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朕要朕的兒子
魏淵並非不想親自送毓秀回府,只是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先保證太子的安全。要是太子出了事兒,整個鐘府都會出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而這慫包太子一路上還不停的扯閑話,責問他為什麼不先送毓秀回府?
腦子裡除了女人什麼都沒有的廢物!楚朝有了這個繼承人,也不知道將來會是怎麼樣的後果!也不看看若不是他自己拖累,他早就平安的將小姐送回了鍾府。
一入宮門口,門外的侍衛早在昨天夜裡就禁嚴了。昨日太子一夜沒回來,誰都不知道宮廷里是怎樣的血雨腥風,幾個守門的侍衛只是瞧見了京都里好幾個大官夜裡連官袍都沒穿好就坐著轎子趕來了宮裡,不到半個時辰又都退了出來。
進來的時候官袍沒打理好,走的時候連腿腳都是踉蹌的。
為了楚暉的安全,皇帝第一時間並沒有泄露出太子在天齊寺的事情。但眾口難掩,尤其是皇宮這樣的地方,勢力分雜,很快小道里傳來的消息就漫天的飛。各路嬪妃皇子無一不是看好戲的態度,不少人希望太子永遠回不來。
但大家都是做戲的好手,為了配合皇上,臉上各個都是悲憫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們自己兒子去了呢?
除了皇后,昨日一整晚都沒合夜,眼睛現在哭的紅腫,昨晚跟皇帝鬧了一天讓他多派人出去找。現在正和皇帝一起在大殿里等消息——但整整一晚上來了,京畿府什麼消息都沒有,宮裡的侍衛,皇家的私兵,什麼消息都沒查出來!
「回稟皇上,臣下已經活捉了幾名逆賊首領!」
坐上的皇帝一把將台上的鎮紙扔了出去,正中稟報的侍衛頭領腦門上,瞬時流出數道血流,但他動也不敢動,只能承受著即將而來的帝王之怒。
「朕讓你抓你賊了?!朕要你找逆賊首領了!朕讓你找朕的兒子!朕要朕的太子!」太子是皇帝第一個兒子,加上與皇后又是微時夫妻,對這個兒子感情不可謂不深,「一整夜了,你就只給朕帶來這些消息!朕要你們這些人有何用?若是太子出了什麼意外,整個京畿府的人,包括你們,都給朕提頭來見!」說完又目光陰森的看著眾位嬪妃和兒女,「你們一個個也甭裝什麼兄弟情深,要是暉兒出了事兒,朕誰都不會放過!」
話說到這兒什麼都清楚了。
所謂的帝王一怒,也就是說,太子只要一出事兒,大家全員陪葬。
宮裡頭從昨天開始就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被牽扯的一個。因此魏淵的馬車到時候,侍衛都懶得看裡頭是什麼人,「宮內這幾日戒嚴,若無聖旨,誰都不能進。」因著太子在找不到,自己性命也可能不保,侍衛語氣稱不上好,「你們打哪兒來快從哪兒回去。」
「我送太子回府。」魏淵沒下馬,沉聲道。
送太子回府?侍衛看了魏淵兩眼,蠻人長相一個。這幾天宮內戒嚴,不僅是防止太子遇難的消息傳出去引起朝局轟動,更多的也是怕流民亦或者更多心有不臣的反賊趁著這日全成混亂來偷襲皇宮,侍衛上上下下打量著魏淵,怎麼都不覺得他是送太子回來的人。
「你一個蠻人有何能耐送太子回宮?」這年頭蠻人地位底下,誰都瞧不起,侍衛這幅態度也並不稀奇,「你要是再不走,可別怪我們不客氣——這幾日氣不順,正好打你這蠻人漢子出氣!」
「放肆!」太子在馬車內聽的一清二楚,魏淵本不打算讓他出面。這次刺殺顯而易見就是為了跟他搶位置的兄弟所做,所以到了皇宮門口反而是最不安全的。宮裡的侍衛大部分都放出去找人了,誰知道留守宮門的是哪個派系的人,會不會狗急跳牆?
「你們不讓他進宮門,難不成連孤也要攔在外面?!」太子揭開車簾,一臉怒容的看著底下一群侍衛。他並非知恩不圖報之人,魏淵救他於水火之中,是他救命恩人,而且又武藝高強,一他是毓表妹的得力護衛,二這個人確實本事,幾項夾雜在一起,他本就想向父皇給這人討要個位置,也算報了救命之恩。
沒想到還沒進宮門恩人就被這樣奚落,「孤到不知道你一口一個蠻人叫著是何意思?你難道不曉得西部的蠻人部落已經被我朝收復,蠻人亦是我朝子民,與你無任何區別!你如此破壞我朝邦交,理應凌遲處死!」
那侍衛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子居然真的在馬車上!他剛說了那番話,如今又被太子指著腦門說了這麼一番話,頓時腳軟的跪在地上,「求太子恕罪!」
魏淵倒是第一次正眼看這個太子。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倒也不是一個十足的膿包。
太子懶得與他計較,「快開宮門,孤要馬上見到父皇。」
侍衛不敢再攔,迅速拉開宮門將人迎了進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外一邊毓秀也和晚翠回了鍾府。天下父母心,鍾父因為帝王召喚,早早的進宮一起處理事宜,而大周氏卻是和溫嬤嬤伴了一整完的涼茶,都沒有入睡。
毓秀回來的甚早,往常這個點母親都還沒醒來。她便想和晚翠先回房休整一下,再去向母親請安報平安。沒想到兩個人一腳剛踏進了家門口,府里的小廝就跟見了救星一樣,手舞足蹈的往屋裡跑,「快去回了溫嬤嬤,小姐和晚翠平安回來了!」
眼見這般情況,怕是府里人都在等著她。毓秀不敢讓眾人操心,連忙帶著晚翠去了大周氏的房間。
話頭傳到大周氏這兒的時候毓秀已經進了屋子,只看見母親原本虛弱的身體愈發顯得憔悴,心下不由的自責。大周氏看見女兒春花一般嬌美的面孔,瞬間就紅了眼眶,毓秀連忙走過去摸著她的手,「母親」。
大周氏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恐慌,抱著毓秀便嚎啕痛哭,「我的女兒,你可知道我這一夜是怎麼熬過來的——我生怕,生怕你出了事兒啊!」
溫嬤嬤在一邊抹著眼淚,晚翠也是,春纖死在了路上,她和小姐也是差一點就回不來。
「母親別哭,女兒這不是好生生的回來了嗎?」毓秀本也想哭,但又怕大周氏哭壞了身子,連忙用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放,「母親摸摸,女兒還好好的在這裡……」
大周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時還責怪毓秀沒良心,不該把自己放在那麼危險的境地。毓秀怕她越哭越難受,只順著她不停的認錯,好半天了,大周氏才接過溫嬤嬤遞來的帕子,擦了擦通紅的眼角。
「嬤嬤,你帶著晚翠去休息一下,昨天晚上賠了我一整晚,辛苦你了。」
溫嬤嬤知道這剛經過一難的母女定然是要說些私房話的,很快將還愣在那裡的晚翠拉走。
「毓秀,你跟母親說,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兒?朝里傳來消息,太子到現在都沒找回來,你父親他昨日夜裡就被聖上叫了進去,直到現在都沒回來。」大周氏處在這個位置,也不可能對政事一竅不通。若有人存心害太子,她的女兒和太子撞在了一起,又哪裡有好果子吃。
毓秀靠在大周氏懷裡,慢慢講著昨日所發生的事兒。大周氏越聽越覺得驚心動魄,到最後又點頭,捏著女兒的手,「好在你平日里心善,對下仆好。所以魏淵才能這麼衷心待你,與人為善總出不了錯。」說完又頗為心疼的看著毓秀的手,「好好一雙手偏偏傷成這樣,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皮肉傷而已」毓秀垂下頭,意味不明的,「留著一條命總是好的。春纖,可是連命都折在了那裡。」
鍾府的人都仁善,大周氏更是如此,剛聽毓秀說春纖無意失足落了水,還掉了眼淚,「春纖那孩子也是可憐,明明都逃了出來,卻還是把命折在了那裡。一會兒我讓管家給她爹娘多送些銀兩安撫,人都去了,旁的我們也做不了了。」
毓秀猶疑了片刻,卻還是說道,「母親,女兒想了想,覺得這件事還是得告訴你。」
大周氏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路上有幾次,我們本已經逃出生天,春纖卻不知道為何拚命的阻攔魏淵趕路。我原本到沒有深想,只是昨夜一晚上沒睡,突然覺得心裡難安。若是被春纖阻攔成功,太子身死,鍾家能得什麼好?」
大周氏神色一凌,「她真的阻著你了?」
毓秀將當時的情況完完本本的說了出來,大周氏不是晚翠那個傻子,也不是太子那個當事人,身為旁觀者,她自然看的更清楚一點,春纖確實在拖延時間,便恨恨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鍾府可待她不薄!」
毓秀冷笑道,「母親別忘了,春纖雖是府里的人,可她母親確是小姨的奶嬤嬤,也可能是女兒多疑,但母親不覺得,春纖往日和趙純,走的過於親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