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湖水情
昭王府的侍衛雖然腳程比不上魏淵,但畢竟都是訓練有素的侍衛。魏淵和鍾贏相反卻要帶著毓秀和柳侑這兩個拖後腿的,難免有些拖延了行程。
等到了開闊的地界,沒有地形為掩飾,他們這個組合的弊端便完全暴漏了出來。起碼毓秀和柳侑這兩個人的體力,絕對抗不了多久。
「魏淵,在這樣走下去不行,妹妹她堅持不住。」鍾贏連忙道。
毓秀怕被人追上,耽誤大家腳步,忙道,「不用管我,我可以。」
「不能再走了,越往前走越寬闊」,他和鍾贏能跑過昭王府的護衛們,這兩個不通武藝的人行嗎?
「可是人馬上要追上來了」,彷彿能聽到身後疾馳的馬蹄聲一樣,毓秀分外焦急。楚昭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若然發現是他們一定不會有餘手。便是魏淵能拚死殺出又如何,他能以一擋十,能以一擋百嗎,能以一擋千嗎?
毓秀從不會懷疑楚昭的細心,他事事都會做好完全的準備。
正在這時毓秀目光突然劃過面前深廣的湖泊——那層碧綠淺盪的波紋似乎訴說著無盡的春情。如果潛下湖泊呢?能不能有一線生機?
毓秀目光對上魏淵,發現他也在看那一彎湖泊,兩人對上一眼,他緊皺眉頭,似乎不知道該不該冒這個險。
毓秀往身後看了一眼,「誠如哥哥所說,我確實已經堅持不住了。魏淵,你若能走便和哥哥一起走,總好過都喪命這裡。我和柳兄不懂武,跟著也是拖累,不如藏身湖底,若他們儘早離開,或許會有一線生機。」要麼溺死湖底,要麼被抓住生死不知。
柳侑也是一陣苦笑,拱手道,「鍾姑娘說的對,鍾兄和魏兄你們武藝高強,能走便走。若然咱們都折在這裡,怕那昭王的狼子野心日後更沒人揭穿!」他不怕死,只怕死了也證不了自己想要的道!
「說的什麼胡話!」鍾贏罕見的對毓秀髮脾氣,「你是我親妹妹,我若拋下你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便是我自己死都要護著你活著出去!」又看著魏淵,「但柳兄說的不錯,咱們總得有一個人出去……若真的有什麼不幸,總不能讓楚昭還逍遙世間!」
魏淵眉頭緊緊的皺著,似乎有些生氣毓秀將他撇到一旁,「魏淵從第一日見到小姐起,就已經立誓效忠小姐,絕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人。魏淵必然會保小姐和少主平安,請小姐放心!」
他怎麼就這麼拗,毓秀還想再說什麼。
鍾贏卻道,「再廢話就真的沒時間了!快!」既然決定了一起,還有什麼可言。他一把扶著柳侑的肩膀,將人推下水,兩個人扶在岸邊,偷偷摸出一根蘆葦渡氣。
魏淵扶著毓秀下水,自己抓著岸邊,毓秀本想也扣住岸上的泥土,卻被他伸手拖住腰部。兩人都是潛在水底,所視之物不如水面上那樣清晰,到處皆是朦朧的,魏淵的臉似乎也被這般柔的水軟化了幾分。
也似乎因為在陰暗的水底,他彷彿不怕什麼了一樣,看她的目光那樣深刻而深情。毓秀不得不轉頭躲避這樣的目光,偏偏她是在水底,一垂頭便嗆到水,魏淵見狀連忙扶著她的腰,兩個人身體貼的及近,魏淵迅速將蘆葦管伸入毓秀的嘴中。
可此後他的手卻仍未鬆開。
在水下衣物都貼身穿著,兩人肌膚相貼,那情況就好像沒有穿衣服一樣。毓秀忍不住推開他,豈料魏淵卻一聲悶哼,將她抱的更緊。
「首領,已經沒有足跡了……」
突然傳來的聲音止了毓秀的掙扎,反而讓她將胳膊更為貼合的抱住了魏淵的腰。她細細聽著岸上的動作,漸漸便忽略了兩人過份親近的姿態,魏淵本就是怕她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覺得他齷齪,才將她抱的如此緊,如今她目光被旁的所吸引,也漸漸平復了呼吸。
在水下不僅僅是不能透氣會讓人溺死,只一根蘆葦管能透氣也堅持不了多久。好在那些護衛怕他們跑遠,在此地停了沒多久又找到剛才魏淵故布迷陣所留下的足跡。
等過了片刻人還沒出來,柳侑實在堅持不住,第一個吐了蘆葦將腦袋伸出水面之上。緊接著鍾贏也上了岸。在湖水中帶著尚不覺得什麼,如今一出了水面,只覺得手腳沉沉的都不是自己的了。兩人也顧不上扭干自己身上的衣物,直接坐在地面上休息起來。
魏淵也扶著毓秀上了岸,比起鍾贏的放鬆他還鷹眸緊鎖。
毓秀渾身衣衫濕透,就算是夏季也並不讓人感覺到舒服,何況她還是個女子。不著痕迹的將毓秀擋到身後,魏淵又看著前面正休息的二人,「昭王府的侍衛並不蠢笨,等他們發現方圓周遭沒人後,怕立即就會懷疑這個湖泊。」
昭王府的人不笨,怕很快就會發現不對,鍾贏亦馬上反應過來,「到底妹妹和柳兄都身體薄弱,若是帶著兩個人一起跑,好比將雞蛋全都放在一個籃子里,碎了便全碎了。魏淵,你帶著毓秀,我和柳兄一起,事不宜遲,儘快出發吧。」魏淵武藝高強,由他護著妹妹定然是出不了什麼岔子。
柳兄是自己的知心好友,他亦會用性命來護他周全。
毓秀知道哥哥人雖然直,但一但做出決定便不會輕易更改,「萬事小心為上。」他囑咐道。
鍾贏點了點頭,扶著還由自喘氣的柳侑,兩人迅速離開這方湖泊。
兩人走後魏淵也連忙帶著毓秀離開,他輕功很俊,抱著毓秀不用在顧忌旁物,很快便離開了昭王府護衛搜尋的圈子。只是到底兩個人都濕了衣服,毓秀雖被他抱著也生不出什麼溫暖的感覺,魏淵速度又快,一路走來風像是要透過濕衣吹進她骨頭裡一樣。
毓秀一路忍著,怕打擾了魏淵。
只是噴嚏哪裡是人力能忍住的。
前面正好有個小亭,像是附近農家人所蓋。魏淵將毓秀放在此地,與毓秀不同,他手還是溫熱的。之前懷裡抱著小姐,心中所思所想都亂了,竟然沒有顧忌到她身體。此刻急了上了,便是再也顧不上主僕差距,「冷的厲害嗎?」
他抓著她的手,輕輕揉搓。
若是旁人敢這麼做毓秀一定大斥一聲放肆。可如今卻只覺得臉上熱辣辣燙的厲害,順帶也將身上的濕寒帶走了一些,「剛才是冷的,如今習慣了還好。魏淵,快回去吧,我不要緊的。」
她有些擔心哥哥和柳侑,不知道這兩人現在境況如何。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身兒乾衣服。」魏淵對毓秀的命令充耳不聞,將身上的袍子脫了下來,他一路裹著毓秀,裡頭雖然還濕答答的,可外袍已經被風吹的快乾,將袍子裹在毓秀身上,「在這裡等我。」
毓秀還想在叫他,可她那平日里乖巧的絕對奉她命行事的護衛此刻卻好像耳朵聾了一樣。
好在他並沒有讓毓秀多等,只是片刻之後便返回,手裡拿著一身灰色的棉麻的棉麻布料,而且看成衣好像是漿洗過無數次的,「這不是你去鎮中買的?」毓秀原以為他會去買。
「小姐身體弱,哪能等這麼久,長久的裹著濕衣只能讓身子骨都受了寒。」魏淵道,「這附近有許多果農,我借了她們的舊衣,小姐不要嫌棄。」
將衣服塞進毓秀手裡,魏淵又拿起自己的披風,「這裡周圍皆是村莊,又有高山做掩,難免小姐更衣被人所窺,請原諒則個。」他打開自己的披風,正對著毓秀,臉上面無表情。
毓秀曉得他是什麼意思,面上一紅,她總覺得魏淵說這話表情奇怪,但到底濕衣太難受了,而且荒山野嶺的,顯然眼前的魏淵更讓她信賴,「你閉上眼睛。」她道。
魏淵聽話的閉上了雙目,毓秀迅速脫掉了身上的濕衣,又連忙穿起那農衫。她倒不是怕魏淵突然睜開眼,畢竟他是什麼性子她心裡總清楚,可光著身子在一個男人撐起的披風裡換衣服,這感覺總有些讓人不適應。
地方狹小,再加之毓秀身上還是濕的,衣服不貼身,穿起來難免碰著。
毓秀怎麼都穿不上袖子,心下一著急便將袖口扯開,她哪裡想到看起來結實的衣服會如此脆弱,忍不住驚呼一聲,魏淵便道,「怎麼了?」
「無事,你莫睜開眼。」
顧不上什麼了,飛快的將盤扣扭上,又穿上那農家儒裙,毓秀這才心有餘悸道,「好了。」
魏淵睜開眼,毓秀頭髮還是濕的,裙子穿的歪歪扭扭,袖子被暴力扯斷了一截,好像從哪個山窩裡剛跑出來的小媳婦,但也好似離他更近了。
「你一直盯著我作甚?」毓秀轉頭。
「總覺得小姐是個完美無瑕之人,沒想到也有這般慌亂的時候。」
是個女人總喜歡聽人說她好話,但如今魏淵這麼說她卻也覺得窘迫,用手蓋著自己短了一截的袖子,「我又不是什麼仙女,自然也有出岔子的時候。」說完又怕魏淵再說,連忙道,「快走吧,回去再晚了母親該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