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齊力斷金
清風從火龍那裡晃晃悠悠的往回走,手中還提著一壇未開封泥的酒,不知又用了什麼手段從火龍那裡騙來的,光是提在手上都能聞到裡面滲出來的香醇可口的香味。
喜滋滋的兩眼掛在那壇酒上,心裡實在痒痒,強行按捺住想要當即開壇暢飲的衝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不能動,這要回去跟妖兒一起喝才是,嗯,不能動不能動。」
喉結上下饑渴的滾動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兩手抱著罈子放在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整個人好似醉了一般,嘿嘿的傻笑著。
前面雪山峰頂,周圍雲霧繚繞,好似仙境。
清風長袖一甩,加快了速度,到了院中央徐徐落地,腳上的雲霧還未散去,整個人就像是撒了歡的孩子一般朝著客廳狂奔而去。
「妖兒!看我拿回來了什麼?快去整兩個下酒菜咱師徒倆好好喝一杯!」
門被一手大力推開,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卻沒有平日里撲面而來的飯香,有些疑惑的睜開雙眼,看到空蕩蕩的客廳,「咦」了一聲,在客廳里轉了一圈,又跑去廚房,沒有,又到她的房間,沒有,又到山洞,也沒有。
清風懷中依舊抱著那壇酒,換了個姿勢,用另外一隻手捋了一把鬍子,口中嘶了一聲。
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丫頭還沒有回來,該不會是太留戀人間把他這個師傅給忘了吧?
這還得了!
清風抱起那壇酒從山頂直接飛了下去,平穩的落到地面,遠遠地便看到了倉英那個小鎮子,已經是黃昏,但還能看到人影綽綽。
眉心微微一蹙,眼底的疑雲又加深了幾分。
夜間妖邪出沒,以往倉英鎮這個時候雖然說不上全都家門緊閉,但是最起碼沒有這麼多人了才是。
「鄉親們,那個縣令坑害了我們十幾年!我們的孩子被他抓走大半!至今生死未卜!現在,他又變本加厲,抓走了我們的恩人小神醫!我們難道要繼續放任他如此禍害蒼生嗎!」
一群人將趙大夫圍起了個圈,聽著趙大夫在裡面慷慨激昂的演講,一個個面面相覷,低頭竊竊私語,時不時的點點頭,露出憤懣的表情。
「鄉親們!願意跟我前去救出被那縣令囚禁的孩子還有小神醫!」
趙大夫雖然年過半百,喊這兩嗓子依舊中氣十足,激動的一張臉憋得通紅,手中拿著一把鐮刀,一手握拳高高舉起,振臂高呼,凝神靜氣,灼熱的目光從那些人的面龐上一一掃過。
畢竟還只是些身處在最底層的農民,膽子小的佔了多數,對上趙大夫的眼神,像是碰到了滾燙的木炭,連忙縮回了眼神,盯著自己的腳尖。
趙大夫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幾分,但是仍舊不放棄,繼續挨著從身邊的人臉上掃了過去。
眼看著一圈就過去了,還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甚至連一個跟他對視的人都沒有,
一顆心逐漸涼透,一人手持了鐮刀,半佝僂了身子,步伐堅定的朝著縣令府邸走去。
晚風平地而起,捲起了幾片落葉,吹過趙大夫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寥蕭瑟,看的人心底一酸。
一道寬厚的身影大跨出一步,抬起粗粗的胳膊在臉上一抹,沖著前方那道略微佝僂的身影大喊了一聲。
「趙大夫!我虎子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
「我也去!我的孩子已經被帶走幾年了,現在也不知是胖了還是瘦了,長高了沒有,是否還記得我這個娘親……我要去接我的孩子回家!」
開口說話的是個婦人,才一開口就淚流滿面,一手拿著帕子抹去面上的淚痕,但是淚珠滾滾不斷,卻像是怎麼也擦不幹。
趙大夫身子微微一顫,扭轉過身,看到幾個人堅定的面孔,眼眶驀地一紅,裡面有淚光閃動。
「好,好啊!我們一起去,決不讓那貪官繼續為非作歹!」
由一個人的隊伍,壯大到了零零散散的幾人,雖然依舊單薄,但是在這寒冷的夜裡,竟然奇迹般的散發出了一股足以斷金石的力量!
那或佝僂或瘦弱的身子,靈魂卻如同被拉長的影子一般高大!
幾人攜手同行,迎著冷風朝前大步走去,一顆心被一股熱流填的滿滿的,雖不知一會兒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們現在無所畏懼。
走出了一半的路程,聽到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心中一凜,還以為事情敗露被那些個衙役發現了。
趙大夫繃緊了神經猛地扭頭,看見了眼前的一幕,詫異的微張了嘴,「你們……」
只見對面一排黑壓壓的人頭,除了村子里的人,還有從南方避難來的人,足足有幾百號人。
那些人十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腦袋,領頭的人乾笑了一聲,「我們雖然膽小怕事,但是卻也知道知恩圖報,小神醫幫了我們這麼多人,現在他有難,我們怎麼能忘恩負義見死不救呢!」
「感謝諸位鄉親父老!這次回來,老夫定然結草相報!」
清風到了倉英鎮,剛才還看到了那麼些人,此刻卻只剩下空蕩蕩的街道,兩邊還亮著燈,並沒有感覺到人的氣息。
這裡到底出什麼事了?小妖兒呢?
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個問話的都抓不到,眉頭一擰,騰出一隻手來快速的掐算起來。
幾秒之後,手指猛地一停,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單手負在身後,大步朝前走去。
眼前分明還有幾丈的路程,但是他小步一跨,竟然就到達了盡頭,速度驚人!
一張清矍的臉此刻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雙目精光閃爍,白袍無風自動,竟升起一股肅殺之氣!
兩側的樹木呼呼晃動著枝條,樹葉抖落了一地,似是畏懼於老者驚人的氣勢而瑟瑟發抖!頭頂寒鴉飛過,哇叫幾聲,尖銳的嗓音滲透到了人的心底,平添了幾分寒意。
封閉的四合院內,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牢房,高牆立起,裡面囚禁著一堆尚未好好享受童年的少年們,雖然有房間、有吃的,但是卻被當作畜生一般使喚,有時候,活的甚至還不如豬狗牛羊。
一間仍舊亮著燈的屋子裡傳出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少年痛苦難耐的呻吟,在這夜色之中,彷彿成了厲鬼的唏噓,從地面爬了出來,讓人頭皮發麻。
片刻過後,房間里開始安靜了下來,窗戶上出現一個肥胖男人的剪影,心滿意足的拿起帕子擦拭著手,一轉身,將帕子扔到了身後少年的臉上。
綠豆眼中射出些許鄙夷,「年紀比秋月大,但是卻比他差遠了,回頭讓李侯好好教教你該怎麼個伺候人法,下次過來要還是跟個死魚一樣,我就讓你變成第二個秋月!」
少年全身癱軟,趴在床上,呼吸微弱,眼神空洞,面色蒼白如紙,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好似被剪斷繩子的提線木偶,只剩下小小的胸腔還有細微的起伏。
聽到包縣令這一句話,小小的身子驀地一僵,扯到下身被撕裂的傷口,一張臉又糾結在了一起,但是他不敢吭聲,害怕激起那禽獸的獸慾,自己將會再次經受一次狂風驟雨,到時候,他這條小命也就沒有了。
包縣令擦拭完了身子,隨意套上了他那件寬鬆的官袍,像是披上羊皮的狼一般,又多了幾分人模狗樣,還猶自三兩步走到銅鏡面前欣賞著自己的身姿,眼中露出滿意的光芒。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啊!」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人來不及敲門直接闖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慘狀,愣了一下連忙捂住眼睛背轉過身去。
趴在床上的冬月頓時面紅耳赤,就連那瘦小的身子上也泛起了些許紅暈,如同潑了一瓢熱油,渾身滾燙。
他此刻恨不得直接挖個洞將自己埋了,亦或者是直接一頭撞死在床柱子上,但是奈何渾身的力氣油盡燈枯,只能不爭氣的默默流著淚。
「啪」的一聲,跑進來的衙役臉上挨了一嘴巴子,頓時半張臉高高腫起,一手捂了臉驚慌的看著眼中含煞的包縣令。
「什麼不好了大人!誰不好了!就不會說點好聽的!整天盼著我出事呢是嗎!」
衙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跪的太猛齜牙咧嘴的硬生生忍住了疼,急道,「大人,新抓來的那個會醫術的小子跑了!就連如花似玉也不見了!」
包縣令一雙綠豆眼頓時放大了幾倍,伸手就提起了衙役的衣領,眼中殺氣外溢,「你說什麼?!」
「那小子跑了!把如花似玉也給放跑了!」
包縣令一腳踹開了衙役,肥胖的身子從門框里擠了出去,飛快的朝柴房奔去。
夜色下,那一雙綠豆眼精芒閃閃,殺氣騰騰!
那小子竟然敢逃跑?竟然還帶走了如花似玉!
那兩個孩子是他專門留下來的,他竟然敢放走了自己最想要的兩個收藏品!
一把推開了柴房的大門,一股臭味頓時撲面而來,牆角上赫然有個大洞!不知通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