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這個點來超市買菜的人還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吃完晚飯出來閑逛的夫妻或是老爺爺老奶奶。
夏憶靈在蔬菜區挑選了好久，都晚上了，菜都已經不新鮮了，挑挑揀揀了好久才買足了分量。
陳浩什麼也不懂，就推這個購物車跟在後面。
看著姑娘皺著眉挑挑揀揀的模樣，買個菜有這麼麻煩的嘛？
以前跟著徐女士買菜也是這樣，能選好久的。
所以......女人事兒還真是多。
最後買好后，去收銀台結賬的時候，一個排在他們後面的老奶奶，一直在眯著眼睛往前看，最終還是沒忍住拍了拍陳浩的胳膊。
「小夥子，你能不能讓我先付個錢，我孫子就要下晚自習了，我得回去給他做夜宵去了。」
陳浩立馬點了點頭「可以，您慢點。」說著就讓了開來，順手就把夏憶靈給拉到了身邊。
老奶奶連聲道了謝，瞅了兩人一眼「女朋友長得挺好看。」
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客套話。
但卻讓夏憶靈愣住了。
陳浩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頓了半晌就開口解釋「是妹妹。」
老奶奶尷尬了一瞬，連聲道歉。
夏憶靈沒有說話，站在身側，垂了垂眸。
買完菜，開車回去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從頭至尾，夏憶靈都是一句話沒有說，進屋后就拎著菜進了廚房。
陳浩跟在身後，有些不明情況的挑了挑眉，怎麼感覺這姑娘忽然變得怪怪的。
而後又聳了聳肩，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看了眼廚房裡忙碌的身影，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板板正正的坐了一會兒，他忽然感覺這個姿勢不太舒服，往下滑了滑身子，半癱倚在沙發背上。
也是，在家裡又不是部隊里，還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電視里嘰哩哇啦的放著時事新聞，他看了一會兒后，又抬眸看了眼廚房裡的身影，想了想，還是起身走了過去。
夏憶靈覺得自己有點奇怪，他的那句是妹妹，其實也無可厚非，但就是……
就好像一句警言，將一切瞬間拉回現實的層面上。
十五歲，二十七歲。
十二年。
年後，她十六，他二十八。
一個剛剛開始人生的年齡和一個已經步入適婚的年齡，根本……不可能會有交集的。
所以，夏憶靈，你究竟還在期盼著什麼呢？
「手！」
與這一聲驚呼同時傳來的還有指尖一陣尖銳的痛感。
當的一聲放下刀，縮起左手，食指指尖的指甲缺失了一小塊，露出一小節指甲里的肉，鮮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剛剛切了一半的土豆絲也被一滴一滴的血液染紅。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忽的被人扯住了胳膊，一路往門口走去。
「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陳浩一邊拉著姑娘往門口走去，一邊嘴裡還在責備著。
走到玄關處的時候，抽了幾張面紙，站定步子，轉身，輕柔的把她的食指包裹了起來，完了拿起柜子上的鑰匙，開門出去。
……
急診的人不多，掛了號，就直接去了診療室。
情況不是很嚴重，醫生只做了一些簡單的處理，但就酒精消毒這一項就把夏憶靈疼得夠嗆。
死死的咬住唇，但還是沒能憋住疼痛的聲音。
「嘶——」連連抽著冷氣。
「小姑娘忍著點啊，怎麼搞的啊，要是再切一點這一節指頭就沒了哦。」醫生一邊處理著，一邊嘴裡還念念有詞的。
可夏憶靈哪有心思去聽他的叨叨啊，她都快疼死了。
陳浩站在旁邊，看著姑娘指尖那一小節泛白的指甲肉，還在滲著鮮血，而扣在他手臂上的指尖深深地掐進了肌膚。
出門前沒來得及穿外套，只有一件薄薄的襯衫。
他們在部隊的，大傷小傷無數，所以在他身上也沒覺得有什麼。
看著姑娘這已經被咬的沒了血色的唇，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他也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醫生，你能輕點不？」沒多想，一句話就已經出了口，語氣並不是很好。
醫生頓了頓，抬頭看了過來，半晌后又有些怪異的看了夏憶靈一眼，沒說話，處理好后笑了笑，開了張藥單「行了，拿葯去吧，不嚴重的，看著小夥子擔心的。」
陳浩好像也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話的語氣有問題，輕咳了一聲，拿起擔子，單手扶起坐在凳子上的姑娘，出了診療室。
「現在的年輕人啊，都喜歡清清純純的小姑娘的嘛。」身後醫生的這一聲低語，還是落入了二人的耳朵。
陳浩頓了頓，也懶得解釋什麼，扶著姑娘去了窗口取葯。
到家后，滿廚房已經準備好的菜就這麼廢了。
陳浩進了廚房，把那一砧板的帶血的土豆絲倒了，插著腰，在料理台前站了一會，眯了眯眼睛，還是去冰箱里拿出了他的法寶。
麵條。
捯飭了半天，兩碗還算色香味俱全的麵條就出鍋了，最後順帶煎了兩個荷包蛋。
端出去的時候就看見姑娘坐在餐桌前，一雙眼睛亮亮的看著他。
像是……一條柔順的……小貓？
他愣了愣，輕咳了兩聲，走過去把兩碗麵條放了下來。
說真的，獨居這麼多年，練就了他一手的好……麵條。
「不會別的，將就著吃吧。」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尖。
夏憶靈笑了起來，沒說話，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的麵條就放進了嘴裡。
談不上絕頂的美味，但口感味道還真的是挺不錯的，加上她是真的已經餓壞了，吃嘛嘛香。
陳浩坐在對面，看著姑娘吃的很香的樣子，不自覺的勾了勾嘴角，也拿起筷子夾了頂層的那個荷包蛋，伸過去放進了姑娘的碗里，而後自然地開始吃下面的的麵條。
一個金燦燦的荷包蛋放進碗里的時候夏憶靈愣了愣，抬頭看了眼對面低頭吃飯的人，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
陳浩抬了抬眸，沒說話。
氣氛安靜的只能聽見吃飯的聲音。
吃完飯，夏憶靈打算收拾了碗筷進廚房去洗，剛收到一半就被奪走了「放哪兒吧，待會兒我洗。」
她點了點頭，就鬆了手，轉身準備進房間洗澡。
「記得找個東西把手套起來，不要沾水。」
「嗯，好。」
……
姑娘走後，陳浩端著碗筷進了廚房，放進洗碗池裡后，頓了頓，他也打算先去洗個澡再來洗。
洗澡的過程中無意間瞥見了前臂上一排整齊的指甲印，已經變得青紫。
無奈的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這掐的可真不輕。
簡單的沖洗了一遍，擦乾身子，先是圍了一條浴巾，半晌后覺得不妥，有走出浴室，從衣櫥里找了一件迷彩短袖和一條短褲套上。
家裡多了個人還真是不方便，自己一個人住慣了，也就浪蕩慣了。
穿好衣服，手機提示有未讀消息，打開看了幾眼。
又是徐女士發來的相親信息，依舊是一張大頭賣萌照。
美醜不分。
他並不想回復的，但消息他已經看了，顯示已讀後若是他不回復的話估計下次回去又免不了幾個鐵砂掌了。
頓了頓，走到床頭櫃里拿出了一盒煙，拆開包裝，抽出一支點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初冬的寒風一下子就灌了進來，冷的他打了個哆嗦，但這種感覺卻出奇的舒服，在窗邊爬了一會兒，吸了一口煙，眯了眯眼睛。又低下頭看了眼手機里的那張照片。
——再說吧。
他剛發出去，回復就來了。
——再說再說，你天天再說，我聽說承衍有女朋友了？老大不小了已經，過完年就二十八了，怎麼就不著急的呢，我和你爸是越來越老了，你這是想我們都沒了才打算結婚的？
這句話看得他有些煩躁，夾著煙的手抬起來撓了撓頭，而後又放下來抽了一口，沒回，摁熄了手機屏幕，扔回了床上。
撐著窗檯，看外面的夜色。
二十八。
是該結婚的年紀了，可是……他是真的沒有過這個心理準備，也沒有出現個這個規劃。
他的人生自從進了特戰大隊以後就好像沒再和外界有過聯繫，一直都是和隊里有關的事情，出任務，守四方平安從那一刻起就像是一種信仰一樣，沒斷過。
想了一會兒，他有些煩的扒了扒頭髮，摁滅了煙頭丟進煙灰缸里，走出了房間，打算去處理掉廚房裡的那幾個碗。
剛踏出房門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的姑娘，頓了頓，回頭看過去「沒睡呢？」
夏憶靈被嚇了一跳，趕緊退出了剛剛她看的頁面，站了起來「嗯……」支支吾吾的應答了一聲。
陳浩點了點頭，沒再問其他的，轉身繼續往廚房裡走。
夏憶靈又在他身後站了片刻。
剛剛洗完澡，頭髮濕漉漉的還在滴著水，順著脖子的曲線滑進了衣服裡面。
她捏了捏手裡的手機，她剛剛是……在查軍人相關的規定和話題。
好像……因為他，她第一次去關注這些。
但是.....有用嗎？
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