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不會成為第二個你

第二天，整個特戰大隊都知道了他們的顧隊長要結婚的消息，見了面行個軍禮，接著就是祝福的話。

於是在一路被祝福了無數遍后，顧承衍炸毛了，直接殺到了陳浩的宿舍「你行啊，機動速度挺快的。」

陳浩倚在床上，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樣「什麼？你說什麼？」

冷冷的瞥了一眼「結婚申請的事情，你確定你不知道？」

陳浩咳了幾聲，趕忙開口解釋「不是我，也許是你交上去了，然後就傳開了唄。」

「我還沒交。」

「……」

於是接下來幾天的訓練，大家就發現一個不同尋常的現象。

「陳浩，四百米障礙跑，你先來。」

「時間不達標，重來一次。」

「上膛，出槍的速度太慢，再來一次。」

……

隊員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想了想，難道是顧隊長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對陳連長格外照顧？

這兄弟之情還真是……可怕啊。

幾天後，顧承衍剛才訓練場上下來，就看見了一個站在圍欄外的人。

雙手背在身後，定定的瞧著他。

頓了頓，走了上去「爸，你怎麼來了？」

顧紹輝沉默著，過了半晌背著的手放了下來，而手中捏著的一張紙也展現了出來「結婚申請書？」

「是。」

「你處對象我不反對，姑娘了是不是小了點，更何況……還是蘇家的丫頭。」顧紹輝說著又仔細的端詳了一下紙張。

「那又怎麼了？」

「那又怎麼了？！你確定她家人會同意？而且你們年齡的差距在那裡呢，姑娘還這麼小，她的人生整整比你晚了十年，合適在哪？」

顧承衍伸出手，接過那張申請書「我會處理好的。」

顧紹輝瞪了一眼自家兒子「斷了。」

「斷不了。」回答的異常堅定「我不希望成為第二個你。」

「你再說一遍！」氣氛瞬間因為那一句話引燃。

「我說，我不會成為第二個你。」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出口。

話音還為落，一個拳頭就揮了過來。

往後踉蹌了幾步，舔了舔嘴角，嘲諷的笑了起來「您還是沒變，一樣的自我。我不想重蹈你的覆轍，如果給不了承諾為什麼要在一起？」

從小到大，對於父親最多的印象就是嚴肅、刻板，難得的休息回來也是一樣，冷冰冰的飯桌，冷冰冰的氛圍。

小時候他只是覺得也許軍人都這樣，直到後來越來越大他才明白，那些冷冰冰是為什麼。

一段一廂情願的婚姻，一個整天鬱鬱寡歡的女子，就是對這一切最好的解釋。

年紀小的時候他不懂感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只是覺得母親好像一點也不開心，父親回來的時候才會難得的看見她的笑臉。

而父親走後又是恢復如初，死寂，壓抑。

直到後來母親去世，父親都沒有趕回來，他因為訓練也沒能及時趕回去。

「我不恨他，他沒有錯，只是不愛我。」這是母親的最後一句話，還是聽別人說來的。

那個時候他才明白，永遠不要妄想用等去等來一個無心之人的回頭。

也是那個時候，他做了決定，絕對不會成為父親那樣的人，感情從來不是籌碼。

「不管您同不同意，我已經決定了。」說完拿著結婚申請書轉身離開。

看著那抹越走越遠的身影，顧紹輝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也並不想揮出那一拳的，真的是他錯了嗎？

前方人離開的背影挺拔異常，步步堅定，這一刻他忽然發現，那個整天惹事的毛頭小子已經長大了。

陳浩在一旁都愣住了，他還真怕顧紹輝直接就在這裡把顧承衍給打一頓，直到看著人家瀟洒轉身才匆匆跟了上去。

一路追到了宿舍的門口「承衍！」

他知道，伯母的事情一直是他心裡的一個結。

「我一個人靜一靜，馬上就要到野外訓練月了。讓隊員們好好準備。」聲音沉沉的說了句，就走進了屋裡，關上了門。

陳浩在門外又站了會兒才離開，雖然從來沒有明說。

但他依舊清晰地感覺到，自從伯母去世后，承衍好像一下子變了很多，一夜之間成熟。

回到房間，放下特戰盔，顧承衍打開抽屜去翻煙盒，最後才想起來自己在戒煙。盯著抽屜里的那個糖罐半晌，終究還是作罷。

抬起眼眸，看向窗外灰黑下來的天幕，忽的一陣酸澀，眨了眨眼睛，轉身收拾東西準備去洗澡。

蘇晚下班后就一直巴望著時間，眼看著人家夜訓的時間過了，才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給他打了個電話。

顧承衍剛點起一支煙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看向來電顯示，眼睛眯了眯，過了半晌才接了起來。

「喂。」

他的聲音微啞，有些疲憊的感覺。

蘇晚愣了愣「你怎麼了？」

這可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沒什麼。」淺笑了幾聲「給你檢討一下，剛剛抽了支煙。」

「你真沒事兒？」

「好吧，我坦白，這段時間要野外訓練月了，結婚申請的事情……可能要拖延一段時間。」

蘇晚忽的笑了起來「我還沒那麼恨嫁好不好。」

「嗯。」低低的應了聲。

「不過，介於你破戒了，罰你寫一篇一千字檢討。」

他笑了「好。」

掛了電話后蘇晚還是覺得不對勁，他是從來不會帶著低靡情緒和她說話的，今天的確是反常的有些奇怪。

又過幾天，趁著雙休，她決定去隊里找他一趟。

如果內部有矛盾，還是及時展開思想工作為好。

下午她趕到特戰大隊的時候卻發現營區里安靜的有些異常。

而陳浩也剛好從裡面出來，一眼就瞧見了門口的人，三步並兩部走了過去。

「蘇晚，你怎麼來了？」

她頓了頓「我找顧承衍，那個……我看他好像狀態不太對的樣子。」

陳浩皺了皺眉「我們現在是野外訓練月，承衍沒和你說？」

「說了，我給忘了。」一臉的沮喪。

陳浩盯著面前的姑娘半晌「走吧，帶你去找他。」

蘇晚有些驚訝「可以嗎？」

「可以。」要是有什麼事他擔著，總覺得只有這姑娘才能讓人家好點。

「走吧，得趕緊的了。天黑之前得趕到。」要是他一個人那絕對沒問題，可加了一個人那就不一定了。

野外訓練的紮營地點是在後山，山路不是很好走，沒走一會兒蘇晚就累的不行了，但還是咬牙堅持著。

最終還是陳浩停了下來「休息一下吧。」他要是不說，估計姑娘也不會吭聲，於是他對蘇晚的印象再次刷新了一下。

不嬌氣，敢愛敢恨。

就在休息的間隙，陳浩的耳麥里傳來熟悉的聲線。

「你人呢？」

笑了下，看向在一旁捏著小腿的人「快到了，運輸重要戰略物資呢。」

「盡放屁，趕緊回來。」

「知道了。」

「我們走吧，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蘇晚站起身走了過來。

「行，走吧。」陳浩點了點頭，轉身繼續趕路。

等他們趕到時天已經微微暗了下來，顧承衍背著手站在營帳前，本來是打算審審陳浩這小子的。

但他卻一眼就看見了跟在身後的人，愣了半晌。

姑娘已經笑盈盈的開了口「顧隊長，我來啦。」

愣怔了片刻，看向一旁的陳浩「你膽子不小啊你，還沒被練夠？」他當然知道陳浩的意圖是什麼，可這畢竟是部隊，怎麼能這麼隨便。

蘇晚在一旁急忙開口解釋「不怪他，是我一定要來的，要練就練我吧。」

於是顧承衍這才看向蘇晚「你也是欠收拾了，誰都跑不了。」可是臉上的神情已經不似之前那般緊繃了。

陳浩笑了起來「我懂，我自己去領罰。」說完就進了營帳里，背起負重包去跑五公里了。

於是這裡又只剩下了顧承衍和蘇晚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沒人說話，過了會兒后蘇晚漸漸紅了眼圈「那我回去了，我看你好著呢。」說完轉身就走。

虧她還一路勞頓的趕過來，連一點好臉色都不給。

「回來。」

不聽，繼續往回走。

顧承衍無奈的嘆了口氣，前幾天還誇她長大了，這一下就回到解放前了，長腿一邁沒幾步就追上了。

抱起腰，給人扛了起來，往營帳里走去。

「你放我下來，我要回家。」

悶不作聲的把人扛進了營帳，往床上一扔「哪那麼輕易，說了要好好收拾你。」

蘇晚掙扎著坐了起來，鼓著嘴，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生氣了？」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沒有，哪敢呀。」

他笑了「這裡是部隊，你當那些規定都是玩兒的？」

這麼一說蘇晚也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了，撇了撇嘴不說話。

「就這一次，下不為例，明白了嗎？」

「嗯。」乖乖的應了一聲。

「餓了嗎？」

「嗯。」

「我讓人給你送過來，我得去開個會，可能會很晚，累了就先睡，不要亂跑，知道了嗎？」起身捏了一下姑娘的嘴巴。

「嗯。」像只聽話的小貓。

他忽的笑了一下，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一句，於是姑娘的臉立馬在預料之中的紅了起來，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去死。」

說完翻身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頭。

他笑了笑，理了理身上的軍裝，就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