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紅塵絕念愛恨糾葛
「苗苗,你快到市第一人民醫院來,力力不知什麼緣由,突發高燒、昏厥,被學校送到醫院裡來了,」丈夫焦急的聲音,讓苗苗一下子慌了神,苗苗忙請了假,就打的趕到江海市第一人民醫院,來到醫院時,只見丈夫和母親他們都在病房,兒子正掛著點滴,臉色潮紅、嘴唇乾澀,昏睡著。
苗苗看到兒子躺在病床上,連忙伏下身,心疼的親吻兒子滾燙的額頭,並心焦的問道:「情況怎樣,什麼原因病倒了?」
「受涼加上吃壞了什麼東西,現在睡下了,醫生說沒有什麼大礙。」前夫文暉寬慰的說道。
「力力現在睡了,醫生說沒有什麼事情,苗苗,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事對你說。」母親嚴肅語氣,讓苗苗和前夫心裡都掠過一絲不安。
苗苗跟著母親走出病房,來到走道里的休閑長椅處。
母親一臉正色的說道:「苗苗,我問你個事情,你要如實的告訴我。」
「媽媽,你說吧」
「你和文暉倒底怎麼了?」
「沒怎樣呀,還不是老樣」
「你就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了」
苗苗聽到母親這句話,心裡一驚,難道母親知道自己與文暉離婚之事呀,但苗苗依然故意裝糊塗的說道:「媽媽,你說什麼呀,我怎麼跟你打馬虎眼了?」
「隔壁鄰審說幾次看到文暉跟一個三十歲皮膚白皙、臉色消瘦的女子在一起,你說這是什麼回事呀,文暉是不是也像其他男人一樣,在外邊包養女人呀,聽鄰審介紹說,有一次還看到那文暉和那女人抱著一個嬰兒到一家醫院,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媽媽,興許是人家女同事、朋友什麼的,不要亂想了」
「亂想,什麼亂想,人家鄰審說每次看到的都是同一個女人,這怎麼可能只是女同事和普通朋友,你做老婆,難道一點敏感性都沒有,我還聽力力說,你和文暉一個人睡一個房間,而且近一年來,文暉很少在家,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清楚,我把文暉叫出來,你們把這事當面說清。」
苗苗聽了,頓感六神無主,她知道再想瞞住親人已經很難了,隨後難過地說道:「媽媽,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母親聽了,很生氣,說:「你是我女兒才管你,如果你是外人,誰你怎樣過,你以為我想管你呀,我還不是看著力力可憐,你說力力發病了幾天,你們兩個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打個電話去學校,也沒有關心下他的近況,你這母親是怎麼當的,文暉這父親又是怎麼當的?」
母親的話,讓苗苗很心愧,苗苗決定還是把離婚之事告訴母親,她覺得偽裝的東西再瞞也是漏洞百出,苗苗幾番欲言又止后,終於下定決心的說道:「媽媽,我跟你說個事,你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生氣。」
看到女兒那個神色,母親也知道肯定有什麼大事一直瞞著自己,但還是強忍著不滿,說道:「你說。」
「我和文暉離婚了。」
「離婚?」,母親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離婚?幾時的事情?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沒有跟我們說過。」
「早兩年的事情」
「天啦,兩年?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糊塗呀,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母親很激動,想揚起手,良久,還是放下了。
看到母親那個樣,苗苗很難過和心痛,但還是極力的安撫道:「媽媽,你不要這麼激動好嗎?我們不是故意想瞞你,只是不想讓您老擔心罷了,如果早跟你們說,你們定然不會同意,你也知道,我跟文暉結婚這麼多年來,一直關係不好,吵吵鬧鬧隔隔碰碰,沒過幾天安寧的日子,你說我們再這樣牽強的走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呢?我們不跟你說,就是怕你擔心,也怕力力受什麼影響,所以我們商定,既管離婚,但我們依然維持表面婚姻的樣子,媽媽,也許這是解決我和文暉最好的辦法,除此之外,你說我們還有什麼解決途徑呢,既不讓兒子受到影響,又讓彼此有個好的將來。」
母親聽了,還是有點氣憤,說:「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怎可不跟媽媽說一下呢,兩年之後才告訴我,你這是犯糊嘛?」
苗苗暗然傷神的說道:「媽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苗苗,力力醒了」,文暉不知幾時走出了病房,在門口大聲喊道。
母親雖然還是很生氣,但她知道,再怎麼著也不能當著外甥的面發作,必竟她也同意女兒的觀點,暫時不能讓力力受什麼影響。母親按捺住極度的怒火,和苗苗一起回到了病房。
兒子住院,苗苗與文暉一起陪護了兩天。凌晨五點,文暉的妻了喬欣打電話,說女兒舊病複發,叫文暉趕快回去看下。
「你女兒得了什麼病呀?老是三天兩頭的發病?」苗苗關切的問道。
「川崎病」
「川崎病?」苗苗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名詞,但也感到病情的嚴重。
看到文暉驚魂失措、心力憔悴的樣子,苗苗寬慰道:「文暉,你去吧,這裡有我照看呢,醫生說了,差不多也可以出院了。」
文暉和喬欣把女兒送到了省兒童醫院,女兒在重症監護室里昏睡著,身上插滿了管子,醫生神色凝重地告訴喬欣,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孩子能夠順利過了今天,問題就不大。
文暉與喬欣透著玻璃,眼睛一秒不眨的盯著昏睡在病床上的女兒,看著裡面醫生忙忙碌碌,心焦萬分。
晚上,喬欣跟女兒在床上睡覺,凌晨四點,女兒突然嗚咽大哭,喬欣打開床燈,發現女兒正手腳抽筋,口吐白沫的,發高燒,呼吸急促,喬欣手忙腳亂,女兒已不知多少次這樣發病了,喬欣的神經每天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連忙抓起身邊的電話,就撥打文暉的手機。
醫生的話,讓喬欣陷入無邊的恐慌當中,喬欣感覺自己已處於崩潰的邊緣。她六神無主的對文暉說:「文暉,如果女兒這次好了,你就回到前妻身邊去吧,我感覺老天是在懲罰我,它在怪我破壞了別人的家庭,所以讓我不得安生。」
文暉看到妻子喬欣那失魂錯亂的神情,愛憐的說道:「喬喬,你我都沒有錯,錯的只是時空的交錯,愛情是無罪的,瑩瑩的病只是一個意外,你不要這樣自責,不管怎樣,你都要挺住。」
「文暉,我好累,我感覺我支撐不了,從昨天晚上,我就一直沒有眨下眼,我怕我一眨下眼,女兒就睡過去了,我害怕,我害怕——」,喬欣撲在文暉的懷裡,聲音越來越哽咽。
「吱嘎」,重症室的門開了,主治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用非常悲傷難過的語氣說:「我們已經儘力了,很遺憾」
文暉與喬欣呆若木雞,良久,喬欣突然放聲大哭,嘶聲的吼道:「瑩瑩,瑩瑩——」,失神地掙脫了文暉的懷抱,衝到病床前,緊緊地摟著女兒,哭喊道:「瑩瑩,瑩瑩,你睜開眼,看看媽媽,你睜開眼呀,瑩瑩,你不在了,你叫媽媽怎樣活呀!瑩瑩——」,在場的醫生、護士,聽到喬欣哭泣,無不動容流淚。
喬欣摟著女兒的身體整整大半天都不肯鬆開,直到文暉和醫生的百般拉扯勸解,喬欣才不得不無望地目送著女兒被醫生推走。
女兒走後,喬欣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半個月沒有發聲,像個沒有魂魄之人,倦曲在女兒的小床邊,傻傻的發獃,文暉很心痛,女兒的死已經夠讓他悲傷欲絕,現在妻子又這樣失神,走不出悲傷的陰影,文暉感覺自己的生活像被什麼掏空了似的,全然沒有一絲生機。
那天,雨過天晴,連日來的陰雨連綿,終於等到了陽光燦爛,文暉端來一碗稀飯來到喬欣面前,喬欣眼望著窗外,突然開聲說道:「文暉,你看今天天氣多好呀,終於看到太陽了,好久沒有看到太陽了。」
喬欣開聲,文暉激動萬分。
「喬喬,你總算說話了,你知道嗎,你已經十五天沒有說過一句話了,看到你這樣子,我擔心死了,你看看你的樣子,多麼令人心疼呀。」文暉幫著喬欣理了理頭髮,勸解的說道:「我們還很年輕,你想要孩子,我們再生一個就是了。」
「不了,文暉,我些天我想了很多,我非常感謝你這兩年的陪伴,感謝你給了我這麼多的快樂,也圓了一個女人的最終夢想,可惜的是女兒沒能感受這人世間的美好就這樣匆匆撒手人寰,太叫人心痛了,我想我也終有一天會死的,但我已經不怕了,因為那裡有女兒陪伴。」
「喬喬,你在說什麼呀?」,聽到喬欣的話,文暉沒來由的惶恐。
「文暉,你放心吧,我不會怎樣,我只是想平靜,一個人的平靜,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人活著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歷經那喜怒哀樂的過程,這些年來,大驚大喜大悲大痛都歷經了,我突然發現對紅塵已沒有任何倦念的地方,我想找個清靜之地,平靜的渡過餘生。文暉,你還是回去吧,我,你就當直線路上的一個彎曲和皺褶吧。」
「喬喬,你說什麼呢?你我都沒有錯,你不要把女兒的死歸結在你的身上,你不要背袱這麼多的譴責好嗎。」
「我沒有背袱任何譴責,我只是已經沒有了愛恨情仇的恩怨情懷,女兒的死讓我比任何時候更能看清人生,人生就是一個從生到死的直線,每個人都逃脫不了這樣一個歷程,不同的只是有的人歷程長些豐富些,有的人來不及體驗就匆匆從這個出口步入了另一個進口,所以活著的人要好好珍惜直線行程中的旅程,因為我們誰也無法預料在直線的奔赴路上會遇到什麼意外,原來我一直自責自己無意的拆散了你們家庭,但現在我不這樣看了,我覺得你、我與你前妻之間的聚散本就是一個宿命的定律,我不出現,還會有張三出現,李四齣現,你們婚姻矛盾在於,規則與本性的徘徊,人性本能的復燃,促使你必然要尋找下一個釋放口,你沒有錯,她也沒有錯,錯的只是定律,其實人與人相處,不是誰屬於誰的問題,而是誰能給誰快樂的問題,曾經的我能給你快樂,所以我們相聚在一起,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喜怒哀樂的知覺能力,不能給你再帶來任何快樂的感覺,你也無法再激活我已沉靜的心靈。所以你還是回去吧,也許,你的前妻,你的兒子還需要你,也許,你的回歸,會讓他們找到一絲安慰的感覺。」
「喬喬,你在說什麼時候呀?」喬欣一番雲里霧裡的說白,讓文暉沒來由的空蕩。
「你身心依然繫於紅塵,而我的身心已隨著女兒的飄逝脫殼紅塵,你不要擔心我,我只是想到道山庵靜養餘生。」
「喬喬——」
喬欣去了道山庵后,文暉賣掉了與喬欣一起居住的房子,在離前妻家不遠處的小區買了一套小居室的房子,因為他知道重新開始,必須要有新的環境。
苗苗打開房門時,看到文暉一臉落寞的立於門口,文暉告訴苗苗,他的女兒死了,苗苗也陌名的陷入悲傷,人呀為什麼要經歷這麼多的生死離別,每一次的歷經都是那樣的刻骨銘心,讓活著的人無所適從。
文暉還告訴苗苗,喬欣出家了,苗苗更是驚訝,感嘆道:這麼多的悲苦為什麼讓一個柔弱的女子去承受,出家對喬欣來說,也許是最好的解脫,大悲過後需以大悟療身。
苗苗沒有和文暉走在一起,因為苗苗已經答應了陳維宗的求婚,苗苗與文暉商定:為了孩子,依然與文暉維持著表面婚姻。
苗苗不知道,她選擇這樣的活法是否就是自己尷尬人生的解救,人生原本就是一場沒有綵排的戲劇,來不及思考下一場對白,你就被時間繩索,拉得匆促上陣,是對是錯,由後來人去解答吧。
「苗苗,打開看看,喜歡嗎?」,迷醉酒吧里,陳維宗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十分精緻的小盒子,放於桌前。
苗苗打開了盒子,看到一隻璀璨光芒的鑽戒,十分耀眼和漂亮,苗苗抬起眼,看到陳維宗一臉的期待。
「這是我送給你的婚戒,你說我倆結婚不請酒,不外張揚,我總感覺委屈了你,我也知道你的緣由,我尊重你的做法,但這枚戒指,請你收下,讓它作為我們婚姻的唯一見證。」
陳維宗取出了鑽戒,另一隻手抓住了苗苗柔細的左手,仔細端詳片許,溫柔地說道:「讓我替你戴上好嗎?」
陳維宗正準備往苗苗無名指上套上時,包里的手機突然急促的響起。
「喂,你好,哪位?」
「爸爸,我是若姍呀,」手機里傳來一個女生的急促聲音。
「若姍,怎麼了,打我電話有什麼事情嗎?」
「爸爸,你能到美國來一趟嗎?媽媽病重了,她情緒極為不好,老尋死覓活的。」
「你那叔呢,他不在嗎?」
「叔早半年就離開了我們,走時丟給了她們母女一大筆錢,他找了一個比媽媽更年輕的阿姨,媽媽一直不讓我跟你說這個事,她說對不起你,她現在所受的一切都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媽媽情緒很低落,不肯配合醫生治病,你快過來看看吧。也許只有你能勸解她」陳維宗的女兒在電話另一頭哭泣道。
「若姍,你不要哭,我馬上請假辦簽證手續過來,你先穩住你媽媽,先穩住她的情緒。」陳維宗焦急的安慰道。
陳維宗掛了電話,用歉意的眼光看著苗苗,說道:「我可能要趕赴美國一趟,對於前妻,我是虧欠的,我想去安穩一下她。」
「去吧,沒事的,我這裡不用擔心,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能這樣想,我替你感到高興,畢竟,緣聚緣散都應該寬宏對待,關心每一個給我自己溫暖和感動的人,這是應該的。」
陳維宗通過朋友的幫忙,很快就辦好了簽證出境手續。
回來時,陳維宗告訴苗苗,通過做前妻的工作,前妻情緒穩定下來,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康復得很好,陳維宗還告訴苗苗,這次美國之行,他與前妻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他發現自己與前妻徹底冰釋前嫌。苗苗聽到陳維宗的話,很欣慰,陳維宗已徹底走出陰影,對於人生和情感的認識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層面。陳維宗的前妻還想等女兒大學畢業后,回到北海,飄迫海外這段日子,讓她沒有歸屬感。
傑瑞徘徊於苗苗的辦公室前,想進又不敢進,那天苗苗在洗手間抹淚倉促而逃,傑瑞是又喜又悲,喜的是,他感覺到了苗苗對他深深的感情,悲的是,自己把苗苗傷得太重,瘀痕難撫。這段時間以來,傑瑞看到陳維宗老是嘰磨在苗苗的辦公室半天不出來,酸酸的滋味無以言表,但傑瑞即不好去責問苗苗,也不好衝進去攪亂場合,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再說什麼。
傑瑞最終還是打消了找苗苗的念頭,傑瑞感覺自己這段時間心情亂極了,一是苗苗與陳維宗不明不了的關係攪得他寢食不安,二是女兒對他冷漠態度讓他心寒透頂,三是張炫案子玄而未置,省紀檢不允任何人對張炫進行探訪,所以張炫現在怎麼樣了,傑瑞也不清楚。
傑瑞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去找苗苗傾訴衷腸實在不是時候,但他從看到苗苗的那一眼,心神就被苗苗一言一行牽拌著。
午後,苗苗拉開了窗帘,任由陽光撒潑有點陰冷的辦公室,苗苗凝望著窗外的景色,來到這裡工作也兩年了,窗外的草地綠了又黃,黃了又綠,苗苗的心境隨著草色的輪迴越來越迷茫起來,她不知道怎樣活著才是幸福。陳維宗向她求婚,傑瑞的回心轉意,兒子的熱切眼光,讓苗苗不知怎樣才好,與前夫復婚,這已經是毫無意義的事情,雖然對兒子的成長可能會好些,但苗苗知道,他們縱然復婚,依然是背叛與背叛的對峙,心的遊離,早已不是規則所能束縛的事情。與陳維宗生活在一起,她總感覺兩人之間還是有一根刺玄於喉嚨,她知道那根刺就是傑瑞,因為傑瑞的到來,打亂了她原有的思緒,陳維宗會是一個不錯的丈夫,苗苗可以確定,但確不足以讓苗苗全身心的投入。傑瑞,這個又愛又怨的男人,她該如何面對他呢?接受得承受錐心刺痛,不接受,又難忘難了。苗苗矛盾著、徘徊著、迷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