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無情的人

104無情的人

他接完電話，發現她不在了身邊，真是該死，他太緊張了，居然沒發現她的離開！

秦仲寒的心一提，下床去找她，發現她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廚房裡煮著早餐，看到他出來，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吃早餐吧，吃完了回去，好好照顧莫小姐！對了，她沒事吧？」

聽著她淡淡的語氣，秦仲寒莫名疼起來，是他不好，沒有顧及她的感受，他真是該死。

走到廚房，他倚在門邊，看著她。「荷荷，我一定會有辦法的，請你相信我，好嗎？」

她扯扯嘴角，沒有說話。

他看她不說話，心裡很沒底，不知道她想的什麼，他的心像踩在懸崖之巔，前面一點就掉下萬丈深淵找不到屍首一般的驚顫。

「荷荷，你說話啊！」

「秦仲寒，如果你真的有辦法，請你找到辦法后再來見我好嗎？在此之前，我不想再見到你！」她言不由衷的說道。

秦仲寒心尖微微顫抖了一下，酸澀的感覺滲透出來，「你是說，在我沒有找到辦法之前一直不能和你見面是不是？」

「對！」她低聲道。

「你不愛我嗎？你不是愛我的嗎？難道你可以忍住不見我？」他啞聲問，無法接受不見面，那樣他會瘋的。

「我不愛你了，可不可以？」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雖然她的話很殘忍，可是不殘忍她害怕她會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要的更多，她不想看不起自己。「如果之前我愛你，那是因為你有人責任心，可是現在呢？你是個猶豫不決，優柔寡斷想要腳踏兩隻船的人，你讓我愛你什麼呢？」

可是，一看到他受傷的面容，她的心又沉了下去，抽抽的痛著，他落寞的轉身，她又想上前，拉住他，只想融入他的寂寞，溫暖他的無助，可是……

這一場糾葛里，她註定不會得到什麼，莫藍影只怕是一輩子都離不開他了！離開了他，莫藍影還能活嗎？她又怎麼忍心一個鮮活的生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枯萎？

即便是她自私和秦仲寒在一起，這一輩子的煎熬，良心受到的譴責又怎麼能去撫慰？

罷了，她就是那個無情的人，她願意做那個無情的人！

「好！我走……」他的聲音酸楚的讓人想要落淚。

可是她卻硬生道：「再見！」

他走了，門關上的一剎那，發出砰的一聲，她的心也彷彿被什麼給震碎了……

窩裡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一股焦糊的味道襲來，竄入鼻息里，蕭荷荷只感覺一陣噁心，這才驚醒，原來她的雞蛋糊了。

焦糊的味道充斥在房間里，廚房裡，油煙機抽不去這焦糊的味道，她的噁心感更濃了，飛快的關了火，她朝洗手間跑出……

乾嘔著，卻沒有吐出來……

當那嘔吐感終於沒了的時候，她怔忪在洗手盆那裡，怔怔的望著鏡子里的容顏，臉色一寸寸蒼白起來……

而後，絕望的恐懼鋪天蓋地席捲而至……

她的大姨媽好像過了二個星期了……

難道？

不！

她已經很亂了。

小手下意識的撫上了小腹，如果這裡再孕育一個孩子的話，她和秦仲寒之間豈不是更加的糾纏不清?

踉蹌著走出洗手間，蕭荷荷一下子坐在沙發上，在模糊的淚光里，看到窗外的法桐樹，大片大片的葉子早已不在了，原來冬天來了……

樹葉會離開枝頭，即使再不舍也要離開……

這一生，她再不捨得，她也只能眼睜睜的放手，因為，她要不起。

所有太美好的東西，她都要不起。

就讓一切的沉痛都由她來背負，她只要他不背負良心的債。

電話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接起后，才知道是秦陵航打來的，她一愣，問道：「秦先生，請問您打算什麼時候讓我兒子盛盛回來？」

「只有盛盛是你的兒子嗎？語田呢？你打算不要了？」秦陵航突然的說道。

蕭荷荷一呆，不敢相信的問道：「秦先生，您說什麼？」

「我說，我決定把語田還給你！」秦陵航的聲音低沉。

「可是……」蕭荷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蕭小姐，出來一趟吧，我想跟你談談！」秦陵航說道。「我現在已經在你家的巷子里，你出來吧！」

「呃！已經在了？」蕭荷荷突然覺得脊背發寒，因為她覺得自己似乎被人暗中跟蹤了一樣。他怎麼知道她家的巷子？

他說把語田還給自己！

蕭荷荷心中卻沒有驚喜，因為她知道，這或許只是他在權衡自己跟莫藍影兩人後不得不做出的選擇吧！

退而求其次，自己再差也比莫藍影強吧，因為她比她多一個籌碼，那就是她還可以生孩子！

苦澀一笑，可憐天下父母心！秦老先生為自己的兒子考慮，卻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想什麼，這父親做的，也真的讓人唏噓。

想來他也是個孤獨的人吧，一生沒有再娶，心中只惦念著他的妻子，這等深情，更讓人唏噓！

再次見到秦陵航，他的臉色依然很冷漠，不會笑，整個臉都是威嚴的，透過這張臉，蕭荷荷追憶著另外一張臉，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秦先生！」蕭荷荷很拘謹的開口。

「蕭小姐，我把語田還給你如何？」秦陵航開口。

雖然這個消息剛才在電話里已經說了，可是蕭荷荷還是很錯愕，「是什麼讓您改變了主意呢？」

「你跟仲寒真的分手了？」他不答反問。

蕭荷荷輕輕一笑。「原來您什麼都知道啊！」

「為什麼放手？」秦陵航不解的皺眉。

「不合適！」蕭荷荷抬起頭來。「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強求太多呢？您把語田還給我也是有條件的吧！」

「你很聰明！」秦陵航的視線犀利的盯著蕭荷荷，這個女孩很年輕，卻很淡定，眉宇間有著散不盡的哀愁。

「秦先生，秦伯父，或者我叫你一聲伯父更合適，您是一個長輩，語田的爺爺。我很感激您把語田還給我，可是我知道，我現在不能帶語田走！」

「為什麼？」秦陵航錯愕。

「因為我不想讓我的兒子成為籌碼！」蕭荷荷的眼神淡定。「他是個孩子，請您也不要讓他成為籌碼。伯父，請不要拿孩子來跟我談條件，我也不會答應您的條件！」

「為什麼？」秦陵航有些訝異。「如果我准許你跟仲寒在一起呢？這個條件你也不願意？」

「伯父，你是想讓我做第三者呢？還是想讓莫藍影小姐做第三者？」

「你在跟我談條件？」秦陵航啞然。

「不是！我哪裡有資格跟您談條件，我只是知道，語田需要父親，也需要母親，可是註定了有父親便沒有母親，有母親便沒有父親，這一切早已經註定！您說把語田還給我，要夾帶著一個條件。而這個條件卻是如此的誘人，莫藍影小姐等了多年都沒有等到的結果，我卻因為我的兒子而這麼輕易的得到，按照道理講，我是該知足。可是伯父，我就是這麼傻的人，或許很執拗，我只是知道如果我這樣做了，同意了您的條件，我將一輩子對莫小姐有虧欠不完的債！」

秦陵航萬萬沒想到她會拒絕，而她的理由是如此的理直氣壯。他深深的望著她，竟在這個柔弱的女孩眼中看到了強大的力量。「蕭小姐，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不答應的原因只是想成全仲寒和莫藍影？」

「我沒那麼偉大，我只想成全我自己！」蕭荷荷平靜的說道。「語田他需要父愛，跟著秦仲寒，或許比跟我更好！既然我跟秦仲寒不能在一起，我要走語田也不可能，因為他是您的孫子。而您，顯然也不是那麼容易放棄自己孫子的人！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而和強大的您對抗呢？」

言不由衷的說著，蕭荷荷只覺得心裡無限的酸楚，她是怎麼了？連兒子都不要了？不！不是不要，是不能這樣要！

「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條件，我允許你見語田的話，你就要這個孩子了？」秦陵航挑眉。

「是的！伯父，如果您允許我見語田，不夾帶任何條件。我保證不會要走他，他依然是您的孫子。我只是奢望隔一段時間見見他就好，關於語田，是我對不起他！我已經註定了不是一個好母親，不想給孩子幼小的心靈留下陰影，我只是想在一切可能的基礎上給他母愛！」

「你真的不想做仲寒的太太？」秦陵航錯愕：「你們不是一起去北海道旅行的很快樂嗎？」

「伯父，快樂的定義是什麼呢？」她低下頭去，心如刀割。

「你的意思是不快樂？」秦陵航皺眉，難道他的人調查的有出入？

「原本很快樂，可是隨著莫小姐的出現，身無分文的我被拋在陌生的國土，您覺得我該快樂嗎？」蕭荷荷抬起頭來，這一刻，她的眼神清澈，無欲無求。

「你在怨恨仲寒？」秦陵航又道。

蕭荷荷搖頭。「不，我不怨他，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而現在，有責任的人不多了，我想，他將是個很體貼很不可多得的伴侶，可是不是我的！」

「如果我希望你跟仲寒在一起呢？」他盯著她的眼睛，卻沒有期望看到的驚喜，她像是個冷靜而淡漠的無求無欲的人，這樣的人，他知道，最難對付。

蕭荷荷淡淡的笑了。「秦伯父之所以這樣妥協，是因為莫小姐不能生孩子，如果一開始她能生的話，我想你也不會反對他們的婚事。門當戶對，自由戀愛，您有什麼反對的呢？可是一切都是因為莫小姐的不能生，這才有了後來的契約生子！伯父，你不喜歡莫藍影，是因為她不能生育！不喜歡我是因為我有污點，切家境貧寒，比起來，似乎我比莫小姐還多了一個理由不能入您的法眼。我做過代理孕婦，而現在，兩者之間選擇，權衡利弊，你選擇了我。我很感激你如此看的起我！但，秦仲寒，我要不起！」

「你很聰明！」秦陵航冷笑。「可是，你不答應，也許我一輩子都不讓你見語田呢？」

「伯父有這麼殘忍嗎？」蕭荷荷抬起眸子，靜靜的打量他，絲毫不懼怕。「伯父也是為人父親，想來也可以體會為人父母的心。伯父的心，有如此堅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