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番外之帝姬篇(十八)
烏雲散盡,天幕重回光明——
然眾人的目光依舊膠著於半空中手執神劍的男人,他那一身寬大的黑袍迎風展開,整個人猶如翱翔在天際的黑鷹一般,予人一種無形的壓迫和侵略感。
「嘭——」
瑾瑜上仙的身體猶如一片破碎的白紙般重重地跌落在地,隨即將無數人從噩夢中驚醒。
天啊!發生了什麼?!
翡翠率先回過神來,一個瞬步來到瑾瑜上仙面前蹲下,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瑾瑜上仙?!瑾瑜上仙?!」
瑾瑜上仙雙目緊閉,胸前赫然有個血洞,他面色如金紙,體內仙澤破體而出向外流逝……
「快請葯神過來——」翡翠將手貼在他胸口,強行將他體內奔涌四竄的仙氣封住,緊接著她沖著仍呆愣當場的眾仙大吼道:「都愣著作甚?!快去請葯神!」
「是——」
這時方才有人應聲而動,踏上法器向葯神所居的葯神居方向駛去。
翡翠擰眉去看地上的瑾瑜上仙,他氣息微弱,胸膛幾乎看不清起伏來,方才若是她再慢上一步,恐怕他將耗盡仙氣而亡……
「翡翠,別慌——」一隻手按在翡翠肩頭,天帝半個身子前傾過來,伸手按住瑾瑜上仙的傷口處。
「他怎麼樣?!」
天帝擰眉,「他在毫無防備之下被利器所傷,元神遭受重創,體內仙氣失去控制而紊亂……」
「那要怎麼辦才好?!」翡翠擰眉,「我已派人喚來了葯神——」
「莫急,待朕先替他穩定體內仙氣再行醫治。」
天帝微微沉吟,翻掌運氣,無數乳白色仙氣匯聚於他掌心之中,然後隨著他掌心反轉而緩緩流入瑾瑜上仙的胸膛之中。
仙氣從心門入,須臾后流經四肢百骸將他體內失去控制仙氣安撫下來。
瑾瑜上仙面色由青轉白,氣息終於安定下來。
「葯神來了——讓一讓——」
葯神從天而降,由於事從緊急,他僅僅穿著一套粗布麻衣便出現在眾人面前,手中還握著一把鋤頭……
翡翠在眾人的推搡之下起身,隔著遙遙人群去尋找帝臨淵的身影。
帝臨淵立在原地,長劍斜斜拖在地上,他蹙緊雙眉,似乎沒有發現翡翠正在看他。
翡翠擠過層層人群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她伸腿踢了踢帝臨淵,精緻的登雲靴在黑袍上留下一個小巧的足印。
帝臨淵緩緩抬眸,看見翡翠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他不言,翡翠不語。
二人相對靜立,懷揣著同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良久,翡翠開口問:「是你做的……?」
帝臨淵抿唇苦笑:「算是吧——」
翡翠擰眉,正欲開口,卻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在整個斗神宮內傳開——
「瑾瑜上仙乃阿修羅大君所傷,本君親眼所見——」
這個聲音如同一記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開,翡翠循著聲音望去,發現出聲之人竟是那盤琥神君,這下她眉頭擰得更緊。
這樣一來不就坐實了帝臨淵蓄意傷人的事實么?!
「算是?!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內心深處忽然湧起一股猛火,這股火在她心頭燃燒,使其躁動不安。
她轉頭去看帝臨淵,幾乎是不假思索道:「要是不想死就趕緊走!」說著,她伸手去推帝臨淵,「快啊——」
但無論她怎麼使勁兒,帝臨淵整個人就猶如那洪流中的磐石一般靜止不動,他看了翡翠一眼,眸中華光萬千。
「我若走了,那才是真正背負了這個罪名。」
他伸手握住翡翠的手緩緩道:「相信我,我有辦法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言罷,他鬆開手朝人群中走去。
喧鬧聲戛然而止,人潮隨著他的前進步伐而慢慢退開。
天帝站於中央,對帝臨淵道:「阿修羅大君,對於此事,本帝希望你能出一個完美的解釋。」
帝臨淵在他面前站定,俯身行禮,「本君自當竭盡所能洗脫冤屈,陛下。」
「好,既然如此,那便要先委屈大君了。」天帝點頭,餘光投向遠處的翡翠。
「來人,將阿修羅大君暫時押入天牢,擇日受審——」
一切都好似飛離了預期的控制——
翡翠惶然無措地站在原地,迎接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場上一片寂靜——
天帝頓了頓,后道:「現在本帝宣布,靈犀大陸盤琥神君正式成為我九重天帝婿,待擇良辰吉日後與帝姬完婚——」
翡翠不動,冥冥之中感覺到一股熱切的眼神膠著於自己身上,她抬起頭,恰恰同帝臨淵複雜矛盾的眼神相觸。
他濃密的長眉微蹙,然一雙張揚鳳眸卻昭示著俾睨天下的氣勢來,他緊抿著弧線優美的唇,似乎在告訴翡翠,他不會就這麼輕易地將她交付到他人手中。
讓你逃你不逃,現在拿眼神威脅我算什麼意思?!如今天帝老爹當眾放下話來,她是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翡翠面無表情地扭過頭,與帝臨淵的眼神錯開,眼下她最緊要的不是費神想這些有的沒的,而是好好考慮下這個親要不要結……
……
隨著婚期的臨近,翡翠整個人變得越發的暴躁起來,因為如今她不但不能隨意走出九重天,就連這座小小的清芷宮也不能踏出半步。
她甚至還未有生出想要逃婚的心思,便被天帝扼殺在萌芽之中。
翡翠曾經無數次想要通過仙法硬碰硬離開,卻驚愕發現天帝在清芷宮外設下了一個上古禁制,只要有這禁制在,即便她手中有無上法力,也只能像重拳落在軟棉花上半點也使不出力來。
很明顯,她的天帝老爹不知是處於何種原因,竟想要軟禁她直至成婚那日……而且,面對她三番五次的傳信召見而視若無睹,老頭子好像打定主意在翡翠成婚之前絕不見她,哪怕一面也好。
翡翠氣爆之餘,也靜下心將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一些事情從頭到尾理順了一番。本來她想著先暗地裡應承下來這樁婚事後,背地裡再去見帝臨淵一面,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
畢竟在她對這廝僅剩的一些了解之內,他還做不出殺人未遂被當場抓包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來。
可他又承認瑾瑜上仙的傷跟他有關,那麼當日,迷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誰知眼下可好,她連這區區一個清芷宮也脫身不得,更別提潛入那天牢之中向帝臨淵尋求真相了……翡翠在隱約中總有一個感覺,而隨著婚期的臨近,這個感覺越發地強烈起來——
她的天帝老爹好像是故意不讓她牽涉進這場事件中來,至於原因,如今的她還想不出任何頭緒來……
「——誒」
翡翠伏在案几上深深地嘆出一口氣來,想她堂堂一個九重天帝姬,招親不遂反被變相軟禁,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貽笑大方也就算了,關鍵是這裡頭有陰謀啊,有陰謀啊!雖然她確信天帝老爹不可能來害她,可是這種什麼事情都被蒙在鼓裡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啊!
她覺得自己真的要被憋悶死了,在這樣下去,興許還沒等到出嫁,她便要成為四海八荒有史以來第一個鬱卒而亡的倒霉帝姬了。
就在她抑鬱到幾乎發霉的時候,門外有一仙娥小心翼翼地探身進來。
「帝姬,盤琥神君前來拜訪,如今正等候在大殿之外。」
「盤琥神君?他怎麼又來了?」
翡翠擰眉,心說老天爺該不會是故意同她作對?!這盤琥神君三天兩頭前來探望也就算了,被翡翠再三拒絕之後,竟然越挫越勇大有一番變成成為牛皮糖死賴著她不放的趨勢。
「不是說本姬不見了么?找人請神君回去——」
翡翠甩甩手,復又回案几上趴著。
話說回來,那天他正氣凜然地立在那裡舉報帝臨淵之時,翡翠心裡便對這盤琥神君生起了一種不大友善的感覺來,倒不是替帝臨淵抱屈,實在是她認為此人關鍵時刻落井下石,實在不是什麼君子作為。
「本姬我心中煩悶得很,誰也不想見!」
等等,既然這盤琥神君口口聲聲說瑾瑜上仙是為帝臨淵所傷,為何他當時沒有及時組織……而是率先躍出了靈幻球,照這麼說來的話,當日迷宮之中只有他和帝臨淵二人有嫌疑。
他這麼做,會不會是因為他想要將一切嫁禍給帝臨淵呢?!
翡翠想了想,又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別說他是領先一步離開迷宮,他身上沒帶有任何一絲殺伐氣息,倘若有,也逃不過天帝老爹的法眼……這麼說,他不是兇手?!」
隨著想法的越來越深入,她卻覺得謎團猶如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
「帝姬,您在想什麼?」
男性的氣息突然逼向翡翠頸間,駭得她渾身汗毛豎起,倒退了數步后沖著來人厲聲道:「誰——」
來人帶著無辜的笑容,沖翡翠眨眨眼后道:「是本君不對,把帝姬嚇壞了。」
「盤琥神君?你怎會在此?」翡翠抬眸,待看清來人面容后擰眉,「本姬記得好像沒有邀請您進入清芷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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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好難伺候啊哭,你們說喜歡帝姬,我多寫了一些然後你們又不喜歡了。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