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展露天賦(上)
安怡回頭去看安保良,以目相詢這東西收得收不得,安保良雖覺得她日常就太過頑劣,這東西實不該給她,但也不好在這時候削朋友的面子,便道:「還不謝過你周叔父?」
安怡接了彈弓並一包銅彈,躬身謝過周金剛就告退道:「女兒的事還未做完,該去了。」
安保良道:「你自去罷。」
安怡走出房門,遠遠瞧見陳知善朝她招手,便笑著迎上前去:「給你看看這個,我剛得的見面禮。」
陳知善艷羨地拿了彈弓左看右看,比劃過去比劃過來,道:「這東西可真好。」
若是從前,安怡必然認為這東西只該男子玩,毫不猶豫的就會送了他,但此刻她再不會這樣認為了,前生血一般的教訓讓她牢牢記住,女子也該有一技之長,也該有本領防身,只有自己夠強才不會任人搓圓揉扁。於是只道:「只要你喜歡,隨時可以拿去玩,我們可以學學怎麼打彈弓。」見不遠處譚嫂皺著眉頭看過來,匆忙補上一句:「學會了便可去打野兔和野雞,給家裡添補些吃食。」
譚嫂果然收了臉上的不悅之色,轉而隱隱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開了。
安怡鬆了口氣,她現在等於是在吳菁這裡討生活,更有意向吳菁拜師學藝,即便是不能討得譚嫂喜歡,也不該讓譚嫂討厭自己。
「誰教咱們呢?」陳知善一心一意玩弄著彈弓,並未注意到這二人間眨眼而過的交集。
「當然是請我這位周家叔父了,這東西是他隨身帶著的,他必然會。」安怡無意間瞥了眼大門,只見薛氏懷裡抱著襁褓,一臉張惶地跑進來,安老太緊隨其後,嘶啞著嗓子道:「吳姑姑!救命!」
安怡唬了一跳,匆忙將傘撐開迎上去遮住薛氏和毛毛,疾聲道:「怎麼回事?」
薛氏的頭髮和衣服都被雨淋得濕透了,臉白嘴烏的,只顧緊緊抱著懷裡的毛毛,搖搖晃晃地往裡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安老太還算好,雖也是急得變了神色,卻能說出完整的句子:「快,快去請吳姑姑,毛毛他病了!」
安怡探頭去看,果見毛毛臉色青紫,唇邊殘留著白沫子,一動不動,似是連呼吸都沒了的樣子,也嚇得心頭一顫,忙喊了一聲陳知善,陳知善飛也似地往裡頭去請吳菁。待到吳菁出來,安怡已經將薛氏和安老太引入房中。
吳菁示意薛氏:「把襁褓解開,把孩子放在榻上給我瞧,和我說說經過。」
薛氏抖手抖腳的弄不利索,只反覆地道:「他剛才一個人睡著,我聽見他哭,以為他餓了,打算餵奶,誰知進去就看見他臉色青紫,手腳都在抽搐,哭聲也沒了……」
安老太嫌她說得不好,擠上前去大聲道:「眼睛都翻了白,還吐了白沫子,我使勁掐人中也掐不好……」
此時安保良也得了信,匆忙趕過來,擠在吳菁跟前抱拳作揖,求吳菁務必救救他這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獨子,安老太說完了病情就責怪薛氏不會帶孩子,薛氏開始痛哭,診室里吵成一片,而此時毛毛的襁褓還未打開。
安怡見吳菁將眉頭皺起來,很是煩躁不悅卻又拚命忍耐的樣子,忙上前用力將安老太擠到一旁,接替薛氏把毛毛的襁褓打開給吳菁看,先讓薛氏別哭,又制止安保良:「姑姑自會儘力,別鬧嚷嚷的影響姑姑看病。」
安保良恍然明白過來,瞪了安老太一眼,沉聲道:「生病了就生病了,這是分辨誰對誰錯的時候?難道她又樂意毛毛似這般?」
安老太十分不服,還要再說,眼看著吳菁理也不理自己,有話只問薛氏,四周的人都用一種「看惡婆婆」的眼神望著自己,不由一陣氣悶,總算是噤了聲。
吳菁看過毛毛,道:「這是小兒驚厥之症,我要施針,先替他解開衣服,再注意著不要讓他亂動。」
才見那一排銀針擺出來,薛氏和安保良就不忍心地把臉轉了過去,安怡嘆息了一聲,利索地將毛毛的衣裳解開,扶住他的頭、手,又示意安老太幫忙扶腳。
「驚厥之症若是救治不及,發作時間太長,只怕會後遺為癲癇一生痛苦。我教你們些簡便的法子以便應急。」吳菁利落取了針,依次刺入毛毛的各個穴位:「針人中、合谷、十宣、內關、湧泉……你們在家,若是他再發病,切記不可抱著,將他平放側頭,解開衣被,注意別憋著氣也別嗆著。記住了么?」
安家眾人掛懷毛毛病情,心中皆都焦躁憂慮不堪,只顧盯著孩子瞧或是哭,哪裡記得她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唯有安保良胡亂道:「總之要靠吳姑姑妙手回春,救他一救。」
吳菁一看就知道沒人記住,也指靠不住,不由無奈地嘆了口氣。安怡卻是全都記住了,就連吳菁刺了毛毛什麼地方都記住了,見毛毛平靜下來,癥狀好轉了許多,便應承道:「姑姑,我都記住了。」
吳菁本只是要教他們那最簡單的法子,並未有要教行針刺穴之意,因見安怡的眼神只在那銀針所刺之處流連,想起之前譚嫂與她說的那事兒,由不得心中微動,追問道:「當如何?要針哪幾處?」
「發病時不能抱著,要平放側頭,解開衣被,注意別憋著氣也別嗆著。」安怡指著銀針所刺穴位順口就來:「再針人中、合谷、十宣、內關、湧泉……只是姑姑,我不懂得施針。」一番話下來,竟是穴位、次序半點不曾說錯。
竟然是個有天賦的!吳菁不由暗自讚歎一聲,垂眸拔針,淡淡道:「不懂可以學,你日常就在這醫館之中,機會還能少了么?好了,包好抱起來,我開藥方。」
看著呼吸平穩、面容平靜的毛毛,薛氏等人激動得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只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裡,不停沖吳菁道謝。安怡眼疾手快地自屋角端了水取了巾帕伺候吳菁洗手,挽起袖子鋪紙研墨以便吳菁開方子。
少一時,吳菁開得藥方,叮囑道:「人小不好吃藥,需得熬得濃濃的,一日三頓,連服六日。」
安怡將藥方遞給安保良看,意思是安保良若有錢,就該趁著機會在吳菁把欠人家的診費給付了,不然真是沒地方擱臉了。誰想安保良看過藥方,臉色微變地指著藥方某處道:「吳姑姑,這羚羊角沒得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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