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恐怖的巧合
第一次,林雨後受邀去林老家裡做客。
雖然只是吃頓飯的功夫,但是對於林雨後來說也是有些突然了,她還什麼都沒準備,又是長輩,第一次去人家裡不備點禮實在是有點失禮了。
這次排練結束林老就死活也拉上林雨後上他家吃頓飯,而且還拿出他家孫子來說事,說林雨後無論如何讓也要去,她原本想說第二天再正式上門拜訪的,可是林老頭子所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林雨後沒辦法,只得去了。
但是沒備禮物是她無法接受的,於是和林老一起回去他家的路上,她趁林老不注意,發了個信息給嚴樹,讓他趕緊來救急。
信息大意也就是讓嚴樹幫他她準備適合送給老人的禮品,嚴樹知道林老家在哪,畢竟嚴家與林佳也算世交了。
「一會兒小愛下課回來看見你了,準會高興的蹦躂!你不知道那小子簡直就是你們年輕人說的什麼『死忠粉』,哈哈!在家裡啊,一有機會就會像我們灌輸他的偶像也就是你有多厲害,最近又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從林老的語氣和說話的神情,看得出來他十分疼愛自己的孫子,林雨後就像看見一個平常家裡人的爺爺,親切。
「因為有他的傾情介紹啊,你在我們家可不是個陌生人,所以你別太緊張了,就是吃頓飯。」
她沒有家人,以前沒有,現在還是沒有。
到這邊來之後,她有時候也會想,老天雖然待她不薄,但是到底還是給了她一些懲罰的,讓她繼續以一個孤兒的身份在這個世上存活著。
這是她的遺憾。
有時候看著林老,心裏面還真的挺希望這就是自己的親人。
不過雖然都同姓林,但是這麼好的事情不會總是發生在她的頭上的,做人要知足,她還是懂的。
「被您這麼一說,我可就更緊張了,這說的我多不好意思啊,我哪有小愛說的這麼牛。」其實一開始林雨後確實會有些緊張,但是經過林老這麼一說,她還真的就不緊張了,反正大家都認識她了,她有什麼好緊張了,她不緊張,哈哈哈……
不過為啥這哈哈哈哈地這麼沒有底氣呢!
說話間,他們就到了。
下車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顆十分粗壯的榕樹,因為時值冬季,樹上的葉子掉的掉,黃的黃,但是那些樹榦枝丫卻依舊挺拔,無論西伯利亞的風如何吹,它們總是能屹立不倒,然後等來年開春的時候,又冒出嫩綠的枝丫。
林老的家是極具代表性的燕市四合院,林家到底是書香門第,擁有很濃厚的文化底蘊,這兩進兩出的四合院,處處保留著一些傳統上的建造風格。
路過榕樹,是另一道院門,經過一條長廊之後,才到達正廳。
不得不說,這樣的建築風格有種讓林雨後時空錯亂的感覺,要不是偶爾看見的幫傭穿的衣服是現代化的,林雨後還真有些傻傻分不清楚了。
林老親自領著進了正廳,進去之後,林雨後心裡鬆了一根弦,剛剛進來的時的感覺實在是讓她害怕,外面的那些擺設以及迴廊的建築雕刻等她都太熟悉,像極了以前她跟隨的六皇子在北塞的宅子。
當時的六皇子被皇帝貶斥到北塞,失意至極,但是也不甘心,他把分給他的宅子完全按照皇城的應該屬於皇子出宮開衙建府的規格建造了一套新的宅子。
也就是那個宅子里,林雨後度過了當時她認為最快樂的時間。
所以現在乍然看到這寫與之相似的東西,她才會這麼緊張。
幸好裡面的傢具以及擺設都是比較近代化,沒再出現讓她熟悉的東西。
現在時間還處於下午三點左右,家裡除了傭人,林老的兒子們還有其他年紀大些的孫子們,因為工作都還沒有回來。
林老是個對國畫非常執著的人,也是個迷,人家林雨後剛進來,才喝了這一杯茶水,就被他拉著去了他的書房,更應該說是他的畫室。
走進去,林雨後的腦子裡就剩下了『很多畫』三個字。
畫多到什麼程度呢?
就是除了畫桌那塊地,就沒地下腳了。
掛起來的,捲起來放到箱子里的,地上鋪的,還有畫桌上平攤的一副。
林老拉著林雨後來的目的就是讓她看看這幅畫。
是一幅少女舞劍圖。
茫茫大漠,除了沙,就是風,還有遠處快要落下山的夕陽。
整幅圖的基調都是那種被夕陽下的柔和的橘黃色,少女的劍直指著看畫的人,或者準確點來說是直指畫畫的人。
但是少女的眉眼不是如同鋒利的劍一般,她的眼睛就跟這美麗柔和的夕陽一樣,無限多情。
林雨後在看到這幅畫的時候,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
自從進入到林家以來,發生的過於巧合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這幅畫她記得以前六皇子也畫過,也是這樣的一個視角,只不過因為時代的改變,這幅畫所用的顏料與以前稍有偏差,但大體上的基調卻是一樣的。
尤其是少女的那一雙眼。
他說過,他最喜歡的就是她的眼睛。
本來都要忘記的事情,因為這幅畫,林雨後不得已腦子裡自己就冒出來了。
林老見林雨後似乎震驚又像是驚呆的樣子,連忙問:「你覺得這畫如何?」林老根本不知道她此時心裡的驚恐,「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雙眼睛了,張彥遠評價梁朝畫家張僧繇的龍因最後的點睛之筆而栩栩如生,這幅畫我看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雙眼睛了。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雙眼睛了……
林雨後嚇的腳步沒穩住,往後退了一步,踉蹌之下,幸好扶住了畫桌的角,才站穩。
林老愛畫痴畫,他仔細的在研究著這幅畫,居然都沒發現林雨後的失態。
「這幅畫您畫的真好,這雙眼睛也確實是畫龍點睛之筆了。」其實她是想確認這幅畫是不是林老畫的,如果是的話就最好。
不是的話……
「哦,不是,是我大孫子畫的,說起我這個大孫子啊,我以前倒是沒發現他竟然在國畫上面也有研究,我一直以為他就是一個搞歷史研究的呢哈哈!這是他兩個月前畫的,我非常喜歡,就一直放在這兒了,想看看他的畫法。說真的,他能畫出如此美妙的少女舞劍圖來,真是意外之喜啊!」
林老十分自豪,因為他的幾個兒子沒有一個受到他的影響對國畫或是傳統文化研究有作為,一個個的都喜歡經商,倒是他的幾個孫子,還願意跟他討論討論一些國畫方面的話題,讓他心裡稍稍安慰些。
這個大孫子尤其讓他滿意,年紀輕輕已經在燕市大學獲得教授稱號,並且主要教授的還是歷史考古這一方面。
林老說了什麼,她全都沒聽清,只聽見那一句不是他畫的,讓她的心涼了一大半。
林老見林雨後微楞的神態,還以為她是對這幅畫的主人感興趣,想要認識一下,畢竟在文化屆裡面,因為一幅畫或是一首詩想要認識一下作者的是很平常稀鬆的事情。
「巧了,今天我大孫子剛好會回來吃完飯,等會兒讓你們相互認識認識,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讀歷史方面的書,剛好他是歷史方面的專家,你們應該會有許多話聊。」
「哎呦」林雨後靈機一動,馬上捂住肚子,假裝自己肚子疼。
林老剛才沒發現,這會兒看林雨後喊疼,才看見人家的小臉已經疼的發白了。
「是不是吃壞肚子啦?我帶你去洗手間。」林老從畫裡面回過神來,緊張的詢問著林雨後,暗道自己疏忽大意,竟然沒發現人家身體不舒服。
林雨後騰出一隻手來,吃力的搖晃著:「不是,應該是……痛經。」除了這個理由,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可以讓自己脫身,早點離開這裡,直覺告訴她不能和林老的大孫子見上面,或者是她不敢。
這痛經是女人常有的事,俗話說痛經不是病,痛起來真要命。
林老趕緊叫家裡的司機把林雨後給送到醫院去了,林雨後臨走時還頗為遺憾的對林老承諾:
「這次真是掃您的興了,等我過幾天就正式來拜訪您!」
「快別說話了,去醫院要緊!小方,你路上開車小心點,務必要把雨後送到醫院裡面去才行。」
林老一臉焦急擔憂,看林雨後的臉已經蒼白了,肯定是疼的要命,也怪他,幹嘛非得今天把人家請家裡來。
車走了之後,林老還是不放心,他打了個電話個嚴樹。
「喂,小樹啊,是我,林老頭子,剛剛雨後肚子疼得厲害,已經送醫院去了,我擔心沒個人呢照顧她,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趕緊趕過去吧!」
剛好,電話一掛,林老的寶貝大孫子就回來了,他的車剛好跟剛剛林雨後坐的那輛車擦身而過。
林長景背了個包從車裡走出來,看到自家爺爺站在門口神色焦急,有些奇怪。
「爺爺,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小景回來了啊,剛剛是我的一個朋友,算是忘年之交了,我請她來家裡吃頓飯,沒想到突然肚子疼的厲害,剛剛給送醫院去了,真是可惜啊,我還正準備要介紹給你認識呢!」
林長景身高隨了他母親那邊的親人,清瘦挺拔,瘦削的臉龐本來應該挺清秀的一個大男生,但因為一副厚厚的眼鏡,穿著長款的駝色呢子風衣,使得他整體給人的感覺都是那種不愛開玩笑的人,與嚴樹不同,嚴樹表面還會保持相對隨和的態度,但林長景就沒有了,你會感覺他隨時隨地都是一張嚴肅的臉。
也是,才堪堪三十三歲,就已經是燕市大學的教授了,他能不嚴肅點嗎?不然這教授的職稱還真挺難撐起來的。
林長景陪著林老一同進去,他今天課下的早,所以回來的也就早。
進去的時候,林老還在為今天林雨後沒能和他們一起吃晚飯而感到可惜:
「你不知道啊,雨後這個丫頭她真的是國畫這塊料啊,而且在古琴方面也是頗有造詣,上次在國際交流會上,一曲《高山流水》是一鳴驚人啊,也多虧了她,華夏才增了不少光。」
「是嗎,那下次一定要吃個飯了,爺爺您也不用太難過了,吃飯這種事情機會多得是。」林長景並不以為然,對於他來說,這世上再沒有那個女子比得上他心中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