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的鐵骨錚錚與赤膽忠誠
下午,所有的特戰隊員都出去進行越野射擊訓練,家屬不能隨同,於是都待在家屬院里聊天,外面的太陽毒辣辣的,李純子坐在蘇晚的床上看外面的天「這麼大個太陽,那還不曬死人啊。每次問他苦不苦,都打哈哈,說一點也不苦還挺開心的。」說著臉上就流露出心疼的表情「前不久他打了結婚報告,年底就結婚。」說到這兒又笑了起來。
蘇晚聽著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恭喜你啊。」
「哎,對了,你是誰的家屬啊,一直都沒聽你說。」李純子將目光從窗外轉到了蘇晚的臉上。
蘇晚想了想「陸斯墨。」
「哦哦哦,陸斯墨,聽我對象說了,半年前剛轉進來的一個帥連長。」聽到陸斯墨的名字李純子立馬明了的點頭。
蘇晚笑了笑「他是我哥哥。」
「啊?!」李純子一臉的驚訝「好吧,還以為你男朋友的呢。」
笑了笑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下午,教導員來家屬院通知,說晚上在食堂有國防視頻的放映,想看的可以去看。大部分第一次來隊里探親的對此都比較感興趣,興沖沖的謀划著晚上該穿什麼衣服去。
晚上吃飯的時候出去訓練的隊員都還沒回來,於是教導員就領著家屬們先吃了。
吃完飯,晚上打算去看國防片的都回家屬院洗澡換衣服,期盼著晚上能和自家的丈夫和男朋友見一面。
蘇晚洗了個澡換來了個衣服就去李純子的房間等她,姑娘一副要去見「公婆」的模樣,衣服挑了又挑,最後還畫了個淡妝,轉身看見蘇晚的時候有些害羞的笑了起來「就想給他來個驚艷,自他上次休假都快一年沒見了,今天來的時候走得急都沒怎麼好好打扮。」
蘇晚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同時又有些羨慕,她是啥也沒有準備,因為也沒有男朋友。
到食堂的時候天已經灰黑了下來,她們剛坐下沒多久外訓的隊員們就回來了,應該都是剛洗完澡,穿著深綠的短袖和迷彩長褲,一個個從食堂門口魚貫而入,張望了會兒找到各自家屬的位置然後在旁邊坐了下來。
李純子的男朋友過來了,蘇晚主動挪了個位置。
直到大部分人都已經落座了她還是沒有看見陸斯墨的身影,估摸著是還沒有看到她,於是她就仰起頭開始四處張望。
張望間就和一雙墨眸對上了,頓了頓,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而對方的臉上依舊是一副嚴肅的神情,看見她后對著門口側了下頭示意她出去,然後他就先邁開步子往門外走去。
蘇晚疑惑了半晌也起了身朝門口走過去。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遠處連綿的山脈,在夜色中只有一團黑色的剪影,肅穆而莊嚴。
「顧隊長,有事嗎?」她嬉笑著背著手朝他走過去,笑的有些痞里痞氣的。
顧承衍看了眼歪歪扭扭走過來的人「站好了,別晃。」
「哦。」把手從身後放了下來,也停止了晃動身子的動作,抬起頭對上方的人眨了眨眼睛。
顧承衍也低下頭打量面前的人,姑娘晚上穿了弔帶格子裙,一頭瀑布般的長發披散著別到耳後,仰著頭眨著亮亮的眼睛看著他,露著的胳膊和肩膀在路燈下發著光,沒由來的,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被子底下軟軟的觸感,輕咳了幾聲,移開視線。
「陸斯墨剛剛被領導叫走了,這幾天隊里要派一批連級幹部去省里參加集訓,估計就有他,為期一個星期,要是你不願意等也可以提前回去。」
清爽朗然的聲音在夜色中緩緩傳來,音調平平,但卻也十分動聽。
「那你去嗎?」蘇晚依舊仰著頭看著上方的人,轉了個站的位置,偏要讓他的目光看著自己。
「不去。」看著眼前又出現的身影,顧承衍又把頭轉了個面,看向旁邊。
蘇晚好似和他杠上了,又挪了個位置「那就好,我不走。」
顧承衍低頭看了眼她,然後轉身準備走,嘴角的笑意帶著絲嘲諷。
「顧隊長,說話的時候看著對方是一種禮貌,明白嗎?」蘇晚跟了上去攔在他的面前。
「我說完了。」他有些無奈,嘆了口氣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人。
「哦,所以呢。」
看著面前厚臉皮的人顧承衍也是沒有辦法,嘴角勾起了嘲諷的弧度「蘇晚,你究竟想幹什麼。」
眨了眨眼睛「說過了啊,你知道的。」
他也是崩潰了,雙手插著腰,伸出舌頭舔了下嘴角「蘇晚,作為一個女生的底線你應該知道的吧,你現在這叫什麼,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這丫頭還真是……
聽到他的話蘇晚反而笑了起來「你介意?那我和他分手好了。」
「分個屁!」他是怒了,舌頭抵了抵后槽牙,這丫頭怎麼可以這麼的厚臉皮。
看到他有些怒了,她嘴角的笑意更加大了「顧隊長,爆粗口可不是個好習慣哦。」說完又往他跟前邁了幾步「他不是我男朋友。」
顧承衍輕哼了一聲,插著腰瞥了她一眼,一副信了你就有鬼了。
見他不信她繼續解釋「真的,我媽二婚後對方家裡的一個哥哥,我名義上的哥哥。」
於是顧承衍這才轉頭看了過來,盯著她的臉,好似是在鑒別話的真假,姑娘的眼睛在夜色里亮亮的,很真誠。
他舔了下下嘴唇「和我有什麼關係?」
「是你誤會了呀,還生氣了,我當然要解釋了。」
嘶——還得理不饒人了。
「進去,看國防片去!」
「切,說不過人家,就用氣場來壓人。」
一個眼神瞥了過去,於是蘇晚就乖乖的閉了嘴,撇了撇嘴「哼!」了一聲,轉身進了食堂。
看著那抹負氣離開的的背影,顧承衍插著腰,搖了搖頭,用舌頭抵著腮幫子笑了起來,又在外面站了會兒也跟著進去了。
蘇晚進去的時候片子才開始放,食堂的燈都關了,只有銀幕上透著光,是一個紀錄片。
講的是2014年迎接志願軍遺骸回國,視頻拍攝的沒有太多華麗的鏡頭,但卻十分抓人心臟,時不時穿插著當年志願軍的一些畫面,旁白深情的念著配詞。
但畫面放到十一名身穿中國禮兵服裝的軍人,從韓國軍人手中接過棺槨額那一刻,在場的許多人都已經淚目了。
一民老兵在接受採訪「一入朝,關於死的概念就拋開腦後了。」說的雲淡風輕,好似只是一場雲煙。
「我們是東方航空056航班,運送志願軍戰士遺骸前往瀋陽。」
「歡迎志願軍忠烈回國,我部飛機兩架奉命為你全程護航。
當這兩句兼著電流聲的對話從音響中傳來的時候,蘇晚轉過頭看向站在後方的人。
光影交錯間他的五官並不清晰,隱隱剛毅的輪廓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但雙眸中閃著的微光還是清晰可見。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
這一刻,她好像更加理解了這句話的的含義了。
就算明知是火坑也要奮不顧身,就算最終埋骨他鄉也不忘初衷,被不理解,被詆毀,也依舊本這一刻赤城的心,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視頻看完后家屬們全部回家屬院,特戰隊員留下來整隊回宿舍。
一路上大家都是沉默著,快到家屬院的時候李純子忽然開了口「以前還特別不理解他們呢,這和平年代幹嘛要整天把弦崩的這麼緊,感覺來這裡一趟后連我的心境都變了,真的動容,為他們的精神和信仰動容。」
蘇晚沉默著,她又何嘗不是呢,小時候她也不理解父親,長大后也就明白了。
一個軍人的信仰和堅持,不悔,不怨,絕對忠誠。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天剛蒙蒙亮,蘇晚就被吵醒了。
外面那一陣一陣的跑操口號聲讓人想睡也睡不著,索性也就起來了。
走出房門后就看見李純子站在一個窗口朝她招手,走過去才發現從這個窗口可以看到營區裡面,不遠處的操場上滿滿當當的都是跑操的人。
大家都一樣的穿著深綠短袖和迷彩長褲,完全沒有辨識度,但蘇晚還是一眼就看見了跑在所有隊伍最外側的人,視線就隨著他一圈圈的移動著。
「你說,像顧隊長這麼樣的一個人,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呢?據說至今單身。」李純子托著下巴,聲音輕輕地傳了過來。
蘇晚頓了頓,目光繼續看著那抹身影「我也不知道。」
「這種有氣場,又帥又man的人還真的是很吸引人的有沒有,安全感爆棚。如果我沒有男朋友應該也會喜歡他這樣的。」李純子說完側頭看了眼蘇晚「你有男朋友嗎?」
「嗯?」蘇晚轉過頭「沒有。」
「那你可以試試,當初也是我倒追的我對象呢,一開始他都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廢了好大勁呢,後來在一起后就問他當初為什麼總是決絕我,你知道他回答什麼嗎?」
「什麼?」
「他說,不只是我,隊里的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不想耽誤人家姑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要是有了個萬一,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想拖累別人。」
聽到這句話蘇晚沉默了半晌,操場上的跑操已經結束了,所有人整隊離開。顧承衍是最後才走出操場的,摘下帽子,抹了把側臉的汗,抬頭見就看見不遠處家屬院樓上窗口的身影。
蘇晚頓了頓,微微笑了起來,朝不遠處的人揮了揮手,但是對方直接忽視了,低頭戴上帽子就走了。
其實蘇晚有的時候也搞不懂自己,從小到大所有認識的人給她的評價都是,文靜,溫婉,內斂一類的,所以實際上每次在他面前裝作沒皮沒臉嘻嘻哈哈的模樣,轉頭在他看不見的角落就自顧的紅了臉。
她從來就不是那種的性格,只是覺得那樣也許可以和他更好接觸一點。
你是無意穿堂風,偏巧驚起我湖水的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