到他整個人失去了生氣，湯圓兒和桂嬤嬤給皇後娘娘包紮完傷口后，擔心地看著皇後娘娘，可是皇後娘娘好像根本沒看到他們一樣，沉浸在自己的時間裡，眼淚就沒有停止過。
「皇後娘娘，您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就拿奴才們出出氣，不要傷了自己的鳳體啊！」桂嬤嬤跪下，磕了一個頭，眼眶通紅說道，皇後娘娘這是在自殘，皇上看著怎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皇後娘娘連眼皮也沒有抬，閉著眼睛，眼淚從眼角流出來，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大意把小十一害死了，想到心裡糾痛難忍，緊緊地抓緊康熙的手。
「你們先退下去。」康熙忍著手上傳來的痛感，對桂嬤嬤和湯圓兒命令道。
湯圓兒，桂嬤嬤倆人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擔心，卻沒法違背皇上的話，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走出內殿，把門關好。
「皇后，小十一知道你這樣，他不會走得安心。」康熙低聲地對皇后說道，替皇后擦臉上的淚水。
「小十一怎麼去的。」皇後娘娘每問一句，都覺得是在割自己的心，痛得滴血。
「太子說在航行的時候同時遇上海盜，還有海上風暴，小十一他用自己救了全部人，朕不知道經過，信上說小十一最後被海上漩渦吞了。承祜接到太子的時候還派人在那片海域找小十一的蹤跡，可是連小十一的屍首都沒找到，太子因為親眼目睹小十一出事，情緒無法平復，來信是承祜代筆。」
「你騙我！」皇後娘娘猛地從康熙懷裡起來，瞪著康熙道，「小十一沒有死！沒有找到他的屍首，他就沒有死！」
「皇后，朕知道你不想接受這個結果，但這已經是事實！」康熙看著皇後娘娘說道，他知道皇后心痛難受，但是小十一掉進海里，還是海上漩渦，他雖然沒見過海上風暴，但也知道能把一整條海船掀翻的風暴有多麼危險，沒有找到小十一，那孩子肯定已經遭了不幸。康熙不想強迫皇後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也不想皇后一直自欺欺人。
「有你這麼詛咒自己孩子的阿瑪嗎！」皇後娘娘揮開康熙要捉他的手，「小十一吉人天相，他從小沒病沒災，哪裡有那麼容易出事！他肯定沒有死，他還在哪個地方等我們去救他。」
皇後娘娘想到小十一在等他們救命，雙眼發亮，「玄燁，派人去救小十一，快！不然小十一還要吃好多苦，他從小就沒吃過苦，現在肯定很難過。」
康熙聽后皺眉頭，雙手抓過皇后，讓他正對著自己，「皇后，你清醒一點！小十一已經沒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你還有小十八，小十九他們要照顧，你怎麼能這麼糊塗！」
「我很清醒！小十一能救太子他們，他肯定不會有事！」皇後娘娘喊道，「我相信他還活著，他沒死！」
康熙看著皇后氣得雙目通紅地瞪著他，一陣頭疼，他如果知道皇后這麼難以接受十一去了的這個消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他這件事！「皇后，朕不知道小十一如何救了太子他們，但他出事已經大半年了，依舊了無音訊，凶多吉少，你讓朕怎麼相信胤禧還活著！除非有奇迹，有仙人救了他！」
「玄燁，我不相信小十一會死！無論你怎麼說都行，小十一就是活著。」皇後娘娘扯著康熙的衣襟，狠狠地說道。
「你別忘了你生小十八他們的時候，看到小十一了，那是小十一的在天之靈，在保佑之你！」康熙也冷硬地說道。
皇後娘娘聽到，頹然鬆開了康熙的龍袍，忽然整個人埋進康熙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都怪我，是我害死了小十一，我還差點害死了太子！我為什麼要他們去北美那麼遠的地方。我沒腦子，我不是人！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啊！嗚嗚……」
「皇后，朕知道你傷心，朕也和你一樣難過，但你不要自責，我們當初都把話和他們說清楚了，是他們自己做的選擇，現在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誰能比我們更知道其中的痛……」康熙撫著皇后的背，安慰道，可是眼睛也不禁紅了起來。
「不是。都怪我，要不是我從小對他們的影響，他們也不會一個個想往外跑，現在造成這樣的結果，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我是一個害死自己孩子的罪人！嗚嗚……」皇後娘娘愈發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小十一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為什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他兩輩子造了太多的殺孽才報應到自己孩子身上嗎？為什麼，為什麼！
「皇后，事情已經發生了，挽救不回來了。」康熙嘆息地說道，緊緊地抱著皇后，「十一是個好孩子，他不會希望看到你這麼傷心。今晚哭了以後，你就不能再哭了，你是皇后，你也不只十一一個孩子，其他孩子還要你照顧。朕不是心腸硬，朕也不是不傷心，但逝者已去，我們心中記住孩子，就是對他最大的安慰。」康熙狠著心說道。
「朕知道瞞不住你，現在告訴你，朕也要給孩子擬一個謚號，為他辦好後事。」康熙輕聲說道，可是每一個字都讓皇后更為難受。
皇後娘娘慟哭，緊緊靠在內殿門口想知道事情究竟的桂嬤嬤和湯圓兒倆人聞知真相也不禁雙腿一軟，跪在門口旁，默默地流淚。十一阿哥，這麼好的孩子，怎麼會沒了呢？老天不長眼啊！
「桂嬤嬤，不要哭，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湯圓兒語帶嗚咽地說道，「用心照顧皇後娘娘，主子他現在比誰都要難受。」
「嗯，我明白，湯圓兒，你也不要流淚了，把眼淚擦乾，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桂嬤嬤拿著帕子擦眼淚，可是卻怎麼也止不住老淚縱橫。
皇後娘娘哭到沒了力氣，整個人手都麻了抽筋，才沉沉的在康熙懷裡昏睡過去。康熙看著皇后的睡顏，即使睡過去，眉眼依舊哀傷，嘆息了一聲，躺在皇後身邊，幫他揉手。看來他要趕快為退位的事做準備，在這樣的壓力下，皇后也許過不了幾年就受不住會崩潰了，如果倆人都沒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會不會過得更快活一些呢，皇后也不用在這樣的環境承受對小十一去世的愧疚，出了宮，應該能淡忘一些傷痛。
康熙想著又頭疼，可是太子不在，繼承人還如何選是好？
翌日，康熙早早就去上朝，吩咐坤寧宮宮人小心伺候皇後娘娘，就出了坤寧宮。皇後娘娘卻在康熙起身後就睜開了眼睛，等康熙走後，便從床上起來。讓蘭芬給他準備了一套便裝，穿好后，就出了宮，去了一趟小十一的府上。
小十一去北美的事情一直被帝后倆人壓著，所以十一阿哥府上的人根本不知道，加上十一阿哥經常不在府里，他府上的管家何公公都以為十一阿哥一直住在宮裡阿哥所，又或者外出遊玩去了。皇後娘娘一來，何公公趕忙把她迎進府，告訴她十一阿哥不在府上。
皇後娘娘也沒說什麼，只讓何公公帶他去十一的房間。等到了十一阿哥的房間的時候，皇後娘娘看著房間的擺設，許多東西都是當初他親自挑給十一來布置房間的，當初小十一為自己能出宮擁有自己的府邸的欣喜之情，皇後娘娘現在想起來還依舊曆歷在目。越想到他就越不肯相信十一已經去世的事情，即使康熙說這是事實，他還存著希望，希望小十一是在惡作劇，藏在一個地方不肯出來而已。
皇後娘娘一個早上就靜靜呆坐在十一的房間里，跟著他出來的蘭芬暗暗擔心，皇後娘娘這次實在是太反常了，十一的管家何公公卻為十一阿哥擔心，皇後娘娘在府上等了這麼久，十一阿哥都沒有出現，不知道皇後娘娘會不會因此生氣，可是十一阿哥的蹤跡他也不知道，根本來不及通知主子，這可怎麼辦？
正當蘭芬和何公公都在門外焦急的時候，皇後娘娘忽然笑著打開了門，對蘭芬說道：「快，回宮，去找皇上！」
八阿哥府，衛怡馨親自伺候兒子換藥，看著八阿哥胸膛上拿到傷口，衛怡馨傷葯的手都不禁抖了一下，「胤禩，如果疼的話就告訴額娘一聲。」
「不疼，能受得住。」八阿哥搖頭，忽然想道：「額娘，聽徐公公說你昨晚一夜沒睡？」
衛怡馨點頭，昨天等八阿哥睡過去以後，她就要處理八阿哥府上的事情，還有府外的一些事。「我派人去救馬氏的家人時，被你皇阿瑪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所以我連夜讓人把京城裡的勢力收縮，撤出京城。康熙現在可能對我有些防範，所以我也不得不防。」
「額娘，你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八阿哥擔心地看著衛怡馨，這次他雖然不想和皇阿瑪對著干，可是事關他額娘，他心中的天平還是傾向額娘這邊。
「不會有事，還有皇後娘娘能保住我，皇上不會拿我怎麼樣。因為你在京城裡，所以我才會在京城裡發展這些見不得人勢力，等你和我一起去了南邊，這邊我就可以不用放太多心思，畢竟這裡是皇城。」衛怡馨安撫地說道。「馬氏她的屍首額娘沒辦法把她弄回來，幫她把家人保住，算是對得住她了。皇上那邊，找不到讓郭絡羅氏發泄的對象，那麼肯定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郭絡羅氏再跳腳，自身也算無理至極，皇上沒準會因此事厭棄郭絡羅氏一族，所以他們才是受損最大的一方，現在他們要的不是為沁雅討個公道，而是怎麼挽回在皇上面前的形象。徐公公打聽到宮裡的消息，說沁雅額娘在皇后坤寧宮大鬧，不出意外，郭絡羅氏會因此而受到聖上的發落。」
「皇額娘沒事吧。」八阿哥問道，這沁雅額娘原來也是個潑婦，怪不得沁雅會被教養成那個樣子，八阿哥心裡想想即止，畢竟沁雅也是指婚給自己的未來嫡福晉，逝者已去，再說人閑話，那就會失了德行。
「我還不知道，我下午再進宮一趟吧。皇後娘娘應該不會因為沁雅額娘生氣，我進了宮再好好問問吧。」衛怡馨想想，她哥哥一向都心胸開闊，不會為別人氣著自己。
「那就好。額娘，我這次受傷，不知道南下的事，皇阿瑪會不會把摺子壓下去。」八阿哥又想到，「這次事情鬧得很大，皇阿瑪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不喜我。」
「你別想太多，這次的事又不是你鬧出來的。那個沁雅當初是他指婚給你，現在出了這事，最該內疚的就是他……」
「額娘，您慎言。」八阿哥聽到他額娘又講康熙的壞話，趕忙說道。
「好，我不說大逆不道的話。我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而已，皇上不可能因為此事對你不喜，反而我覺得他會因為對你那一點點內疚之情，答應你南下。你和沁雅也沒成婚，根本就不需要你為她守什麼二十七天孝，等你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去向皇上提出請求，出京南下，知道嗎？」
八阿哥聽到衛怡馨的話，若有所思，看到衛怡馨看著他，才對她點點頭，「額娘，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