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只爭朝夕
由這個皇位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逝去的先皇,還有為了不威脅到自己兄弟的皇位,而主動離去皇城鎮守他處的血親,身邊所剩下的親人已經不多了。
香舒殿里很是沉悶,差遣了不相關的人,現在就只剩下兩個人。
皇太后還有皇上。
魏星原嗅著桂花的香味,拿著手中的瓷瓶蹲下了身子。
「為什麼?
你是朕的母后,是整個南國之中,朕最為在意的人,為什麼要傷害朕。」
皇太后聽了魏星原的話,沒敢抬起頭的啜泣了起來。
「你最在意哀家……哀家怎從未發覺過?」
「你何時回頭看過朕?!」魏星原伸手一把捏起太后的下巴:「朕兒時依偎著你,依賴著你,登上了皇位以後,也只想著終於能讓你不在這吃人的後宮之中被人踩在腳下,所以你在後宮做了什麼朕從來不過問。」
「……」
皇太后雙目含淚,看著魏星原,伸手慢慢撫向他的臉,眼神中帶著一絲絕望:「皇上早就知道哀家的所作的一切?視若無睹到現在?」
魏星原鬆開手,神情透著疲憊。
「傾溫曾經向朕說過,但是朕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朕的身邊,最親近之人,朕的母后,會不顧其他的來害朕。」
「嗚。」皇太后發出一聲嗚咽,收回自己的手緊緊捉住胸前的衣襟。
「星原,哀家以前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
魏星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皇太后,不知是不是這香角的原因,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想哭、難過、還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面前的人,對自己,對這個國家,做出了最錯誤的事情。
「可是現在哀家發現,自己不該為了那點可憐的自尊,而背叛你。」
魏星原伸出手,張開手掌,瓷瓶就靜靜在躺在他的手心裡:「喝了它。」
皇太後知道這瓷瓶是風暖兒給他的,伸手接了過來一臉痴傻。
「你打算放過哀家,可知道此事的人,又如何能放過你?你是一國之君萬一被小心發現……不,一切是哀家的錯,你殺了哀家吧。」
魏星原伸手拍了拍皇太后的肩膀,似想通了一般,丟下那些雜亂的思緒重新站了起來。
「朕已經知道失去的意義了,不想再為此失去誰,更何況你還是朕的母后。」
皇太后很感動,抬起臉看著魏星原,卑微的神情,祈求的姿態。
「那,星原你還愛著哀家嗎?」
魏星原微微一笑,那一笑殘忍極了。
「朕愛的是南國江山的子民。」
皇太后的笑容僵在臉上,望著魏星原離去的身影,凄寒無比。
至此,皇太后還是皇太后,她沒有為自己所做的錯事得到任何懲罰,甚至不為世人所知,冠著太后的尊稱,被長久的監禁在了香舒殿,靜養身心……
「等於囚禁。」
水蘇嘖嘖兩聲,捏起一個聖女果塞進了風暖兒的嘴裡,說起太后的事情,也小心翼翼的。
風暖兒躺在窗邊放置的軟塌上,曬著暖和的陽光,吃著水蘇投過來的水果閉上眼睛好不自在。
「皇太后的事,你最一個字也別提。」
水蘇抿起嘴唇,老實的嗯了一聲。
皇太后被魏星原這麼輕輕一筆給劃過,風暖兒很不滿。
顧傾溫為此斷了一條腿,還記得初見他時,顧傾溫落魄的模樣,甚至餓暈在自己面前,平白無故的背著錯審尚書之案的黑鍋,被眾人所不齒。
可是那魏星原,竟然只是將皇太后囚禁於皇宮這麼簡單。
更可怕的是,魏星原為了封住悠悠之口,將當日在場的所有宮女全部斬首處決……
想到此,風暖兒渾身一冷,平白髮了個都抖,嘴裡的聖女果已經吃掉了,不悅的張開嘴:「水蘇,啊!快點。」
「……」
水蘇沒有回答,但是水果卻如願的送到了嘴邊。
風暖兒想著懲罰水蘇的慢動作,猛的咬住了水蘇沒來得及鬆開的手。
「……」
預料的痛呼聲沒有,倒是那被她咬在嘴裡的手指,不似水蘇的手指纖細,而且沒有絲毫抽動。
風暖兒睜開眼,看見眼前站著的人,眉頭一跳,連忙鬆口。
「小周,怎麼是你。」
水蘇站在一邊捂著嘴在笑,風暖兒白了她一眼,周沈沈對著水蘇擺了擺手:「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對暖兒說。」
水蘇看了風暖兒一眼,得到默認以後,安靜的退了出去。
風暖兒坐起身,端過旁邊的水果盤,嘴裡鼓囔著重新躺下來:「你神出鬼沒的都去幹了什麼呀,有時間回谷鎮看看不?林大爺都想你了。」
周沈沈坐在了剛剛水蘇所坐的位置,雙手環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會的。」
之後,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風暖兒又吃了幾個果子,突然開口。
「要不,等我成親以後咱們一起回谷鎮吧。」
周沈沈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陪你回門?」
風暖兒的表情也變了些,抿嘴點了點頭:「嗯……怕是不太好,不過我挺想讓你陪著我一起回門,咱們不是家人嗎?」
這句話風暖兒說的心中也是沒底。
她在這個時空中已經沒有親人了,比起親人,周沈沈更像是朋友。
「家人,嗯。」周沈沈的嘴角若有似無的勾起了一下。
「……」又是雙方都無聲了一會。
風暖兒不舒服的動了下,換了個姿勢,如果是別人她早就起身了,但周沈沈熟知她這個樣子,裝淑女?沒這個必要。
「有事起奏無事退下吧,我要睡了。」
周沈沈看著風暖兒頭枕在手上,安安穩穩的閉上眼,那張熟悉的臉,讓他的心裡一陣暖意。
風暖兒本來是想通過裝睡來擺脫這個尷尬的境地,卻沒想到半天周沈沈都沒離開的動靜,於是她只好演戲演到底,裝睡著。
周沈沈緊緊盯著她的臉,生怕一轉臉便忘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到最後喝醉了趴在自己背上讓他做家人的樣子,深刻的在他腦子裡不肯消退半分。
只怕以後,都不會再經歷一次了吧?
只怕以後,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人了吧……
坐了好久,等到她的呼吸聲開始沉穩,周沈沈站起來,慢慢俯下身,雙手捧住她的臉。
本想停留在她的唇瓣上的吻,移開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如此的虔誠與不舍。
但終於是要告別的。
周沈沈離開了,一直站在窗外不遠處的某人,身上帶著寒氣走了進這屋子裡。
他伸手,用袖子在她的臉上擦了擦,雙眼微眯。
若是他不到,周沈沈這一吻,怕是已經落在了……
顧傾溫一身青衣,冰涼的額手指撫上風暖兒的雙唇,坐在她留出來的空餘位置,脫了鞋子,伸手將她擁入懷中,繾綣在這小小的軟塌上。
「以後再這般沒戒心,讓人佔了便宜,我怕會做出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事情。」
顧傾溫的雙眼露出一抹危險的氣息,他更加攬緊了風暖兒的身子。
風暖兒本身睡的好好的,突然就感覺自己被一團冰塊貼著,那冰塊怎麼也都捂不化,太陽慢慢落下,風暖兒受不住涼意醒了過來。
「唔。」她渾身酸痛的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根本伸展不開,鼻子里全是某人身上的清香味。
風暖兒抬起頭,顧傾溫沉睡了的臉出現在眼前。
他什麼時候來的?周沈沈呢?
這床榻很小,顧傾溫又睡在外面,會不會掉下去啊……風暖兒非常相信,只要顧傾溫一個翻身,就會摔下去。
誰叫她不捨得呢?風暖兒伸手環抱住了顧傾溫,抬起腿將他勾住。
某人皺眉,終於裝不下去了。
「沒事,我不會掉下去的。」
風暖兒瞪眼:「你醒著的啊,什麼時候來的?」
顧傾溫沒睜開眼,勾起嘴角:「你睡著的時候。」
廢話。
風暖兒鬆開自己的手腳,然後推了推他:「太陽都下山了,話說你穿的是不是有點少?身上太涼了。」風暖兒說著,伸手去握他的手。
「你看,到現在手都是涼的。」
顧傾溫不願意下去,反手抓住鳳暖兒的手點了點頭:「暖兒給我捂焐吧。」
「……」某人突然耍起賴來,還真是讓她有點無言以對。
風暖兒眨了眨眼睛:「可以啊,但咱們兩個不是還沒成親么?」
顧傾溫一頓,突然笑出了聲:「是啊,還沒成親。」
嘴上這麼說,心裡怕是又問候了一遍,遲遲沒有為他們二人操辦的魏星原了吧。
——
自那日下午之後,風暖兒發現周沈沈留下了自己的匕首,這才知道,他又不告而別了。
因為皇太后的事情,算是耽擱了風暖兒他們搬家的進度。
顧傾溫帶著風暖兒去屬於他們府苑的事情,已經是三天後了。
「聽說風姑娘與顧大人要離開徒府,小少爺便讓嬤嬤我來問問,還有什麼需要的。」
徐娘說著,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她的黑眼圈很重,對於皇太后的時候耿耿於懷了很久,甚至去皇宮想見見皇太后,但都被拒絕了,可想而知,這徐娘跟皇太后的關係實在是好,連帶著,對風暖兒的態度,及其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