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宛若初識
太歸宴后,東夏使團靜悄悄的,除了到處赴宴,似乎沒有其他事發生。
葉昭好像也沒有將那夜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更加忙碌了起來,每天清晨上朝,軍營忙碌,回來幾乎是倒頭就睡,連每天雷打不動的練武時間都少了半個時辰。
夏玉瑾覺得她一夜不睡,照顧自己嘔吐什麼,雖有偷吃豆腐的嫌疑,但也挺辛苦的,應該有點表示,幾次想去找她搭個訕,算是道謝,可是他白天左找不到葉昭,右找不到葉昭,晚上……他自上任巡城御史以來,約他出去玩的朋友越發增多,實在抽不出空,反正是葉昭自己回來得晚,也怪不得他。又過了幾天,這事就從他腦海里淡忘了。
傍晚,狐朋狗友再次相約,說是秦河邊上玉樓春來了個唱小曲的,叫小玉兒,長相風流,媚眼如絲,聲音軟糯,要多好聽就有多好聽,他便興沖沖地跑去聽。沒想到玉樓春給祈王搶先一步,包圓了,不但宴請好友,還請了東夏皇子,在那裡尋歡作樂。
夏玉瑾在討厭的堂叔處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很是鬱悶。
伊諾瞧見了他,急忙迎了過來,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滿是老實巴交,他彎下身,熱情道:「大秦人說,相見不如偶遇,郡王好酒量,不如進去陪兄弟喝上兩杯?」
夏玉瑾對他心存偏見,怎麼看都覺得他不懷好意,便以朋友有約為名,拒絕了他,走進玉樓春對面的杏花樓,叫了幾個歌姬,飲酒作樂。眼角餘光卻時不時看著對面的酒宴,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咦!你媳婦來了!」酒友大叫,「還在和伊諾皇子搭話!」
「怎麼可能?!她也不喜歡我堂叔,從來不假辭色,怎會赴宴?」夏玉瑾預感成真,很是驚訝,他揉了揉眼睛,心裡直犯嘀咕,「她還讓我別接近那斷袖皇子,自個兒怎麼跑上去了?」
可是,他再怎麼揉,葉昭還是和伊諾皇子寸步不離,兩人不停聊天,就連祈王過來敬酒,都沒說上幾句話。伊諾皇子時不時爆發出爽朗的笑聲,連對面杏花樓都聽得清清楚楚。過了沒多久,伊諾皇子離席,葉昭也跟上,兩人站在秦河河岸邊笑語連連。從背後看去,身高胖瘦正好相配,真像對璧人,就是不知說的是什麼男盜女娼的混賬事。
夏玉瑾看得眼都紅了,他深深地吸口氣,自我安慰道:「英雄惜英雄,他們話題投緣,喝上幾杯也是應該的。」
「也是,他們畢竟認識的,沒什麼大不了,總比和五百多個男人去喝花酒好,」酒友低聲討好道,「郡王,小心,你的酒溢了。」
「是個屁!」夏玉瑾狠狠將杯子摔了,前仇舊恨湧上心頭,他的憤怒也溢了!
當著眾人的面,和舊相識拉拉扯扯,葉昭實在沒給他留半點面子!真當他老虎不發威就不是男人嗎?!
他脫下華貴的象牙白色長袍,和酒友的藏青袍子調換,然後吩咐他們繼續大聲玩樂,自己則悄悄離席,混在秦河旁喧嘩吵鬧的人流中,悄悄來到離葉昭他們不遠的橋下,然後彎下腰,算了算地形,和旁邊睡著的骯髒乞丐打了個招呼,丟兩塊銀子,讓他們故意去伊諾皇子附近乞討,用身上的惡臭逼著他們走到橋這邊來,方便自己偷聽他們說什麼狗屁山盟海誓,甜言蜜語!
乞丐得令,辦事很迅速。
伊諾皇子和葉昭走到橋邊,他仗著身高,往夏玉瑾的方向掃了眼,又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去,嘴角卻悄悄露出個算計的微笑來。
秦河岸,燈如晝,遊人喧喧擾擾。
幸好大漠風沙亂,交流需要喊叫,所以伊諾皇子的聲音特別大。葉昭長期戰場廝殺,高聲發號施令,嗓子雖比較低啞,卻不比尋常男子聲音小。何況夏玉瑾有聽骰的功底,耳朵比常人更靈敏,所以他蹲在有些距離和吵雜的地方,還是能將對方的談話盡數收入耳中。
伊諾皇子又稍微朝橋邊靠近兩步,不動聲色地遮擋住葉昭的視線,引她看向秦河畫舫,聊了幾句閑話后感嘆:「三年前戰場,葉將軍神勇,乃真英雄。未料卻是女兒身,若是你生在東夏,怕是提親的好漢要踏破了門檻,如今你的夫君想必是大秦最出類拔萃的男人,才能得你青睞!」
天下誰不知南平郡王的紈絝德性?狗男子這段話簡直是反諷打臉,偏偏還擺出一副「我是外國人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堵得夏玉瑾連吐血都不知道從何吐起。
沒想到,葉昭面不改色心不跳,點頭應道:「沒錯。」
伊諾皇子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趕緊再恭敬道:「不知夏郡王是文采出眾還是武藝超群?可否讓我偏遠來客學習學習。」
葉昭輕描淡寫道:「他的好處你學不來。」
伊諾皇子摸摸鼻子,似乎不好意思道:「老實說,我自從知道葉將軍是女兒身後,便存了三分傾慕之意,奈何兩國有別,明珠有主,可心裡總有不平,好歹讓我知道自己輸了什麼。」
這句話對有夫之婦說,實在太過失禮。
夏玉瑾很陰暗地猜測這斷袖的傢伙是不是看上葉昭長得像男人,所以傾心相許。
葉昭也不滿地皺皺眉,只是身份問題,不好對他多加譴責。
伊諾皇子不依不饒,豪爽笑道:「他文質彬彬,武藝怕是在將軍之下吧?」
葉昭反唇相譏:「確實,他武藝在我之下,怕是走不出三招,皇子好歹能走上一百招,相比之下,確實差遠了。」
「也是,」伊諾皇子被她提起往事,有些丟臉,趕緊自嘲道,「咱們都是葉將軍的手下敗將,都差不多,好歹他比我美貌。」
「你才美貌!死東夏野蠻王八蛋!」夏玉瑾恨別人誇自己美貌,更恨有斷袖嫌疑的男人誇自己美貌,他氣得直犯嘀咕,可惜被發現偷聽實在不好看,所以死忍著沒敢跳出去。
葉昭淡淡道:「也不全是美貌,他確實很好。」
伊諾皇子不依不饒:「願聞其詳,總得讓我輸得心服口服。」
葉昭愣了愣,她想起夏玉瑾,臉上忽然轉過絲不好意思,神情也沒那麼冷漠了。可是情情愛愛這些丟人的東西,哪能當眾輕易說出口?實在丟人現眼,於是她假裝咳了聲,試圖將話題帶開。
奈何東夏民風豪邁,從來沒有遮掩男女之間愛慕的習慣,再加上伊諾皇子心知夏玉瑾是什麼貨色,存了挑撥離間和看笑話的心,三番四次出口試探,甚至激將:「莫非夏郡王真那麼糟糕,讓葉將軍拿不出手,所以推三阻四,連他一句好話都說不出?唉,我聽人家說夏郡王比較廢物,原本還不信呢,如今看來……他大概是只乖巧可愛的小綿羊吧。」
誇女人像綿羊,是讚美。誇男人是綿羊,是恥辱。
葉昭終於憤怒了,一掌拍向身旁那棵雙臂合抱的柳樹,震得柳樹拚命亂搖,似乎就要倒下,嚇壞了躲旁邊的夏玉瑾。然後她吞了口氣,厲聲反駁:「他不是綿羊,是雄鷹。」
伊諾皇子拉長音調,彷彿不敢置通道:「雄鷹?」然後低下頭竊笑不已,「確實是只美貌的小鷹。」
「有鳥三年不飛,一飛衝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未來的日子還長著。」葉昭動怒,臉上卻不顯,她一字一句地慢慢說,「莫欺少年窮。」
「別生氣,」伊諾皇子左右張望,確認夏玉瑾還躲得像只耗子似的,應該沒被發現,又觀察葉昭表情,似乎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趕緊安慰道,「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他現在是只沒褪去絨毛的雛鷹,可是雛鷹終歸會張開翅膀,像所有雄鷹般衝上藍天。」葉昭不理他,彷彿發泄似的,連綿不斷說道,「他很聰明,能在兩天內就融會貫通七八本……深奧書籍的內容,並全部記住,準確複述。他身居高位,卻很善良,從來不欺負貧窮百姓,時時關心身邊的人,在力所能及範圍內行俠仗義。他有毅力,能忍受十幾年的枯燥無味,反反覆復研究同一樣事情,直到做得最好。他有勇氣,從不為對手的強大屈服,他機靈善變,能不用尋常手段處理事情,他積極向上,長年病痛,生死徘徊,卻從未讓他的心少過半分陽光……你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伊諾皇子膛目結舌:「他難道就沒有不好嗎?」
葉昭斬釘截鐵:「他的不好,我統統都喜歡。」
這世界上永遠找不到真正完美的情人。可是或許會有一個人,他的每一個缺點在你眼裡都是那麼可愛,便構成了完美。
伊諾皇子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弄巧成拙,做了傻事,趕緊哈哈大笑幾聲帶過,鬧著要回去喝酒。
葉昭雖不耐煩,卻強撐著陪他漸行遠去。
橋頭處,夏玉瑾抱著膝頭,獃獃地看著石板地面。從小體弱,荒廢了功課,浪費了時光,被像女孩子般嬌慣養在深宅,長大后已經和同齡人拉開老大一截距離了,文才武略,他樣樣都不如人,身體好些后,又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耽誤了下去。
「太陽大,別看馬球,快回去歇歇。」
「別學旁人那樣站規矩,你經不起,快搬個凳子來。」
「賞花能比身子重要嗎?你還是去旁邊的涼亭吧。」
「身體剛好,別看太多書,小心傷眼。」
「總歸是朕的親侄子,就算沒本事,還能虧著你不成?」
「平白虧欠了他那麼多年,就算在外面胡鬧一點,只要沒大事也算不得什麼。」
「名聲?皇家宗室,還有人敢說三道四?」
「看,那個就是紈絝小王爺,他那個貌美和那個沒用的對比啊,嘖嘖……」
他是所有人眼裡的窩囊!棄子!紈絝!混蛋!百無一用的大廢物!
他每一天都混混沌沌活著。
從沒人對他有過半點指望,從沒人知道他心裡也有過夢想。從沒人知道……
他曾夢想過沙場征戰,勇猛將軍。
他曾渴望過行俠仗義,江湖俠客。
他曾期待過才高八斗,飽學大儒。
他曾幻想過清正廉明,朝廷大員。
隨著年歲增長,現實將夢想一點一滴磨滅,最後他做了個紈絝。他以為自己早已死心,再也不會想起這些年少輕狂時做的夢。
她理清了他的優點,欣賞他的缺點,她還信誓旦旦地願意相信他,可是一飛衝天,這種事……怎麼可能做到?
這死女人,說得太誇張了!什麼雄鷹不雄鷹,噁心巴拉的,哄得東夏來的傻子信以為真!要是擱別人耳中,真他媽像個笑話!夏玉瑾狠狠地唾了口,彷彿要將剛剛的事情統統忘掉。可是鼻子卻在陣陣發酸,眼淚輕輕滑過臉頰,不爭氣地掉了下來,他趕緊捂住臉,低下頭,儘可能藏在角落裡,不讓人發現這丟人現眼的一幕,可是白皙的指尖依舊沁出水痕來,怎麼擦都擦不凈。
不要哭,不要哭……男兒有淚不輕彈。
腦海里卻浮現出很久很久前,賣羊肉的老高說過的話。
「女人最重要是能掏心掏肺地對你好,真心真意地顧著你。」
成親后三個月零七天,夏玉瑾對葉昭,宛若初識。
眼睛紅得像兔子,若讓她見著了,豈不遭笑話?夏玉瑾整整衣衫,站在河邊發了一會呆,待心情平復后,才回去酒樓找酒肉朋友換回衣衫,只說被風吹著了,讓人取來銅鏡照照眼角,確認和平時無二,便轉去燕子巷,閃入間破舊民宅內,威脅恐嚇了一番,取了件東西,又匆匆回家。
葉昭沒有睡,在燈下拭劍,不知是否在等他。
夏玉瑾從來就沒和媳婦示好過,總覺得難為情,他站在門口將情緒左醞釀右醞釀,醞釀了好幾刻鐘都拿不出個章程來。最後是葉昭走過來,半倚著門柱,沖他挑了挑眉:「怎麼?大半夜才回來,有話要對我說?」
偷聽的事情丟臉至極,夏玉瑾哪敢說出口?他支支吾吾半天,強詞奪理道:「看看你睡了沒,關心一下,也不成嗎?」
「咦?」葉昭有些驚訝,她望望天空,好像有片烏雲遮了月光,她又低下頭,看著一雙腳在扭來扭去,忽覺內心有些明白了,試探問,「莫非是你知道我這段時間和伊諾皇子在一起?又被人說了閑話,心裡不自在?」
「有點,」夏玉瑾實在不習慣對她說好話,心裡明明轉了幾個彎,打了幾次腹稿,說出來的依舊是很找抽的東西,「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天天和那個死斷袖在一起,他該不是那麼沒眼光,對你有意思吧?」可是說完后,他又覺得男人大丈夫問問自家媳婦行蹤是天經地義的,於是挺挺胸膛,儘可能裝出個嚴肅的樣子來,等待答案。
「伊諾皇子沒表面上那麼簡單,他是東夏排得上號的勇士,好戰喜殺,做事狠辣果斷,家裡還有王妃四五個,幾乎都是利益聯姻,所以你別想東想西,我是大秦的將軍,傳出去讓人生疑就不好了。」葉昭拍拍他肩膀,猶豫了好一會,才苦笑道,「是皇上認為東夏王朝狼子野心,不會那麼容易認軟服輸,此次來訪,其中怕是有詐,故命我與曾出使東夏的中書大人以朋友身份輪流陪著他玩,就近監視,以免鬧出事端。」
黃鼠狼不讓自家媳婦去陪野男人,卻讓他媳婦去!夏玉瑾在心裡憤怒地把黃鼠狼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好幾遍,臉上卻做恍然大悟狀:「皇上有先見之明,我就覺得那傢伙不是好鳥!」
葉昭笑道:「你也知道?」
夏玉瑾一時語塞,幸好他頭腦機敏,很快砌詞狡辯道:「我只是覺得他們和談要求的東西太合理了,談判也太順利了,似乎完全不想惹皇上與文武百官不高興的樣子。可是哪有人做生意不貪心的?所謂漫天開價就地還錢的道理都不懂!還當自己是孔孟聖人轉世啊?!」
葉昭道:「也有規規矩矩做生意的誠實人。」
夏玉瑾搖頭:「那些人不是不貪心,只是很聰明。他們要做熟客生意,只能用誠實打出口碑,將生意做長久,不至於為蠅頭小利觸犯律法,斷了長遠財路。像和談這種國與國之間的交易……天皇老子都管不著,打一棍子就走,打完棍子回頭還能流著血淚做朋友,當然要能坑多少是多少啊!」
葉昭聽得哈哈大笑,連道:「精闢!」
夏玉瑾見氣氛緩和,形勢大妙,便從背後拿出個長形錦布包,塞到她手上:「還有……那個……送你的,別生氣。」
葉昭歡喜接過,打開一看,傻眼了……
錦布包內,靜靜躺著把形狀古樸、造型精緻的虎頭柄長匕首,用篆書刻著「虎嘯」二字。
葉昭幾乎是用跳的速度,撲去自己的梳妝櫃,在抽屜里翻出個桐木盒,打開一看,裡面有把同樣的「虎嘯」匕首,是前朝古物,她心頭寶貝。
她拿著兩把匕首,掂了掂分量,然後仔細觀察,無論是包漿還是手感,都一模一樣,竟辨不出真偽。
「別看了,」夏玉瑾慢悠悠地道,「李大師的作品,哪會那麼容易給你發現破綻?」
葉昭獃獃地說:「我的『虎嘯』是三年前在戰場上奪來的,怎會有假?」
夏玉瑾問:「你回來后可曾借過給人?」
葉昭說:「兩個月前,裝匕首的外鞘裂了道細縫,便送去珍寶閣修了修……莫非?」
「珍寶閣的老闆是李大師的舊友,」夏玉瑾拿過她收在梳妝櫃里的匕首,將虎頭柄與刀身分開,指著右上角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上似乎不經意劃出的幾道細小花紋道,「他的偽造之作都有落款,你將這花紋對著光線看,就可以看出他的名字了。」
葉昭走去燭光處細細一看,果然如此,急忙問:「你從何得知?」
夏玉瑾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解釋:「李大師是個妙人,他自詡天才,不愛財不愛色,就愛造假,手藝天下無雙,行事膽大妄為。他每年都會偽造一件最難仿造的精品,去欺騙一個最不可能被欺騙的人,然後大家私下打賭,看能不能成功。兩年前,上當的人是我,用的物件是白玉玲瓏獅子球,不過我運氣好,不小心把這玩意打碎了,才得以發現痕迹,從此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識,今年他早早在我們這群傢伙里放出風聲,要騙的對象就是號稱精通兵器的你,我賭你發現不了,還贏了一千多兩銀子……」
夏玉瑾越說越小聲,神情很尷尬。葉昭雖不知他為何良心發現將真相說出,但總歸是示好的表示。她心頭有些歡喜,不願興師問罪,便攤開手掌,半開玩笑道:「你贏來的銀子也不分我點?」
夏玉瑾立刻乖乖掏荷包,胡亂抓了兩把大額銀票丟給她,弱弱問:「你不生氣吧?」他見對方似乎沒有怪罪之意,又趕緊請功,「我可是花了很大氣力,連唬帶騙才從李大師那裡將東西弄回來的。」
葉昭看也不看就收了銀票,拿著兩把匕首讚歎:「願賭服輸,李大師作品真是精妙絕倫,我竟絲毫沒有察覺。」
夏玉瑾鬆了口氣。
葉昭又問:「我有對鴛鴦刀,不慎失落了一把,尋常匠人重新打出來的始終沒有原配的感覺,不知李大師能不能按圖紙給我配把上去?」
夏玉瑾道:「越是尋常人做不出的東西他越喜歡,而且他被你知道了虎嘯匕首的真相,怕是心裡也有點不安,若許以重金,再稍微嚇唬兩句,想必是肯的。」
葉昭大喜,和他約了明日下朝回來,同去燕子巷,見李大師。
可是到了第二天,他們才到燕子巷口,便聽聞噩耗。
李大師死了,胸口一刀斃命,被早上來他家送東西的鐵蛋發現。
仵作推定死亡時間是昨夜子時。京兆尹正派出捕頭和鄰里打探消息。
所有鄰居都一口咬定,除了夏玉瑾,沒有任何人來過李大師家,也沒任何人和他吵過架。
夏玉瑾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