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溯
方浩被關進了禁閉室。
和上次不同，這次的禁閉室是全封閉位於地下，狹小、陰暗、潮濕、冰冷、黑暗，還有一陣陣令人作嘔的霉味。
這種禁閉室是專門懲戒犯了過錯的犯人，一般關上一個月就足以讓人發瘋，三個月甚至六個月的，都是處置罪大惡極的犯人。
如此長期的禁閉，無法與人交流，只能獨處在這樣黑暗孤寂的空間，人最後不是變得痴獃麻木，就是發瘋自殺，幾乎無法保持正常走出來。
六個月禁閉，這可是極刑！
不過此時方浩躺在草席上，聞著地上草席發出的陣陣霉味，雙手抱頭卻感到一陣寧靜。
與詹姆斯的戰鬥終於是自己獲勝了，這說明平民三級的實力也不是不可逾越，憑藉超腦基因超強的計算能力，自己終於是步步算計，活活算死了詹姆斯。
否則，面對面和詹姆斯公平地打一場，只怕自己挨不了對方的一拳一腳，直接就是被秒殺的結果。
但真正的決鬥可不講什麼公平，環境、心理、時機、甚至運氣都可以用來決定勝負，只要能殺死對方，什麼都可以使用。
相信詹姆斯事後想起來，也會鬱悶得抓狂吧？
想到這裡，方浩不禁嘴角勾起笑意，翻了個身，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然後閉上雙眼陷入沉睡。
這場惡鬥雖然看起來處處勝算，卻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和精力，稍有差池就是送命，現在終於放鬆下來，他頓感睡意濃重……
一覺醒來，周圍一團漆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問了錢博士，才知道這一覺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超腦基因消耗的精力基本恢復，體力也恢復了不少。
咕咕咕……
肚子鳴叫，一陣強烈的飢餓感襲來。
他不禁苦笑，超腦基因雖然強大，但每次動用后，自己都像被榨乾了一樣，非得大吃大喝一頓才能恢復，不過在這監獄里又有什麼好的伙食？
伸手去門邊一摸，摸到了一個餐盤，拿到身前一聞，又是散發霉味的粗麵包和渾濁的水。
不過這比什麼都沒有強了，雖然食物不健康，但他完全可以讓錢博士控制身體的新陳代謝，將致病的病菌給排泄出去，所以這些東西只是吃下去口感不佳，富含的營養和能量太少罷了！
三口兩口吃光了這些東西，他揉了揉肚子，依然餓得咕咕直叫，感覺根本沒吃什麼東西。
搖了搖頭，他打算立刻開始工作，否則這飢餓感會讓他發瘋。
是的，工作！
方浩眼下的工作就是思考，進入監獄後為了生存而進行的思考已經夠多了，但進入監獄前的那件大事，他還從來沒有思考過。
不是他不想思考，而是生怕想到什麼可怕的真相，讓他心神動搖，無法專心在生存上。
但現在詹姆斯被打敗了，他被關了六個月禁閉，在這黑暗寂靜的空間內，正適合進行思考。
閉上眼睛，放空思想，超腦基因啟動……
呼——吸——
呼——吸——
呼——吸——
慢慢地，他的眼前浮現了婚禮的場景，每一個細節，每一個人物，甚至每個人的表情和所說的話，都在他強大超腦基因的作用下，栩栩如生地在腦海上演。
而他自己則化作幽靈般的存在，在每個人的周圍懸浮飄過，從360度觀察每個人每件事物的細節，碰到重要關口，他甚至可以暫停場景，或者回放慢放。
這樣大的工作量除非使用計算機，否則無法進行，不過他將超腦基因和錢博士的光腦聯通，將記憶里的每一個細節都調出來，進行這樣的推演，綽綽有餘。
「媽媽、玲兒、羅志……」
當這些人栩栩如生出現在眼前，做著婚禮那天的每件事，說著每句話，方浩的心猛然攥緊，他彷彿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停！」
場景停在亨得利軍官帶著士兵闖進來的那一刻。
方浩繞著所有人盤旋，方家遭此慘禍，必有內鬼，他現在就是對每個人的神情進行分析比對，看看誰露出了異常。
最後，他停在了羅志身旁，看著羅志的眼睛，那裡面的神色很複雜，除了驚訝外，還有一絲絲的解脫。
「複雜的眼神，驚訝程度並沒其他人高，反而有種解脫，為什麼？難道羅志事先知道會有這件事？」他繞著羅志轉圈，喃喃自語，眉頭開始緊縮，「希望我錯了，這件事跟羅志無關！」
暫停結束，婚禮場景繼續進行……
當母親從二樓墜落，方浩又喊了聲：「停！」
他不敢再看母親的凄慘模樣，直接飛到羅志的身旁，觀察著他的眼神。只見對方眼中除了震驚之外，還有明顯的愧疚。
「愧疚？我的好兄弟，你愧疚什麼？」方浩猛地皺起眉頭，一個念頭如惡魔般攥住了他的心。
場景繼續進行，當方浩看到羅志嘶吼著帶著保鏢衝上去和軍警拚命，而亨得利眼神隱隱焦急，一隻手垂在腿旁微微搖動，那赫然是在發著信號。
「羅志，告訴我，這一切都和你無關！」方浩閉上雙眼，眼角有淚水流下。
從小到大與羅志的交情浮現眼前，一起上學，一起調皮搗蛋，一起去掀女同學的裙子……太多，太多的事情。
「為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把超腦基因出賣給軍方？」方浩喃喃自語，頹然地把手一揮，婚禮場景繼續進行。
當看到白玲與自己告別時的那深情一吻，一旁的羅志眼中流露出的一絲嫉妒，他終於有些明白了，長嘆一聲：「為了白玲，你也喜歡她。」
真相已經浮現，方浩雖然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羅志一定和這件事有關。
為了慎重起見，他又將場景回溯到前一晚，仔細查看了一下FBL實驗成功的場景，羅志的神態舉止明顯跟平常不太一樣，尤其在鼓動方浩與軍方配合時，心跳、血壓和神態都表明他極為亢奮。
而當方浩提出FBL創立初衷時，羅志的眼神瞬間變得極為複雜，立刻轉換話題，這一切都太不尋常了，這根本就不像平常的羅志。
……
方浩停掉回溯，閉上雙眼，渾身都在微微發抖，腦海里各種念頭紛至沓來，一會兒把羅志想象得非常邪惡，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一會兒又把他想象得很無辜，是被人脅迫的。
但不論怎樣，方家已經崩塌了，剩下的方家產業按照帝國法律，應該以叛國罪充公。
至於羅志和白玲，雖然不是方家直系，但也會被按照相關人士懲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也許是像自己一樣，被發配到某個遙遠星系；也許是直接軟禁在帝國的某處。
方浩使勁搖了搖頭，將腦海里紛亂的念頭統統甩掉，紅著眼睛把牙一咬：「羅志，雖然這一切和你有關，但我相信背後的原因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們倆二十多年的交情告訴我，你不會輕易背叛我。羅志好兄弟，等著我，我一定會去找你！我們一起找出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