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流民來襲
楚暉畢竟是太子,從小被皇家精心培育。遇到這陣勢也只是驚慌片刻,隨即有條不紊的安排起了自己身邊的人。
「你們幾個回宮,把這裡的情況告訴父皇」,流民作亂屬於京畿府管轄,但這裡畢竟是國寺,有內廷侍衛看守,除非有帝王聖俞,否則府衙也不敢貿然派兵壓制。上一世楚暉因為痛失所愛,導致對很多事都無力無思考。
他非天才,但腦子絕對稱不上蠢笨。國寺廟怎會無緣無故的聚攏一幫流民,而且偏偏這裡官兵難以上來平亂,只怕是沖著他來的。不能連累了毓表妹,想到這裡楚昭連忙吩咐自己的心腹,「你們幾個帶著鍾小姐先走——」
「表哥,不可——」毓秀攔著太子,「表哥是想一個人留在這裡對付流民?」
楚暉搖了搖頭,「並非我一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是流民想攻上國寺,身為太子我自要率領眾人抵禦。」
「那暉表哥可還記得祖父的教導」,毓秀知道她這溫文爾雅的表哥有時候很固執,心裡急的跟被澆了油的火一樣,可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她卻不得不耐下心勸他,「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表哥可還記得這句話的意思,可還記得你自己的身份?是需要毓秀給你在解釋一遍嗎?」
毓秀的話似乎有些不給楚暉這太子面子,可也讓楚暉放棄了留在這裡的心思。
「毓表妹說的有理,孤倒是沒理解透。」流民是小,就怕有人利用流民作亂起筏子做出什麼事兒來。畢竟都是血雨腥風的從宮廷里滾刀子滾過來的,楚暉雖然不願意用這些陰謀詭計,但不代表他不懂。
外頭探路的隨從又報,「太子爺,不好了,那些流民已經不僅僅是搶佔糧食了——」這幾年朝廷局勢不算好,再加上天災時有發生,經常有吃不飽餓肚子的流民聚在一起討飯,時間長了就會發生流民暴動。但畢竟都是些小老百姓,除了搶些吃的,也沒什麼大錯誤發生。
「那些流民搶了寺內的存糧,還一把火燒了後院的禪房——武僧前去低擋,死傷無數!」
楚暉眼睛驀的瞪大,「什麼?!你說死傷無數!」他還想再問,一旁的侍衛長卻連忙拱手道,「殿下,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流民暴動了,如今形勢危機,臣先護送你和毓秀小姐安全回到宮裡,待稟明了聖上再做打算!」
楚暉他亦不放心毓秀一個人走,「也罷,先離開這裡。」
侍衛長護送兩個人從小亭穿到天齊寺的內院,原本只在禪房的火已經蔓延到了這裡,火勢不算很大,但濃煙滾滾,嗆的毓秀不停的咳嗽。
「不好殿下,前面被人用火擋住了去路」,侍衛長擋著兩人,一步步後退,「走,咱們去另外一條路。」
還未說完,小亭外突然越出數人,一個個衣衫襤褸,面色青灰,皆是流民裝扮。
毓秀瞳孔瞬的變大,心知楚昭是提前動手了。
她只記得,前世發生此事時是傍晚時分,卻忘記了遲則生變。都說狡兔三窟,像楚昭那樣詭計多端的人,又怎麼會不給自己多預備幾條路走。原本後來才該出現的殺手現在夾在流民堆里,讓人防不勝防。
她待在那裡不動,楚暉卻覺得她心裡害怕。毓表妹本來就是女子,害怕這樣的場景也屬正常,楚暉上前一步,抬起廣袖將毓秀擋在身後,「大膽刁民,你們若速速退去,孤便像父王請旨將你們遣返回原籍,不追究你們今日事宜。」楚暉雖然這樣說,但也知道這只是自己的託詞。
他心知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流民,流民常年飽受飢餓,哪會有面前這些人強健的體魄,又哪裡會有這些人陰狠毒辣的眼神,這群『流民,只怕是』家養的』,而這一遭恐怕也不能善了了,正思忖間,已經有個幾個大膽的流民跳了上來,幾個護衛立馬纏了上去。
楚暉本來就是微服私訪,身邊護衛只帶了四五十人,又去了數人到皇宮通風報信,而眼看著剩下的這些侍衛,似乎也不是那些流民的對手。
侍衛長越戰越無力,只能和幾個侍衛死死的纏住刺客,「殿下,您帶著鍾小姐快走,時間長了我等怕也是拖不住!」
楚暉溫文爾雅,不管是府內門客還是宮中侍衛他都進退有度,因此他手底下的人也都願為他賣命。楚暉有些猶豫,這也是他性格里的一大劣勢,他仁心太重,又有些優柔寡斷,明知道留下來都是死卻還要考慮再三。
正在這當口,有個身形十分高大的流民沖了上來。
他身手十分矯健,看起來襤褸的衣衫也不知道從哪裡藏了一柄尖銳的小刀。
跟隨楚暉的侍衛都被其它流民死死纏著,根本無暇分身保護他。而楚暉跟隨鍾家學的是治國道,加上他為人平和,也甚少接觸過武藝。遇到這種情況只能不斷的往後退,躲著那刀刃,形容十分狼狽。他原本就將毓秀擋在身後,兩人躲避不及便全都摔倒在了地上,這兩個人都是皇親國戚,也都是細皮嫩肉,楚暉還好,畢竟是個男子,毓秀手掌卻磨破了一層皮。
原本還在一旁立著等著楚暉在美人面前出醜的魏淵現在怎麼也坐不住了,飛快抽出腰間的長刀,刀刃與刺客手裡的短刀相接,恰好劈斷已經到楚暉面門的短刀。魏淵飛身與那此刻纏鬥,他越戰越勇,此刺客卻節節敗退。
一掌正中胸口,刺客唇角滲出血液,捂著胸口不斷向後退。這蠻人樣的男子武藝十分高強,倫起武藝他不如他,只是不知道為何,他明明有數次取他性命的機會,卻都沒有出手。
眼看著已經退到院外,刺客正以為自己能逃生。
「你竟然敢傷她」,突然有道鬼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刺客尚還來不及反應,後腦卻突然頓疼,像是有人從他腦中將腦髓挖出來那樣疼,可他偏偏人還是活的。
「就是用這雙腿追的她?」魏淵從上而下俯視那此刻,片刻後手起刀落,斬落他雙腿。
他並沒有要了那刺客的性命。只不過在現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隨時都可能會有流民過來踩他一腳,運氣不好被踩死,或者血流干后疼死。運氣好了說不定會被旁的殺手救回去——但一個失了雙腿的刺客有什麼用?
魏淵怕毓秀那裡出事,連忙趕了回去。
順手又幫還在苦苦纏都的侍衛長解了麻煩,橫刀劈了幾個刺客。
「多謝魏大人」,侍衛長原本就是練武之人,不像朝廷中大部分人看不起蠻人。在他們這些人眼裡,誰武功高誰就是老大。
楚暉將毓秀扶到凳子上坐下,「毓表妹手怎麼樣了?」
「無礙」,毓秀將手藏進袖子里,「表哥,先讓魏淵護送你離開這裡。這些人是沖著你來的,處處狠下殺手,不達目的他們應當不會罷休。」
楚暉神色有些黯淡,「是我害了表妹。」
毓秀這時候難免也不得不佩服這位多愁善感的表哥,眼下這種情況也能生出這種憂愁。魏淵看見楚暉那張臉就膩煩,但這種情況下他卻也不能不救楚暉。楚暉雖然膿包卻也是個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他死了,整個鐘府都討不了好。
「魏大人——」趴伏在地上聽聲音的侍衛長起身,「似乎又有數百的流民攻了過來」侍衛長點了點身邊的人,「如今我們這裡可做站的不到十人。」他搖了搖頭,抹了抹自己臉上的血腥,「魏大人雖然武藝高強,可雙拳難敵四手,這一波流民退去,之後又可能會有下一波,耗也得把咱們耗死。也不知道宮裡的救兵什麼時候來?」
魏淵雖然孤傲,但也不是自大之人。他雖然可以從這裡全身而退,可不通武藝的毓秀和膿包太子卻難免出現什麼意外。
稍微溫和的拍了拍侍衛長的肩膀,「半刻鐘能撐得住嗎?」
侍衛長算了算時辰,「我剛才所聽的,那些流民大約也要半刻鐘才能過來。」
魏淵點頭,又搖搖看了眼毓秀,「保護好太子和小姐,我很快回來。」話說人便飛身出了牆面,楚暉狼狽非常的坐在石凳上,問道,「毓表妹,你那護衛去做什麼了?搬救兵嗎,只怕他還沒搬來,咱們就……」
話說到一半楚暉也不說了,毓秀雙手攥著自己的裙擺,難不成重生之後她照樣更改不了前世的命運?不,不可能!
「暉表哥,你放心,魏淵會救我們。」
只有半刻鐘的時間,但這絕對是一段焦灼又漫長的等待。侍衛長帶著殘兵守了一會兒,突然聞到了一股濃密的火油味道,那幫流民已經衝上來了,各個手裡舉著火把,這次不需要打鬥,只一人扔一把火,足夠燒死他們。
無論是楚暉還是毓秀,都有些心生絕望。
正在這時突然有馬蹄嘶鳴的聲音傳來。前方的黑衣男子,架著匹黑頭大馬車,直接穿破槅門飛躍而來。沒有給人多思考的世間,他快速拉著毓秀上車,又隨手把楚暉拎了進去,隨即站在馬車前,飛速揚鞭。衝過人流,無數火把衝過,具被他長刀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