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工作室的危機

「呦，這不是苦柚大師么，怎麼想起來我這小店啦，我這鞭炮沒買，炮仗沒放，可著實有點對不住你這大駕光臨啦。」

剛一進店，收銀台前走過來一個頗有風韻的女人，臉上笑容如百花爭艷，可說話的語氣卻有幾分複雜的意味，埋怨？譏諷？質問？……

蘭若跳過去一拉摟住女人的胳膊，親昵地搖了搖，「徐姨，您就不要指責我柚叔了，我保證，以後每周讓他來報道一次，好不好嘛。」

「哼，今天看小蘭的面子，去老位置吧。先說好今天是我招待小蘭他們的，你個窮鬼別死乞白賴地跑來付錢。」女人以複雜的眼神看著一直低著頭的苦柚，一秒內又換回了春光明媚的笑臉，「小靜，通知廚房，加急特餐308包廂，另外給我騰個灶台。」

小橋私房菜內的裝修十分别致，大廳中央布置了小橋流水的小池塘，一枝蜿蜒的藤蔓向上延伸，點點滴滴的水花好似下雨一般滴落，十幾尾鮮艷的魚兒，時而簇擁，時而散開。

不同於其他飯店，這裡並不喧鬧，食客都在包廂內用餐，空氣中也沒有雜亂的菜肴香味，反而時不時會聞到一股股淡雅的幽香。

順著木質樓梯一路向上，穿旗袍的女接待將幾人送入包廂，又給每人泡了杯碧綠的茶，這才苦著臉對苦柚埋怨道，「柚叔你也真是的，這麼久都不來，老闆娘的火氣越來越大了，前幾天還說要把店面轉讓掉算了，您就行行好，隔三差五來一趟，就當是救救我們這些人了。」

苦柚抬頭對女接待報以歉意的微笑，「難為你們了，好吧，我盡量。」

含含糊糊的一句話，女接待卻是興高采烈的離去了，媛媛和方悅無聊地玩著手機，蘭若拉著江夜描述這裡的菜怎麼怎麼好吃，苦柚端著茶杯，看著窗外古色古香的庭院愣愣發獃。

江夜感覺憋得慌，其貌不揚的頹廢柚叔，跟風月正當時的嫵媚老闆娘，這個故事如果展開，實在是有無數種香艷激情卻又飽含淚點的橋段啊，可惜似乎沒人提這茬，他也不好直白地問，最多只能以後悄悄打聽了。

飯菜上的很快，精緻的菜品，從色香味角度來說無可挑剔，每道菜都蘊含著自己獨特的意境，最令人驚嘆的是最後由老闆娘親自端來的那盤菜。

或者叫藝術品更為恰當，完美地復刻了大廳內的小橋流水，還多了一棟古色小樓，各色柔光映襯，絲竹之音縈繞不止，就連流水中的幾位小魚都栩栩如生，事實上也確實在游弋。

「哇塞，徐姨您親自下廚啦，傳說中的小橋流水人家，江夜你太有口福了，我都只吃過一次，上次是什麼時候來著？」蘭若情緒激動不已，看著這道菜連眼眶都紅了。

「去年十一月十一號，慶祝苦柚工作室開業。」苦柚坐回座位，看著這道菜，略顯幾分落寞。

徐姨卻是笑著摸了摸蘭若的腦袋，沖苦柚皺了皺鼻子，「窮鬼，吃吧，別一到我這就擺著張臭臉，惹急了當心老娘削你。」

江夜看著眼前這道菜發獃，整道菜越看越出奇，如果說這是人工做出來的菜，打死也難以相信啊。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蘭若解釋道，「這是寫手用具象化能力做出來的菜肴，包括這整桌都是，不過徐姨出手的這道可比其他的厲害多了。」

媛媛吃得正歡，聽到這裡連連點頭，「對，具象化出食材，然後烹飪，最大的好處就是食材絕對是完美級的，而且吃下去之後不用怕發胖。」

江夜疑惑地嗯了一聲。

「因為具象化的食材會在三小時之後自動消失，我這裡所有包括調料都是具象化的，所以食客既能品嘗到美食，又不用有任何顧慮。」徐姨似乎看出江夜對這一切很陌生，「小兄弟你是蘭若的朋友？以前從沒見過啊。」

敏銳地目光，帶有質問性質的問題，江夜頭疼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蘭若沖徐姨哼了一聲，「徐姨，他是我男朋友，見習期男朋友，不要問東問西了，以後找機會給你解釋。」

「男朋友！男朋友？」

幾乎同時，苦柚和徐姨兩人說出了同一個詞的兩個音調，最後同樣用略帶威脅性地目光盯了江夜幾秒，才作罷。

徐姨又呆了十幾分鐘，拉著蘭若問了點關心的話，實習護士累不累啊，錢夠不夠用啊，醫院有沒有人欺負啊等等。

江夜倒是看出來了，苦柚跟蘭若應該是親戚或是故人之女之類的關係，徐姨則是發自真心地喜歡這個小丫頭，同時還有點愛屋及烏的意思在裡面。

一頓飯吃到中段，話題終於扯到了工作室上。

蘭若給大家打著氣，這才月初，這個月一定能超額完成指標，苦柚工作室一定能撐過最黑暗的十一月。

所謂黑暗十一月，是寫手公會對全市D級以下工作室的審核月，按要求，F級工作室必須具備至少一名青銅寫手，月均單章小說卡銷量不低於三千卡，而且十二個月的總銷售額不在最後十位，所有不符合要求的工作室必須降級。

E級降為F級，F級將為素材農場或者直接關閉，取消經營者的經營權。

處於F級的苦柚工作室，目前還差10000卡才能將月均拉平，馮小天的加入使上月終於達到了月均，但是這月面對一萬的缺口，也是無力回天了，除非……

「除非我們能再找到一個更出色的寫手，反正我和方悅兩個見習寫手肯定不行。柚叔，你再想想辦法啊。」媛媛苦著臉，實屬無能為力。

苦柚聳了聳肩，安慰道：「算啦，你們兩個各有特長，但是沒人帶你們去異元裂隙也是白搭，這一個月就放鬆放鬆，我看看能不能找老朋友，給你們尋個出路。」

「我不走！」媛媛紅著眼，戳著盤子里的菜，「在你這一年，我學到的比我在學校里學得多得多了，反正我不走。」

「我也不走。」方悅難得說了句話，還順帶瞄了瞄江夜。

江夜忽然覺得心裡有什麼在翻湧，一種天降大任，拯救蒼生，唯我獨尊的複雜情緒油然而生，「讓我試試。」

「什麼？」媛媛有點不敢相信。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苦柚很質疑這小夥子知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你連QD之戒都沒有，說明你連寫手都不是，而且你失憶了，放心，我不會嫌棄你沒錢的。」蘭若拉著江夜的手，安慰道。

「一名寫手，在十歲時通過精神力檢測才有資格進入寫手學院，在學院內用十年的時間來學習各種專業學科，通過最終考核之後才有資格進入工作室實習，實習期間由寫手公會與工作室主理人共同核定是否具備見習寫手的資格。至此，十萬人里才會有一人真正成為見習寫手。所以，你不用為了我背負這份重擔的。」

江夜越聽越心驚，這個世界想成為寫手簡直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啊，從另一個層面來說，寫手特別是成為高階寫手之後一定會具備相當的社會地位。

猶豫片刻，江夜鼓起胸膛，一臉嚴肅，看著苦柚，「給我一次嘗試的機會，我確信我來到這裡是有原因的，我也確信我能成為一名寫手。」

在他心裡，有那麼幾分荒唐，前世提都不敢提自己是寫手，到了這裡竟然能如此熱血沸騰地喊出來。

包廂內安靜下來，誰都沒有說話，苦柚忽然覺得這個年輕人似乎真的有成功的可能性，媛媛同樣目瞪口呆，方悅一臉理所當然。

蘭若雙眼桃花，緊緊抓著江夜的手，這就是我男朋友，緣分天註定，遇見是偶然，抓得住才是姻緣。

啪啪啪！

三聲掌聲從門口傳來，徐姨不知何時又拐回包廂了，「窮鬼，試試，反正又沒什麼損失，多少年沒聽到這種沒有緣由的自信了。」

「好吧，你的情況蘭若跟我說了那麼幾句，暫時沒辦法帶你去公會做精神力測試，就用最直接的測試方式吧，不過那是測試見習寫手的，你確定要試試嗎？」苦柚終於鬆口了，看向江夜的眼神也變得尖銳起來。

「行，如果只是精神力達標那也只能說明我具備資格而已，要玩就要玩得乾脆一點。」江夜一口答應下來，開玩笑，前世做了三年的寫手，五年的書蟲，到這裡還能倒在寫手資格面前，那這趟穿越不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嗎。

飯桌的氣氛再度活躍起來，面對小橋流水這道菜遲遲沒有人捨得下筷，還是徐姨親自下了第一筷子，這才使得眼饞了許久的眾人開搶。

酒足飯飽之後，幾人恭敬地告別了徐姨，江夜恰巧瞟見徐姨暗地裡掐了苦柚一下，回來的路上故意拉著蘭若走慢了一截。

蘭若一眼就看出了江夜的心思，「柚叔和徐姨的事不是一兩句可以說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