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章和皇上牽手逛大街】
海公公近來嗓子發啞,似乎是氣候轉變的緣故,身體抱恙,沒敢去侍候元佑嘉,怕傳染給他,於是一個人窩在住所養病。
這日有人敲開他的房門,為他送來了一盅冰糖雪梨。
他抬頭看向送燉品之人,「金桔,這是?」
金桔甜甜一笑,「海公公,我家主子聽說您病了,嗓子疼,親自做了這盅冰糖雪梨,命奴婢送來給您。娘娘說了,您別的不收,但這盅燉品不代表什麽,僅代表她的小小心意,她不便來看您,但願您能早日康復。」
海公公看了半晌,邊咳邊謝過,「替我向婕妤娘娘問安,改日必登門拜謝。」
金桔笑著答應。
待她回到懷語宮,眼看自家主子那望穿秋水的模樣,臉上的笑意逐漸盎然。
彤婕妤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海公公收下了冰糖雪梨,她滿意地問:「怎麽樣?」
「娘娘英明,海公公說他日必登門拜謝您呢。」金桔來到彤婕妤身邊替她捶肩,只是她還是有些不解,「就這麽小小的一盅冰糖雪梨,難道海公公還會稀罕不成?」
海公公可是太監總管,皇上跟前的第一紅人,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還在乎這麽一盅糖水?
彤婕妤笑而不語。在此之前,她私下嘗試給海公公送禮,卻是無一例外通通被退了回來。不過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畢竟海公公的確錦衣玉食,什麽也不缺,這樣的人哪裡會輕易就被收買?
但今日這小小的燉品實在算不得什麽,說是禮也不算禮,他就是想退也不好退。
再者,他孤身在皇宮之內,最需要的還是旁人的關切。
她查過海公公的底細,自幼被賣入皇宮,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宮牆之內爾虞我詐,他品嘗到的只有人情冷暖和現實殘酷,他真正需要的,絕非金銀珠寶堆砌出來的虛情假意。
自她入宮以來,海公公一直是和顏悅色、禮遇有加,她以禮還禮,這點小恩小惠或許對宮中這些以利益堆砌的人脈關係看來沒什麽用處,可久而久之自然能夠打動人心。
她不求海公公一下子就被自己感動,但只要鍥而不捨,假以時日不怕他不動心。
於是,彤婕妤送了好幾日的燉品,隔三差五命金桔去慰問海公公,果然不過數日,海公公大病初癒之後頭一個想到她,上門造訪來了。
彤婕妤心下暗喜,面上表現得平靜溫婉,「海公公,見你大病痊癒,妾身就放心了。」
「得娘娘關心,是奴才的福分。」海公公笑了笑,接過金桔遞來的香茗。
「娘娘的冰糖雪梨功效過人,您看海公公病好了,嗓子也不啞了!」金桔見他臉色紅潤,想替自家主子邀功。
誰知海公公捧著臉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呀,奴才實在好福氣,不僅有娘娘的冰糖雪梨日日滋補,蓮妃娘娘也特地送來荷香粥慰問奴才,奴才不過養了幾天的病,皇上一看都說奴才胖了呢。」
聞言,彤婕妤唇邊的那抹笑倏而消失,「蓮妃?」
「是呀,奴才承蒙兩位娘娘的關心,實在感激不盡。皇上也說,很想試試您的冰糖雪梨,還有蓮妃的荷香粥呢。」海公公笑看彤婕妤,彷佛壓根沒看懂她難看的臉色,又頗為難地說:「只是皇上說奴才可不能再吃了,要是再這麽吃下去,怕是這身膘想減下來就不容易羅。」
「也是……」彤婕妤乾笑一聲。
海公公坐了一會便說要回去侍候皇上。
彤婕妤立即出門相送,路上,她小心翼翼地提及,「不知妾身可否拜託海公公一件事?」
海公公也不推拒,只道︰「娘娘請說。」
「這個月二十五是妾身的生辰,不知海公公可否替妾身在皇上面前提醒一二?」
她滿臉誠懇的請求,換來的卻是海公公眉心一蹙。
他為難道:「這可不巧。」
彤婕妤心下一咯噔。
「今月二十五,正是威武大將軍佟將軍的大喜之日,屆時皇上將攜皇后一道出宮祝賀,只怕趕不回來替您慶祝生辰了。」海公公體貼地安慰她,「不過娘娘放心,此事奴才會向皇上稟報,想必皇上一定會為您準備一份生辰賀禮。」
送走海公公後,金桔戰戰兢兢地守在門口,屋內已經凌亂一片,桌上的杯壺盡數被砸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彤婕妤目眥盡裂、面容猙獰,恨不得咬碎滿嘴銀牙。
二十五這日出了太陽,日頭不是很大,雖冷卻無風,並不妨礙帝后出行。
馬車廂內墊了厚厚的棉褥和毛毯,一點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
我和皇上同乘一輛馬車,忽而想起了秋獼那一次的情形,抬頭再瞧瞧皇上的眉目,心中略略感慨。但我沒有把這份感慨放在心頭太久,已經被車外形形色色的景物所吸引。
我已有許多年不曾看過繁華的京城景貌以及人來人往的街市,宮牆之外的一切都是那麽令人懷念,看著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景,我不由莫名的激動,興奮得幾乎窒息。
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緒,元佑嘉側身望向窗外,對我說:「皇后看上去心情不錯?」
我含蓄地道:「兄長的大喜之日,臣妾確是感慨良多。」
他頷首,遞過來一個禮盒,讓我拿好。
我好奇地摸了摸那精美的盒子,「這是什麽?」
元佑嘉從抽屜里取了一本書翻開閱讀,漫不經心地回道:「這是送給佟將軍的賀禮。」
我默了默,一滴汗自額間冒出,「那臣妾先替您拿著。」
他頭也不抬,埋首讀書,只道︰「你拿著就好,待會由你親手送給佟將軍,比由朕親手送要好一些。」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只得試探著問:「皇上,您這是要與臣妾合送賀禮?」
元佑嘉終於抬起頭,挑眉,「唔,朕記得皇后你並沒有準備賀禮。」
我一愣,誰說我沒準備的!嘴巴卻是一陣乾澀,「呃,這……」
「雖說佟將軍是你的嫡親兄長,但成親乃是人生的一件大喜事,賀禮還是應該準備的。」元佑嘉又將視線轉回書中,自顧自地道︰「無礙,朕替你準備也一樣,就說是朕與你合送之禮吧。」
我滿心憋屈,有苦難言,真是冤枉啊!我可是真金白銀送了錢給二哥,讓他去物色上好的瑪瑙,找了京中最好的工匠花了大功夫雕出丁香花擺件,要送給大哥和白丁香當新婚賀禮的,究竟是哪個人說我沒準備了?!
「其實臣妾已經……」手上的禮盒沉甸甸的,我硬著頭皮決定告訴他我已經準備了賀禮。
但我正要開口,馬車似乎撞上了什麽,顛了好大一下,車上的我重心一歪,整個人往前撲了出去。
我當下心道壞了,等到馬車停下來,勉強爬起身來,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我把皇上給撲倒了。
「皇上,您沒事吧?!」我嚇得直哆嗦,因為皇上好像在被我撲倒之際撞上了車廂內壁,那一下這麽用力,也不知會不會把他撞出毛病來。
「朕沒事。」元佑嘉低吟一聲,扶冠緩緩坐起。
我見他好像無礙,稍稍安心,又立刻提心弔膽,「發生什麽事了?剛剛是怎麽了,莫非有刺客?」
海公公從外頭輕敲車廂門,低聲問:「老爺、夫人,你們沒事吧?」
元佑嘉按住我,鎮定地問︰「外頭髮生什麽事?」
海公公這才推開車門,苦惱道:「不知誰人駕車魯莽撞上咱們的馬車了,咱們這馬車比較穩沒什麽大礙,可那輛馬車直接翻倒了,兩輛馬車卡在一塊。」
元佑嘉皺眉,「可知究竟是什麽人的馬車?」
「奴才已命人上去查探,問題應該不大。」海公公回答。
元佑嘉點頭,讓海公公負責處理,我倆則繼續在車裡等候。
我見沒什麽事,暗鬆一口氣,幸好不是真的遇上刺客,否則去不成婚禮,直接打道回宮那豈不白高興一場了?!
所幸我們出門早,要不半路鬧這麽一出,等處理好,不知還趕不趕得上喜宴。
元佑嘉見我有些坐立不安,遂問:「皇後方才沒傷著吧?」
我搖頭,哪裡會傷著,人都直接撲在你身上了,還讓你撞了那麽一下呢!我忙問︰「皇上呢,您沒事吧?」
他擺手說無礙,我見他面色如常,也沒多問,只心裡微微發愁。
唉,所以說,為什麽他好好的宮裡不待,非要和我一起出宮呢?如今又要擔心有刺客,又要擔心他受傷,生怕發生意外就要被迫返回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