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走在黃泉路上，慕連莫名的有種熟悉感，似乎以前他來過這裡。

三途河邊，沒有見到紅如火的彼岸花，只有成片的葉。

沙華看著三人，撐著船靠岸。

「我們要去忘川河底！」羅峰說著。

「沒問題，不過，這位小哥有東西落在了這裡！」沙華拿出一封信：「當初碧落交給曼珠的，讓她交給回來這裡的慕連！」

慕連接過信，有些不明所以。

「走吧，先辦正事！」羅峰聽到后，語氣平淡。

慕連一言不發，他知道，一定是這十年間發生的事，也和他們說的輪迴之幽有關。

登上船，沙華拿出一顆珠子：「碧落知道你們一定會回到這裡，所以，一切都安排好了！」

羅峰抿了抿嘴：「沙華，碧落是不是早就察覺這裡的異常了？」

沙華點頭：「是！在幽將自己鎮壓在河底的時候就發現了，所以碧落那時候才會跟著你承受業火！」

羅峰嘆了口氣：「她是最讓人不懂的，也是最讓人心疼的！」

船緩緩的行駛到河中央，羅峰破開忘川河，幾人下了河底。

慕黎安靜的躲在慕連背後，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腦海中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不要去！

煉魂石，刻魂路，鎮七魄，封九門！

慕連臉色蒼白的看著巨石下複雜的紋路，這其中刻印了不知名的字，讓他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到這裡來，說不出來的詭異！

「這塊石頭就是煉魂石，也就是幽當初自鎮的石頭！」羅峰語氣有些難過：「這回你知道了，有可能幽安排的，這裡你會來！」

慕連僵硬的點了點頭，心底的不安卻越來越明顯，連跟在他們身後的沙華都察覺到了異常。

「不對勁，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注視這裡…」沙華皺眉：「我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掌握著！」

慕黎扯了扯慕連的衣服：「慕連哥哥，我們離開這裡吧，我不舒服！」

羅峰眼神微微變換，想要開口阻止，旋即他想到了幽安排那個計劃的可能，開口說道：「第二次，我來這裡的兩次都感覺到了，但什麼都沒有查到！」

慕連沉思，看著羅峰的眼色也變了。

那幕後隱藏的人顯然對陰間的事了如指掌，在他什麼都不清楚的時候，如芒在背的視線，讓他覺得來到這裡就是一個陷阱。

慕黎望向羅峰，張了張嘴，正好對上了他的眼睛，小臉一白，睡了過去。

羅峰收斂眼底泛起的一絲光芒，啟動了煉魂石下的九門陣。

慕連驚覺到慕黎竟然朝著煉魂石下沉，握住他的手想要將他抱起，卻發現似乎有一種引力，拉扯著兩人不斷下潛。

沙華站在船上想要出手，被羅峰阻攔了下來：「這是他們該經歷的，你先回去吧！」

懾於他的身份，沙華撐船遠去。

越來越接近，河底的怨氣也壓的兩人透不過氣，慕連努力的朝著慕黎方向潛去，卻被一具浮屍衝到了另一邊。

頭昏昏沉沉，眼睛開始模糊，慕連彷彿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沖了過來。

羅峰看著兩人就位，輕嘆一聲，拿出一個精緻的瓷瓶，啟開瓶塞，丟了下去。

「輪迴之幽的靈氣，慕連，命運開始重合了！」說完，頭也不回的順著迴路走去。

就在瓶子落下的瞬間，忘川河底的慕連睜開了眼睛，也是這一瞬間，煉魂石和九門陣帶著兩人消失在河底。

………

人間，正一盟，蕭煙兒匆匆的推開魏巍的房門，看到屋內的情況，不由得駐足。

「什麼情況？」蕭煙兒挑眉：「我查的那些和你給我的情報符合上了！」

魏巍皺眉，看著眼神中透露出難以置信的蕭煙兒嘆了口氣：「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所有的天師好像一瞬間失去了所以能力……」

「不止，關於某一段記憶也沒有了！」蕭煙兒神情凝重：「好像只有你不受影響！」

魏巍抬頭：「你……難道忘了什麼？」

蕭煙兒思索了一會：「不知道，好像忘了一個人……想不起來……」

「知道了！」魏巍語氣淡淡：「正一盟現在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什麼？」

「如今算下來只剩你我的組織留著還有什麼意義？」魏巍自嘲：「我雖是天師所作所為卻搭不上邊，而你卻是普通人！」

蕭煙兒沉默，她明白姐姐已經儘力了。

「而且，這世界的鬼，也會有人來葬了！」魏巍低不可聞的說了這句。

……

黑暗，入眼的還是黑暗，也不知走了多久，茫然的如同幽魂。

一個點突兀的出現，慕連觀察著，抱著慕黎慢慢靠近。

「想知道自己是誰嗎？」

一個聲音說道，讓慕連怔了怔。

「你，想知道自己的靈魂嗎？慕連！」那個聲音又問。

「靈魂……？」

慕連喃喃自語，直到光亮在眼前，照亮了了兩人的身影，也讓他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想知道嗎？」手裡拿著油燈，一襲白衣的仁聖看著眼神有些空洞的慕連，目光複雜。

「你是誰？」慕連從思路中清醒，警惕的看著面前男人漂亮的臉，開口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封…九門陣的內部空間！」仁聖回答：「他們都叫我仁聖。」

「仁聖！？」慕連臉色變了變，低頭看了眼沉睡的慕黎，眼中的警惕沒有絲毫減弱。

「知道你為什麼來到這裡嗎？」仁聖將油燈遞給他：「拿著！」

「我不明白，你，或者是陰界，在謀划什麼？」慕連將油燈托起，一個淡淡的魄字慢慢的浮現。

「怎麼說呢，對於我來說可能了解一些，你卻完全不記得的東西，就在你的記憶里！」仁聖指了指自己的頭：「當初幽的離開將你隱藏的最深的那份記憶拿走了，也篡改了你的記憶。」

慕連抬頭，眼裡透出疑慮，仁聖繼續說著：「你，還有屈展，本來就是同屬天道的規則，不過只有你，出現了意外而已！」

「你所屬的規則『死亡』和屈展所屬的規則『毀滅』本來就是同源。」仁聖看著眼神漸漸茫然空洞的慕連，繼續解釋：「你可以理解為所有人都是規則下的一種產物，而你是凌駕於人之中的規則。」

「地府和地獄只不過是天道所控制人的神器而已，但經過千萬年的繁衍，神器也接近飽和，鬼魂已經快不受控制了！」仁聖伸手將身邊的黑暗切割，一個又一個畫面生動的如同電影般映在慕連的眼中：「兩百多年前，一個女孩受到潘多拉的蠱惑打開了盒子，放出了盒子里的魔鬼，即使我及時趕到，卻讓他的三魂七魄逃出去了兩魂。」

「之後，我將那一魂所代表的厄封印在了輪迴里，直到鬼帝與慕家始祖簽訂了契約后，讓幽帶著厄運轉世。」

「中途出現了靈陰這個意外！」仁聖有些無奈：「琉璃和靈陰相識，選了人間的蕭行為代言人，為慕連掃清障礙。也引發了許多誤會。」

「不過，你本身也讓我非常的驚訝！」仁聖微笑：「接觸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物還面不改色，果然是規則的影響！」

「我…掌握的規則是『死亡』嗎？」慕連從仁聖的話中帶來的信息衝擊的世界觀都崩塌了：「我為什麼會是規則？」

「這是天道犯下的一次意外，本來這個規則是天道管理生靈的武器，卻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脫離了天道，重生了……」仁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畢竟規則能自我重生，更加匪夷所思。

「要說規則誕生出自我意識還能接受……但要說重生……」慕連指了指自己：「我怎麼會被它選中？」

「咳咳，這就不知道了！」仁聖目光閃躲：「現在事情的來龍去脈你都清楚了，我可以恢復你的記憶，而且這個地方也可以讓你隨時找到我，不過你要幫我一個忙！」

「呵，我有別的選擇嗎？」慕連語氣諷刺：「你說的可能是真的，但關於天道什麼的，估計也是你在背後搞鬼，或者讓我相信所編造的。」

「不，我說的是真的！」仁聖眼神深邃：「先聽完我想讓你幫的忙，你未必會拒絕。」

「哦？說說看？」慕連來了一絲興趣。

「剛剛說了，陰界的兩個神器已經壓制不了鬼魂了，而且現在輪迴消失，估計不到一年，這裡的系統就會崩潰，新生的鬼不能投胎，就會積怨，恐怕會出亂子，所以，我想你掌握死亡的規則給那些鬼魂帶去死亡！」仁聖看著慕連，眼神堅定：「有靈陰在，你不用擔心鬼魂的消失。」

慕連消化著記憶里缺失的那部分，半晌才點了點頭：「可以！」

「我消除了世界對你的印象，所以除了天道，能記起你的人不會太多……」仁聖說了這句：「這樣方便你葬魂！」

「我知道了！」

………

過了多久？一天？一年？

重新走在陽光下的慕連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街道上人來人往，看起來沒有人注意到陰影下隱藏的異變。

嬉笑的孩童，曬著太陽的老人，為什麼……每個人身後看不到的黑暗中……

「喂，小兄弟，你已經站在這裡半個小時了，不進來別擋著道！我們還要做生意！」

「哦哦…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