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群毆

第十一章 群毆

「別丟人了!」

「快滾吧,哈哈……」

吳剛的失誤,正中圍觀者的下懷。一時間,場面上噓聲四起,士兵們紛紛對著場中央的眾人報以惡言惡語。

眾人在嘲笑中都憋紅了臉,唯獨趙振卻像是全沒看見一般,他只是盯著局促不安的吳剛,喝道:「再來!」

被他一喝,吳剛猛地一個激靈,忙綳直了身體,喊道:「大人,點兵完畢,請……」

不知是心虛,還是怎地,此刻他的聲音又低又急,像是要快速結束這一切似的。他不安的瞧了眼趙振,但私下裡,卻已經悔青了腸子,早知道有如此窘境,當時便是趙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要抗命啊。

那種被人嘲笑但又不能動手的憋屈感,就好似一把把刀子,正在將吳剛那點尊嚴慢慢割開。他強忍著不去在意,但越是這樣,四周的笑聲不但沒有漸小,反而更大。

這時候,趙振臉上也漸漸冰冷,他罵道:「入娘的,沒吃飯還是怎地,聲音小的像娘們似的,再來!」

一眾蒙古士兵,全然沒料到為首的趙振,都帶頭與那教頭唱起了反調,這種窩裡斗的劇情,直叫他們看的又驚又喜,只覺得眼前一幕,比起那城裡的猴戲還要精彩。

以至於他們一邊叫罵,一邊又忍不住期待起接下來的發生什麼。但很快,這些士兵們就失望,因為場上那二人,翻來覆去就是那兩句。

「大人,點兵完畢,請……」

「再來!」

「大人,點……」

……

如此反覆,也不知過了多久。

漸漸的,周圍人的笑聲變小了,頭頂的太陽也升的老高,刺目的日光照在臉上,曬在後脖頸上,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趕到一絲絲燥熱。更有甚者,已經失去了耐性,三五個人喚作一群,都回到了各自帳前。

相比於周圍士兵的煩躁,場上,以吳剛為首的其他人,卻是從最初短暫的局促不安中,都抽離了出來。隨著時間一長,他們也漸漸定下心神,個個站的筆直,全然不在意起四周圍觀的士兵。

這也就間接導致了,原本嘲笑不斷的一眾士兵,此刻也不覺得眼前一幕有多好笑了,一時間,眾人都有些趣味索然,更有人開始罵罵咧咧起來,大都是催促趙振一行人快些操練,他們還等著看後面的好戲呢。

而趙振卻並沒有理會他們的不耐煩,他只是掃視一圈周圍后,又重新將目光投向吳、宋、周三人身上。只見三人雖喊的滿臉大汗,眼下卻挺直著腰桿,目不斜視的樣子,顯然是已經克服了各自的心理障礙。

直到這一刻,趙振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朗聲道:「開始操練!」

身旁,唐牛兒早等的哈欠連天,忽聞趙振下令,他連忙精神抖擻的舉起刁斗,抄起銅錘就是奮力一砸。

鐺!

金鳴聲響起,場上場外無不打起精神,連圍觀的蒙古士兵,全都伸長了脖子,此刻他們也不再喊了,反倒期待的望著眾人的表現。

見趙振總算鬆了口,早已憋足勁的吳剛等人,只覺得全身沸騰的氣血,終於不用再繼續壓制了。

他們大吼著,發出一聲聲急促的斷喝,緊接著扎馬、出拳、提胯、踢腿……一招招純熟有力的動作,從他們手中打出。

每一拳,一腳,都是那樣的有力。這讓吳剛不禁回憶起,那段拜師學藝,勵志除盡天下不平事的少年時光。

那時候的他,似乎是那麼的無所畏懼,勇於為一切而戰。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連續不斷的戰爭,兵戈擾攘,令他學武的初心不在,貪生反而成了他們衡量處事的唯一標準。

軍營里,教頭只要督練新兵,不必參戰,他便果斷競選教頭。等到了戰場上,仗打輸了,他便心甘情願投降當作戰俘。他幾乎都忘了,自己那一身武藝,不是拿來表演,而是用來反抗殺人的!

以至於在面對那些嘲笑他的蒙古士兵面前,他最先想到的,不是用行動去捍衛一個作為武者的尊嚴,而是去逃避,去躲藏。

若不是趙振一次次,讓他暴露在那嘲笑中,讓他沒辦法混過躲過,他也許到現在還是那個抬不起頭的降兵。

他,應該做出些改變了……

想著,吳剛的拳腳幅度越大,彷彿每一招,都用盡了全力。

見他如此,其後的二十多人,更是一板一眼學的有模有樣。被場外的蒙古士兵無情的嘲笑,同樣也讓他們消耗盡了心底那點僅存的自尊,如果不能順利的完成操練,他們恐怕會永遠抬不起頭來。

「姓趙的,你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怎麼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似得?」

帳門被掀開一條縫,完顏靖瞪大了眼睛,望著場上的一切。

她麵皮薄,早在眾人受到嘲笑的時候就躲進了帳中,這時候,聽到外面吼聲陣陣,才忍不住重新探出頭。

結果一看之下,就發現眼前一切,她都不認識了。

只見空地中央,眾人在教頭的帶領下,無不賣力的打出一套套出拳動作,雖說離整齊劃一還有一定差距,但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早已不是開始時縮著脖子,一副怕被嘲笑的樣子可比。

不但如此,連四周看好戲的蒙古士兵,這時也都配合的閉上了嘴,一個個都瞪大眼睛,或是好奇、或是驚訝的看著眾人,安安靜靜的做起了觀眾。

這一切完全就不符合邏輯啊?剛才自己進帳的工夫,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見完顏靖一臉不可思議,趙振微微一笑,道:「非是喝了迷魂湯,他們只是在維護自己的尊嚴,有時候,尊嚴往往比性命更重要。」

尊嚴?

完顏靖對趙振的解釋嗤之以鼻,在她看來,這個世道,人為了活命,為了榮華富貴,什麼都能幹的出來,又哪來尊嚴二字,否則又怎麼會有那麼多將領和宗族投降蒙古。

雖然不信,完顏靖並沒有出口反駁,在她眼裡,這個姓趙的定是有自己一套治軍的方法。

所謂的尊嚴之說,只是故意找個詞搪塞她罷了。不過不急,她有的是時間盯著,說不定,能叫她誤打誤撞,發掘出一個經世治國的人才呢?

被完顏靖若有所思的一瞧,趙振也沒放在心上,他正遙遙的看著人群外,只見數不清的圍觀人群後面,正有一隊騎著馬的蒙古兵,朝著此地趕了過來。

那些人顯然不是跑過來看熱鬧的,隨著他們的出現,原本擁擠的人群正被強行分出一條行道,接著,數十個蒙古兵氣勢洶洶的將場上操練的趙振一眾人包圍,而為首的正是那名叫胡勒根的百戶。

在場士兵雖是同一個陣營,但明顯屬於不同的族部,所以見胡勒根突然帶人闖入,圍觀的士兵都默不作聲,只顧冷冷的看著,顯然不打算偏幫任何一方。

對此,那胡勒根倒是習以為常,他只是拿著馬鞭,怒指趙振道:「混賬東西,誰允許你們在這裡操練,吵擾了俺家那顏休息。來人,都砸了。」

聽他發話,隨他而來的本部士兵如餓虎撲羊,紛紛抄起傢伙,就朝著趙振等人所處的營帳打砸過去。

見這些人做此動作,原本圍觀的那部分士兵,雖然不滿對方擅自做主,卻也都識相的退散開來,擺出一副既不參與也不阻止的態度。

眼前的變故讓趙振有些不知所措,就在這時,唐牛兒一聲大吼,抄起手中的刁斗,猛地朝那胡勒根砸去。

「狗雜碎,討打!」

胡勒根何曾想到,這些降人竟真敢反抗,眼看那二三十斤重物,就照著自己臉上沒有沒腦的蓋下來,直嚇得胡勒根忙勒緊韁繩,令戰馬嘶叫著揚起前蹄,這才使他奪過一擊。

只是可憐了戰馬,代替了主人被刁斗砸中,疼的它一下就將胡勒根從背著甩了下去,隨即一瘸一拐的衝出人群。見胡勒根落馬,唐牛兒三步並作兩步走道對方跟前,掄起砂鍋大的拳頭就朝著對方臉上一通亂砸。

「撒手!」

見百戶被暴揍,原本在砸帳蒙古士兵慌忙回頭,就要過去將唐牛兒掀開。

唐牛兒雖然身強力壯,卻也架不住數人圍攻,不一會兒,臉上就掛了重彩。這是,就聽道場中傳出一陣喊,「蒙古人欺負俺們兄弟,和他們拼了!」

「對,用俺剛才教你們的,打他娘的!」

循著聲音,接話的正是那個叫吳剛的教頭,只見他從地上掄起一根架火盆的棍子,便沖著圍攻的唐牛兒的蒙古兵掃去。這一刻的他,彷彿又重新拾起了當年的自信,只見他意氣風發,手中長棍如龍,直打的一干蒙古兵哭爹喊娘。

隨著他的接應,其餘人也紛紛加入混戰,只留下不遠處,一干繼續準備兩不相幫的郭德海部士兵,這時候的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

而胡勒根所帶的本部兵馬,則多是臨時抽調,加上又出於蒙古大營的勢力範圍之類,所以這些士兵身上只帶了短刀、骨朵一類的隨身短兵,並未攜帶弓箭之類殺傷性武器。

此刻面對暴走狀態下的趙振一行人,這些蒙古兵的優勢便當然無存,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在場數十名蒙古士兵,便被打的哭爹喊娘,一個個倒地不起,而那個胡勒根更是臉腫的如豬頭一般。

「入娘的,俺當兵這些年,天天讓蒙古人壓著打,以至到後來見到蒙古軍,就跟像見了瘟神似的。這還是頭一回將蒙古人打趴下,真他娘過癮!」

唐牛兒的眼睛腫成了一條縫兒,鼻子也被打出了血,可這絲毫不妨礙他如鬥勝的公雞一般,踩在胡勒根的背上嗷嗷直叫。

不只是他,其餘人也紛紛大呼過癮,嬉笑打罵間,全然不顧尚且處於的險境之中。

見狀,就連一貫膽大的完顏靖,此時都悄悄伸出手,將趙振拉到一旁道:「你這人說話不作數,剛才還勸我不要衝動,此刻卻縱容手下與蒙古人械鬥,你就不怕惹出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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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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