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水晶燈
第二天，夏憶靈起床的時候，陳媽媽已經做好早飯了，坐在沙發上看早間泡沫劇。
她走過去「陳媽媽早。」
徐婷君笑了起來「憶靈起啦，快去吃早飯。」說著就站起了身，和夏憶靈一起走到飯桌旁。
徐婷君每天都會早早的做早餐，但卻會等所有人都起床了才一起吃。
夏憶靈拿著筷子往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陳叔叔昨晚沒回來嗎？」
「沒有，下基層去慰問戰士們了，十天半個月回不來的。」
「哦。」低低的應了一聲，但目光還是往房門處瞟了一眼。
徐婷君抬頭瞧了一眼，笑了起來「早走了，不知道上哪去了，死小子，每次回來就好像家裡的沙發上有釘子似的，坐不住。」
被洞察了心思后，夏憶靈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沒說話，低頭繼續吃早飯。
在快要吃完的時候陳浩回來了，進門時氣喘吁吁的模樣。
身上的短袖已經汗濕，一手插著腰，一手抹了抹側臉的汗，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徐婷君瞪了他一眼「野哪去了，一身的臭汗。」
陳浩也是無奈了，喝完了一杯水，一臉的無語「媽，敢情你兒子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什麼野哪去了，晨練去的好嘛，老爺子在家不也天天出去晨練的嘛，難不成是每天一大早去幽會樓下大嬸兒了？」
「嘶——臭小子。」徐婷君撐起身子就是一巴掌打了過去，完了還踮起腳揪住了兒子的耳朵「天天沒個正形兒的，娶不到媳婦兒，你自個兒哭去吧。」
「啊！媽，媽！能不能不揪耳朵啊。」真是的，這老太太，他這多大的人了都，還總是被揪耳朵。
夏憶靈在一旁沒忍住笑了起來。
陳浩抬眸看了一眼，姑娘臉上滿是憋笑的神情。
「媽，能給你兒子留點面子不？」
徐婷君這才鬆了手，但還是順勢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趕緊洗澡去，一身的臭汗，待會兒開車帶我和憶靈去商城，帶小丫頭去買幾身衣服。」
陳浩這剛準備拒絕，徐女士的一個眼刀就掃了過來。
無奈的點了點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后槽牙「得得得，老佛爺，您說了算。」說完就轉身進了房間。
夏憶靈愣了愣，她今天是和唐糖她們有約的，但看著陳媽媽興緻高昂的模樣，她也就拒絕不出口了。
回房間給唐糖她們發了個消息，告訴她們今天她去不了了。
唐糖顯得有些遺憾，但最終還是約了下次在一起出去玩兒。
放下手機，她開始換衣服。
換好衣服走出去的時候，陳媽媽沒在客廳里，估計也是去好好打扮一番了。
環顧了一圈她才看到坐在身後沙發上的人，上身穿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夾克，下面一條黑色收腳運動褲，運動鞋。
模樣比穿軍裝時隨意了不少，也朝氣活躍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注意到夏憶靈，他始終保持著倚靠在沙發背上看手機的姿勢，面無表情，眼神專註。
陳浩的確是沒發現旁邊站了一個人，他正在看剛剛領導發來的工作安排。
而站在一旁的夏憶靈就顯得有些尷尬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哎？憶靈啊，傻站著幹什麼呢，走了走了。」徐婷君的這一聲打破了寂靜的氛圍。
陳浩也在這一瞬間抬起頭，視線剛好和她對上了。
愣了半晌，她趕緊轉了個身「哦……好。」說完就小跑著跟上陳媽媽的步伐，去玄關處穿鞋。
陳浩慢悠悠的跟在身後，剛走到玄關處，後背又被徐女士的鐵砂掌拍了一記。
「啊！媽！你又打我幹什麼啊。」
「臭小子，你又穿鞋進屋！」
「不是脫了還麻煩嘛。」
「找媳婦煩不煩的啊？」
「.……」
得得得，這天兒聊不下去了，這架也吵不下去了。
天天就這檔子破事，他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
這應該算是來市裡夏憶靈第一次出門逛街，之前一直都是兩點一線式的生活。
從家到學校，再從學校到家。
「憶靈啊，每天從家坐車到學校大概要多久？」
陳浩在前開車，夏憶靈和陳媽媽坐在後座，一路上都是陳媽媽在不停的找話題。
雖然這個話題找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夏憶靈還是一板一眼的回答了。
「不堵車的話一個小時十五分鐘左右的樣子，雨雪天氣不好預估。」上次下雨，還好她出門早，不然鐵定要遲到的。
徐婷君點了點頭，蹙著眉頭思考了半晌。
「陳浩啊。」
「嗯？」陳浩抬眸看向後視鏡，一股不祥的預感漫上心頭。
「你那套房子不是離一中挺近的。」
果然。
「額……嗯。」
「讓憶靈住那去吧，平時你都待在隊里，空著也是空著，馬上就冬天了，雨雪天氣也多，來來回回也挺不方便的，我給請個阿姨在那兒。」
陳浩有些無奈的撓了撓眉「媽，我也是要住那兒的。」
每次休假他都是慣例的回來住幾天，算是看看二老的，其餘的時間都是住那邊的。
「我知道啊，你那兒屋子也不小，住得下兩人的。」
嘶——他說的哪是住不住得下的問題啊。
人一小姑娘，和他住一起像話嗎？
透過後視鏡看了姑娘一眼。
「媽，我……」
「行了，就這麼定了，你自個兒樂去吧，要不是憶靈，我哪有給你請個阿姨這麼好的心啊。而且，人家還好歹叫你一聲叔叔呢，看給你小氣的。」
最後一句說的陳浩怔了怔，也是啊，按輩分他還是叔叔輩的，更何況，丫頭也才十五歲，是他自己想多了。
於是也不再說話，默默地開車。
叔叔。
聽到這個稱呼，夏憶靈愣了愣，要不是陳媽媽的這番話，她也快要忘了，媽媽一直和她說的是陳叔叔。
是叔叔。
莫名的，她忽的有些失落，不知所起，就是這樣的忽的落寞。
假期的商城來逛街的人還是很多的。
陳浩停好車就開始「小跟班」的身份。
徐婷君挽著夏憶靈走在前面，邊走邊聊著天。
他跟在後面顯得有些多餘，女人之間的話題他也插不進去，要走的話，估計又得給一頓臭罵，還免不了幾記的鐵砂掌，所以只能默默地跟著，看著前面的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徐女士喜歡女孩兒，他是知道的。
其實按理說他是有個妹妹的，但……
想到這他抬眸看向走在前面的母親，這也算是徐女士這麼多年心頭的結，也自責了好多年。
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由於家庭教育的原因，夏憶靈對於穿著打扮一直都不是很上心，第一次來這麼大的綜合性商城，所有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新鮮的，驚艷的。
大廳中央至頂層吊下來的水晶吊燈，燈火璀璨，輝煌的模樣，她是真的第一次見到。
陳媽媽接電話的間隙，她就一直半仰著頭看著懸在空中的吊燈。
還記得小時候，在市場里她看中了一個縮小版的水晶燈，但終究還是因為昂貴的標價而不得不放棄了。
長這麼大，她好像從來沒有問爸爸媽媽要過什麼，因為連問的必要都沒有，一定是要被拒絕的。
畢竟......她不是家裡的男丁，性別決定了她必然要受到和弟弟不一樣的待遇，而她選擇來城裡上學也只不過想有自己的空間而已，不受支配。
陳浩扶著圍欄站著，百無聊賴的看著樓下大廳里來來往往的人潮。
摸了摸口袋，掏出煙盒，拿出一支煙叼在嘴上，剛準備伸手逃打火機，而後忽的頓住了動作，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人。
姑娘不知道在想什麼，頭微仰著看著水晶吊燈。
他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華麗的燈體，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小姑娘都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
搖了搖頭，把剛拿起來的打火機又丟進口袋裡，捏起煙準備再重新裝回煙盒裡。
「沒關係的，你抽吧。」
愣了愣，轉頭看過去，敢情姑娘還是注意到他的動作了。
笑了笑，也不矯情，重新叼起了煙，點上，吸了一口「喜歡？」
「嗯？」夏憶靈沒聽明白他的意思，轉頭看過去。
「燈。」他言簡意賅的開口。
她愣了愣，沒多做解釋，應了一聲「嗯。」
陳浩笑著點了點頭，也沒再說其他的，夾著煙又吸了幾口，煙霧繚繞間他眯了眯眼睛，又看著那側臉幾秒才收回了視線，繼續一同看那水晶燈。
姑娘有心事，這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想了想又輕笑了一聲。
十五六歲的年紀，能有什麼心事兒。
無非就是學業，和那心頭悸動的小情愫。
他十五歲的時候還和顧承衍那臭小子四處浪蕩呢，雖然浪蕩的一直是他。
最後，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他低低的笑了起來。
正笑著呢，後背又被一記鐵砂掌給打了個正著。
「臭小子，又抽煙！沒見著憶靈在呢嗎？」
「媽，我真沒吸幾口呢。」這是真的，就加在指尖燃了大半支。
徐婷君瞪了他一眼「看你傻樂呵那模樣，怎麼著的，找著媳婦兒了？」
......
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