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愿

黑夜總是鬼魅盡出的最佳時候，穆雨冉行走在夜間，陰涼的風拂面而過，她不禁抖擻。即使這一年多她都是以鬼魂的形式存在，也依然改不了做人的姿態。

現在已經接近六月中旬，雖是盛夏的季節，從山林來看，卻像是蕭條的秋季，總是有道不盡的凄涼。穆雨冉抱了抱胸，迎著月光，眼神瑟縮地看了看西語鎮上的冷寂，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最近這些鬼怪的肆虐，原本安寧的小鎮人心惶惶，鶴山婆婆整日里唉聲嘆氣，連她也跟著心煩意亂了。

飄在西語鎮上空的她，臨走前有些複雜地瞅了瞅那些凋零的燈火。

趁著路上的風，她飄行的速度明顯加快。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山上，又名鶴山。她面露微笑，看著眼前這個前有荒草叢生，後有叢林幽深的小廟。

這個廟因為在鶴山上，所以又叫鶴山廟。廟裡已經落了厚厚地一層灰，就連最中間的那個石像也掛上了破布，顯得灰塵僕僕。這間小廟，不愧是小。廟落地長寬只有二尺長，裡面僅那座石像便佔了一半地方。

回到有些破舊的小廟，穆雨冉像是回到家一樣的安心了下來。早在門口守望著的鶴山婆婆沐浴在月光下，眼神期盼，帶著擔憂的看著她。

穆雨冉瞬息間進了廟，出現在老人家的旁邊。

鶴山婆婆是一個面目慈祥，頭髮花白的半百老人，身上帶著大家做主的貴婦之氣，這讓當初第一眼看到她的穆雨冉一再以為她生前肯定是什麼貴婦人。

「婆婆，他們退了。」穆雨冉高興的擁抱著鶴山婆婆，並沒有將心底的擔憂放在臉上，她一直把鶴山婆婆當成自己的奶奶一樣，不希望她為這些事煩憂，即使鶴山婆婆對這些事實一清二楚。

「那就好，那就好……」鶴山婆婆輕輕拍了拍穆雨冉的背，放心地笑了笑，至少目前西語鎮還是安全的。

「咳咳……」心神放鬆的鶴山婆婆突然不停地咳嗽起來。

「婆婆，你怎麼樣？」穆雨冉攙扶著鶴山婆婆，臉上的高興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滿心的擔憂。

她輕輕地拍了拍穆雨冉的手背，一派祥和的臉上沒有絲毫狼狽，反而表現的從容淡定。

「雨冉啊，咳咳……婆婆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了，唯有一心愿始終難以了卻。」她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這破舊的小廟，情不自禁沉浸在過往的回憶里。

想當初這裡是多麼的人聲鼎沸，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想她生前以一介婦人一身扶持了鎮上最大的商賈，又在她活著的幾十年的時間裡廣發善心，幾乎鎮上的每一戶人間都受過她的恩惠。生前以善積德，死後又有家人與鎮上居民給她鑄就金身。毫無意外地，她做了西語鎮的守護神。

當初的她想要守護西語鎮，而現在，她依然不改初衷。

十年前，天降異象。這世間鬼魅縱橫，雖有茅山道士下山降妖除魔，但是鬼怪的數量仍然與日俱增。以她之能，也只是守著自己這一方天地。

鶴山婆婆想到這，卻是幽幽一嘆。

看著鶴山婆婆明顯的出神，穆雨冉也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並沒有出言打擾。直到聽到鶴山婆婆的嘆息，方才問道。

「婆婆，什麼心愿你說，雨冉定當竭力而為。」穆雨冉語氣堅定，有恩必報一直是她的做事風格，何況她早就將婆婆當做自己的親人。

鶴山婆婆慈祥、和藹地看了看穆雨冉，然後緩步坐在自己的石像前的蒲墊上，穆雨冉也在她的示意下隨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