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這狗血的人生
這下就只剩姜沅君和高鴻飛兩個人了，姜沅君下意識地握緊雙手，手心直冒汗，高鴻飛十之八九會質問自己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肯和他聯繫，要怎麼才能應付過去呢？
果然，高鴻飛直視著姜沅君，低聲道：「姜沅君，有句話憋在我心底許多年了，當年你為什麼忽然間就疏遠了我，究竟是我哪裡做錯了，惹了你的厭。眼下沒有別人，你告訴我好不好？」
「不，高鴻飛，你沒有哪裡做得不好，在我心裡你一直都很好。」高鴻飛眼神幽怨，神色鄭重，姜沅君心懷內疚，真實想法下意識就出了口。
高鴻飛苦笑：「是嗎，既然在你心裡我一直都很好，那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肯搭理我。」
「……」姜沅君無話可答。這會兒她是真的後悔了，她今天就不該來的。
高鴻飛上前一步，握住姜沅君的肩，一字一句地道：「姜沅君，我喜歡你，初中那會兒就喜歡你了！你那時候和我多親近，甚至比你和劉婧都親近，我以為你也喜歡我，咱們彼此心照不宣，可是後來到高中，你突然就不理我了，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姜沅君獃獃地看著高鴻飛痛苦激動的臉，胸口抽痛得厲害，她沒想到高鴻飛會這麼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心意。她當年因為自尊突然疏遠了高鴻飛，這些年又因為自卑拒絕和高鴻飛聯繫。高鴻飛至始至終都是無辜的，自己確實傷害了高鴻飛。
高鴻飛在姜沅君的記憶中一直是陽光開朗神采飛揚的，他溫和善良又驕傲，到哪裡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這樣的人這會兒卻在哀求自己，只是想要一個解釋，偏偏自己無法解釋。
「姜沅君，我本來想你是不是心裡有了別人，可劉婧告訴我，你大學時候一直沒有戀愛過，工作這麼久也沒有找男朋友，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高鴻飛眼圈泛紅，聲音顫抖。
姜沅君喉嚨梗塞得厲害，許久之後才低聲道：「高鴻飛，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是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我自慚形穢！」
「姜沅君，我不是小孩子，你覺得這樣的話能打發我嗎？」高鴻飛生氣地提高了聲音。
「不，是真的高鴻飛，我，那個，你看，你如今在北京……」姜沅君自己都覺得這解釋太過蒼白，簡直是對高鴻飛的侮辱，再也說不下去了。
「咦，姜沅君，不是說你去廚房那邊點菜去了嗎？怎麼又往這邊來了？」忽然有尖利的聲音破空而來，姜沅君回頭一看，謝天謝地，胡老師終於來了，她後面自然是跟著李曼曼的。
胡老師大步走近，狠狠瞪了一眼兒子，然後看向姜沅君，皮笑肉不笑地。
姜沅君抬頭看向這位昔日的老師，強忍著屈辱解釋道：「是啊，這不不想做班長和他女朋友的電燈泡，特地繞了一圈走這邊，誰知道會碰到高鴻飛，就隨便聊了幾句。」
「是嘛，老同學多年不見，都聊了些什麼？」胡老師似乎隨意地問，眼神卻森寒，臉部肌肉也帶著幾分扭曲。
「媽，您問得這麼仔細做什麼？」高鴻飛臉一沉，語氣李帶著明顯的怒意。
「鴻飛，姜沅君是胡老師的得意高徒，有關她的事胡老師自然更關心了，是不是啊姜沅君？」見胡老師臉色倏然變得難看，李曼曼忙笑著打圓場。
姜沅君笑了笑，道：「高徒什麼的我可不敢當，曼曼學姐和高鴻飛這樣考上清華的尖子生才配得起高徒二字吧。」
面對胡老師那張難看的臉，姜沅君惱怒之餘又覺得滿心疲累，她實在是不想再攪和到這一團亂麻當中了，於是面對胡老師，強笑道：「胡老師，我和高鴻飛能說什麼呀，不過扯扯北京的房價，問問彼此的工作情況而已。好了，您過來這邊肯定是找高鴻飛有事兒，我就不打擾了，我過去看劉婧她們打牌去了。」
「沅君，你別走，我還……」高鴻飛伸手去拉姜沅君，胡老師驟然上前，一邊大力拽住高鴻飛一邊大聲道：「飛飛，這一片紫薇開得很好，你給我和曼曼多拍幾張照片。我，我要把今天參加你們聚會的照片，發到教師群里去，饞饞那幫傢伙。」
姜沅君抿嘴沖高鴻飛笑了笑，強迫自己忽略對方眼裡的傷痛和無奈，轉身大步走了。誰知才走了十來步遠，迎面就碰上原先喊她照相的那個阿姨，阿姨老遠就笑著喊她。「姑娘，咱們又碰面了。」
仔細一看，那位阿姨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是原先那位姑娘，另一個，赫然是徐漠！這貨怎麼會來這裡？
不會那麼巧吧，這位阿姨說自己來自N市，兒子在這邊工作，難道那阿姨的兒子就是徐漠？姜沅君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得僵住不動了。
姜沅君心頭驚濤駭浪，那位阿姨卻笑眯眯地回頭對徐漠道：「兒子，這位姑娘原先給我和阿茵拍照，又有耐心又拍得好。是個人美心靈也美的好姑娘。」
那叫阿茵的姑娘也笑道：「對對，這個姐姐人很好。」
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這阿姨好死不死，她還就是徐漠的老娘！這該死的人生，特么的怎麼就這麼狗血呢！姜沅君忍不住在心頭大罵。
這下麻煩大了，原先自己不想聽徐漠啰嗦，隨口告訴他自己在家，孰料很快被他抓個現行，以這貨慣愛小題大做的暴戾性子，往後不知道會如何炮製自己！其實徐漠發信息那會兒，應該就是在來松濤山莊的車上。
不，不用等到以後，徐漠這會兒已然要發作了。只見他木著一張臉，似乎隨意地看了一眼姜沅君，然而眼神凜冽如刀劍，姜沅君被他看得寒毛直豎。
徐漠老娘對自己兒子和姜沅君之間的暗潮洶湧一無所察，猶自笑著向姜沅君介紹道：「姑娘，這是我兒子徐漠，他這會兒忙完工作來陪我們了。」
「啊，那個，徐先生好。」姜沅君頭皮發麻，卻也只能擠出一張笑臉沖徐漠打招呼。
見兒子板著臉不搭理姜沅君，徐漠老娘很尷尬，正要呵斥兒子，徐漠卻開口道：「你好，家母之前勞煩姑娘，多謝了。」
姜沅君道：「些許小事，徐先生客氣了。」
徐漠起先臉罩寒霜，不配合自己演戲，姜沅君以為他暴戾脾氣馬上要發作了，緊張得幾乎忘了呼吸，好在最終徐漠還是切換到了正常模式，姜沅君揪緊的心才慢慢放下。
姜沅君情緒大起大落，一時間手腳都有些發軟。再在徐漠跟前呆著，她擔心自己會崩潰，正打算向徐漠老娘告辭開溜，卻聽到身後的李曼曼驚訝地道：「徐先生，想不到在這裡遇見你，這是您的媽媽嗎？」
李曼曼怎麼會認識徐漠，姜沅君先是吃驚，繼而瞭然，人家老子主管本市基建這一塊，徐漠身為地產商，豈能不和李家有來往。
「咦，曼曼姑娘，想不到你今天也來這邊了。」徐漠微笑著抬頭，然後向自家老娘介紹李曼曼。
徐漠的母親聽說對方是李副市長的女兒，還是清華的高材生，也很高看對方。李曼曼對徐漠的母親也很客氣，問候了對方之後，立馬向徐家三人介紹了胡老師和高鴻飛。
「哦，你就是高鴻飛？」徐漠語聲上揚，然後上下打量著高鴻飛。李曼曼被他這隱約帶著幾分冷峻的眼神嚇住了，疑惑道：「怎麼，徐先生之前聽說過高鴻飛嗎？」
徐漠笑了笑：「這不有次去市一中，在你們那傑出校友榜上看到徐先生的事迹介紹，我記得徐先生是他那一屆的理科狀元吧。」
「對對，徐先生記性真好。」李曼曼顯然鬆了一口氣，笑著點頭。
徐漠又狀似隨意地問：「李姑娘和高先生不是一屆的，那你們今天同學聚會是哪一屆聚會呢？」
李曼曼不好意思地道：「是高鴻飛他們那一屆，我是陪胡老師過來湊熱鬧的。」
「是嗎？」徐漠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李曼曼，又看了看高鴻飛，唇角帶著幾分瞭然的笑意。李曼曼的臉紅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徐漠的暗示。
徐漠卻不再看她，轉向姜沅君道：「那就是說，這位好心的姑娘才是和高先生同班，我沒說錯吧。」
聽他說到這個，一旁的胡老師忙不迭插嘴：「我們飛飛和姜沅君只是高一同班，高二高三就不是一個班了。因為飛飛和曼曼是大學校友，也是一中畢業的，我才拉她陪我來的。」
「是這樣啊。」徐漠語音拖得老長，邊說邊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沅君。姜沅君心裡咯噔一下，本能地察覺到這傢伙說話帶著些陰陽怪氣的味道。
徐漠的老娘笑著對胡老師道：「哎呀，要我說你們這H市還真是人傑地靈，隨便碰上的年輕人都很難得。李姑娘才華橫溢，而高先生和姜姑娘男俊女俏，這模樣啊，許多明星都趕不上。」
那位叫阿茵的姑娘在一旁笑著附和，說前些日子幾個台都在播放的某部收視率一般的電視劇的男女主角，如果換成高鴻飛和姜沅君去演，保證養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