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婚
謝宛雲將眼光移到了另外一個姓王的嬤嬤的臉上。
那是一位生得白凈,微胖,看起來十分慈祥的嬤嬤,同面相嚴厲的崔嬤嬤一比,看著就讓人心生親近。
她從來不曾說那柳如月的好話,一副老實不過的樣子。
很快,就同前世的她親近了起來。
但那時的謝宛雲哪裡曉得,這人根本就是狼子野心,不懷好意,不動聲色地將她害得好慘。而最後,正是她和春歌一起倒打一耙,臨門一腳,坐實了她通姦的罪名,讓她從此跌進了地獄,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
王嬤嬤,好。
你很好!
現在,還想玩這種把戲嗎?
那麼,我就好好地陪你玩玩。
這院子里,除了崔嬤嬤,其餘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向著錢氏和西院那邊,但人心隨勢而變,只要她把腳跟站穩了,這些,也都會改變。
前世的她,不曉得這個道理,即使曉得了,也不知該從何下手。
但在又活過來的時間裡,她想了千遍萬遍,就是為了不再落得同樣的下場。
在一片黑暗之中,她終於找到了那絲亮光,縱然薄弱,但是,她會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這一次,她要站在贏家的位置,掃清一切的障礙,不惜一切。
再也不會讓她的孩子被慣上野種的名義,還沒有來到世間,就消失了生命;再不會讓那麼糊塗地被人害死,死得那樣冤枉糊塗……
而一切,就從現在開始。
聽了崔嬤嬤有些刺耳的話,謝宛雲的臉上沒有憤怒,反而露出了笑容。
「春歌,崔嬤嬤說的是,怎麼能隨便這樣說呢?如果傳到夫人和妹妹的耳中,說不定還以為我是那麼容不得人的好妒婦人。
既然嫁到了這侯府,就要好好相處,過得和和睦睦才是正道。
下次再說這種話,嬤嬤不必看我的面子,直接給她兩個嘴巴子好了。」
春歌的臉上現出委屈之色,狠狠地瞪了崔嬤嬤一眼。
都是她挑的,害自己被姑娘訓了。
總有一天,她會抓住她的小辮子,在姑娘的面家狠狠地告她一狀,把她趕出這個院子。
姑娘到底是姑娘,心地善良,不曉得這些下人們之間的道道,她春歌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姑娘被蒙蔽。
秋痕卻是另一種想法。
侯府的水似乎很深,以後,她們得時時小心,處處在意才行。像今天這種話,傳出去了,對姑娘卻是不利。
以後,更是要謹慎,不可亂說一句話,以免給姑娘帶來了麻煩。
這時,謝宛雲又吩咐道。
「既然妹妹病了,秋痕,我不方便過去,你帶上點上好的燕窩,代我過去問問妹妹的身體,然後,同世子爺說,讓他不要擔心我,在那邊好好照顧妹妹的身體就是了。」
雖然她就是不說這話,他也一定會好好地照顧的。
那可是玉貴妃的妹妹呢!
謝宛雲心裡在冷笑,嘴角卻是笑如春風,一副大度的模樣。
「姑娘……」
春歌扁著嘴,還想說些什麼。
謝宛雲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春歌就閉上了嘴。
秋痕則拿了東西,在侯府下人的帶領下,朝西院走去。
崔嬤嬤有些訝異地看了謝宛雲一眼,這位新奶奶究竟是真的生性良善,大度,沒有絲毫嫉妒之心呢?還是聰慧過人,曉得她現在的處境,索性故作大方呢?
這,還得再觀察觀察才是。
如果是後者,倒是可造之材,還有拯救的餘地,不枉老夫人一片苦心了。若是前者,崔嬤嬤搖了搖頭,那就可憐了。
這侯府的水,太深。
善良、大度,這些固然是好品質。
但是,沒有心機城府,就算是老夫人有心幫忙,只怕,也是爛泥扶不上牆,白費一場工夫,又得罪了玉貴妃,卻是不划算了。
西院,大紅的喜帕搭在柳如月的臉上,她嬌弱的身子躺在了寬大的婚床之上,越發顯得嬌怯可憐。
一襲紅衣,頭戴金冠的朱承平大踏步而來。
那俊美高貴的容顏,讓站在床邊勸慰著柳如月的香槿的臉微微發燙;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又讓她想看卻不敢多看,微微地垂下了頭,心裡卻又有些痒痒的,想再看一眼。
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出色的男子?
彷彿生下來就是要讓所有的女人為之傾心的。
有這樣反應的又何止香槿一個,屋裡年輕些的丫頭莫不如是。
可心瞧了一眼香槿,又瞧了瞧蓋著帕子的柳如月,心中暗暗憂心。這般模樣,還好沒有給姑娘瞧見,要不然……
香槿在世子面前,卻來越外露了。
這樣下雲,可如何是好?
朱承平見到裡頭的情景,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不是說人都暈倒了嗎?還把這個勞什子蓋在上頭作甚?」
見朱承平發怒,柳如月的貼身丫頭香槿趕緊解釋道。
「回稟侯爺,您不知道姑娘有多盼望由您親手揭下喜帕的這一放刻,若是因為體弱暈倒而未能達成心愿,姑娘恐怕會傷心的。」
此時,嚶嚀一聲,卻是如月醒了。
方醒,柳如月就一疊聲地連問。
「香槿、可心,表哥還沒有來吧?快快扶我起來,對了,香槿,再給我撲點粉吧,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臉色太白可不好。可心,你快幫我看看,衣服有沒有亂。」
邊問,柳如月邊要掙扎著起來,卻被一雙渾厚有力的大手按住了。
朱承平那雙黑得彷彿見不著底的眼睛看著她,柔聲道。
「好了,身體不好,就快別動了。」
「表哥?」
柳如月吶吶地道,隨後,將身體側轉過去,雙手捂住了臉,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嬌聲道。
「表哥,你能不能等一會兒再進來,如月不想給你看到我現在的醜樣子。」
朱承平失笑,逗她。
「不想讓表哥給你揭喜帕了嗎?揭了喜帕,你才是我的妻子呢!」
柳如月便又急急地轉過身來,惹得朱承平又是一陣笑。
柳如月不好意思地笑。
「表哥,別笑了。」
朱承平慢慢地扯下了柳如月臉上的帕子,看到了那張熟悉的美麗容顏,瓜子臉,柳葉眉,臉色即使塗了胭脂,仍略帶幾分蒼白,眼睫毛微微地顫動,手不知所措地緊抓著床單,顯得如此地楚楚可憐,讓人心生憐惜。
「我現在這樣,很醜吧?」
柳如月不安地扭著衣角,問道。
朱承平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溫柔地看著她濕漉漉,彷彿隨時會有淚水滴下的眼睛,柔聲說道。
「不,很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