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余(八)
他做了一件讓女人打心眼痛恨他的事。
把女人抱到自己的包廂之後,他就冷冰冰地對女人說,「給我口。」
這件事對他來說,他也痛恨自己。
可沒辦法。
他已經不知道拿這個女人該怎麼辦了。
女人罵他是神經病,看到他脫衣服更是炸了毛大吼大叫,「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三年前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怪自己!可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金余從不知道,他在女人眼裡是這樣嫌惡的存在,嫌惡到她第三次問他,能不能放過她。
「……你以為這樣我就能乖乖待在你身邊是不是?!你做夢!」女人還在嘶啞地喊著,「我身上心理上,所有的傷都是你給的,如果你得不得就想毀掉,那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了,你也不會如意!」
金余還記得,中槍昏迷住院的那段日子裡,他腦子裡想的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想的是,見到她之後就求婚,然後結婚,生孩子,以後一家人出去瀟洒快活。
而不是。
像面前這個女人這樣,聲淚俱下地控訴他的惡行,然後求他放過她。
金余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可笑到他根本笑不出來,他只能冷著臉拿女人的父親來壓她。
看到女人不甘心的眉眼,他更是憤怒地掐著她的下巴,控訴著她,「夏秋,別忘了,是你招惹的我。」
女人屈辱地跪在面前,臉上的表情絕望而悲涼。
似乎,他從來沒見過她開懷大笑的樣子。
金余費了力氣才問出梗在心頭的那句話,「和我在一起,就那麼痛苦?」
女人聽到這話笑了,像聽到什麼可笑的笑話一樣,笑得眼淚都掉出來,「我愛的人是你弟弟,你說我和你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他再次把女人丟下。
看起來像是他狠心丟下女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被丟下的那個人,是他金余。
他喝了一宿的酒,一直醉不了,心口那個地方太疼了,他攥著拳頭不停捶打,最後一個猛拳下去,他整個人摜在地上。
韓信發現金余暈倒,直接送醫院,蕭墨白親自操刀取出了那顆子彈,卻不想,子彈剛取出來,金余就醒了,外面下著大雨,沒人攔得住這個瘋了一樣要衝出去的男人。
金余衝出去之後,沒有上車,只是沿著一條路在走,胸口的紗布很快被血染透。
身後蕭墨白和霍丁幾人一直跟著,韓信更是打了傘追在金余腳後跟,幾分鐘后,金余突然回身看了身後的幾人一眼,然後砰地一聲仰躺在地。
霍丁去抬他時,聽到金余嘴裡訥訥地喊,「夏秋……夏秋……」
一聲又一聲,帶著愛而不得的悲愴和蒼涼。
金余發燒了,他不知道在自己發燒的時間裡,霍丁把女人給綁來了,更不知道,蕭墨白把金懿軒也帶了過來。
女人在客廳的嘶吼,他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把金懿軒叫來為的什麼?!」
弟弟金懿軒是女人心裡一根不能提更不能拔的刺。
只要牽扯到,就會讓她發瘋發狂。
「為的不就是讓他親眼看著他的前女友和他的親哥哥在一起嗎?!」
哪怕讓他看見她別的面孔,他也不願看到女人因為金懿軒而憤怒的表情。
「把她送回去!」他說。
霍丁和蕭墨白都不動。
那只有他自己送女人走了。
金余跨了幾步,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往外走,身後蕭墨白氣急敗壞地喊,「老大,你瘋了!外面下雨!你不要命了!……」
是啊,遇到這個女人,命算什麼。
到門口時,女人停下了,她突然抬頭對他說,「哥,三年前我還欠你一次。」
她說的是三年前痛經,被他送去醫院照顧那次。
這次,換她來照顧他。
她知道他要什麼。
所以,一進門,他就吻上去時,女人沒有反抗,反而摸著他流血的胸口問,「你不怕死嗎?」
金余只怕這是夢。
一場腦子燒壞的夢。
女人第一次心甘情願為他口。
和那次感受完全不同,身體熱得要爆炸,腦子裡的岩漿都要崩裂,在女人再一次抬眼查看他的表情時,他終於忍不住盡數射了出來。
女人沒有躲。
他昏睡前看到的畫面是,那張秀麗的臉上嘴角掛滿了白色的液體,漆黑的琉璃眼珠里安安靜靜倒映著他金余的眉眼。
那個女人眼裡,只有他金餘一個人。
醒來后,那個女人就不見了。
金余沒能去找她,因為金家二老來了,看了他的傷勢后,又安排了金家私人醫生觀察了他幾天,醫生的叮囑是他不能出門吹風,而他再也忍不了,他迫切地想見到那個女人。
卻沒想到,會是在那樣的情形下見到那個女人。
那個叫許山的男人抓著女人的手,嘴裡說著酸溜溜的表白語。
女人笑著似乎是要接受?
這個善變的女人!
金余簡直要氣瘋,他強壓著怒火,喊女人過來,誰知道女人故意和許山含情脈脈。
還對那個男人說什麼?
去去就來?
當他是死的不成?!
金余直接幾步跨到女人面前,瞪著許山和其他人,聲音森冷,「都滾——」
只是幾天不見,女人又恢復了初遇時刺蝟的模樣,輕輕一碰,扎得滿手刺。
女人不承認那天,像是不承認那天表露出來的所有感情。
金余不相信人的眼睛會說謊。
「夏秋,別欺騙自己……」他說。
他感覺得到。
這個女人越是躲,越是證明,她對他是有感覺的。
「證明給我看。」
女人一個勁閃躲,他只是被逼急了,才會在辦公室里想讓她證明,想讓她說實話。
女人憤憤地瞪著他,「這是辦公室!」
金余有點瞭然地睨著她,「你意思是,不是辦公室就可以?」
這個女人不是三年前那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單純女孩。
她在這三年裡學會了抽煙喝酒,學會了偽裝自己。
她無所謂地攤在辦公桌上說,「來吧,一次五萬,麻煩轉支付寶。」
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金余毫不憐惜,直接進入。
沒想到,金懿軒會在這時候來,似乎早上他有說過送什麼東西來,金余早已經沒空去想那些。
女人卻縮得厲害,夾得他差點廢了。
還用那樣可憐的目光乞求他,「不要……讓他……進……來……」
金余自己也說不出那一刻是什麼心情,只知道,這個女人在意金懿軒的程度要大於他。
大概是嫉妒,又大概是想絕了女人唯一的念頭,他對著門外喊了聲,「進來!」
女人驚惶地回頭,甚至伸手想抓住他,聲音更是可憐兮兮,「金余,不要,求……求你……不要讓……他進來……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要的一直以來就只有她。
提出讓她做助理無非是想起三年前那一幕。
女人以為他故意讓金懿軒過來,各種不配合,還罵他是騙子,金余怒得不能發作,只能用力【嗯對的,就是那個用力】宣洩自己的怒火。
金余似乎找到了和女人相處的一個平衡點。
他帶女人去霍丁送的酒店裡做交接,順便見見幾個負責人。
喝了一圈下來,身邊的女人都處於神遊太空狀態,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一時皺一時舒展,有點傻的樣子。
等她終於回神,她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助理,忙起來要為金余代酒。
他早說過,不會再讓她沾一點酒。
在座的負責人看到他的舉動,紛紛打趣地笑著問,「金總,這位是助理?」
暫時是助理。
以後她的名字叫老婆。
「對,我助理,我慣的。」他說。
意料之中,女人不願意跟他回去。
他也不會逼她。
他只是站在那,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女人,「夏秋,過來。」
女人乾巴巴地笑著,「那啥,我等三千下班,金總慢走。」
這個女人在害羞。
金余掐著她的下巴印了個吻,唇齒磨娑間,有他低喃的聲音,「我好想你。」
回去后,他一直坐在客廳醒酒,家庭醫生在一旁叨叨叨,「哎喲,我的爺啊,您現在不能喝酒,傷才好吶!這可怎麼得了啊,這讓我怎麼交代啊!」
就在這個時候,接到女人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軟軟糯糯帶著哭腔,喊的是,「哥,好疼……」
女人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嘴裡胡亂喊著,一時喊疼,一時喊媽,一時大哭。
他竭力哄著,餵了女人吃藥,絲毫不在意兩條褲腿全部濕了個透。
任憑蕭墨白見鬼似地瞪著他。
他想做的就一件事,親吻女人的眼睛,親吻她的額頭,輕聲對女人說,「乖,馬上就不疼了。」
女人的閨蜜沈三千出了事,女人焦急忙慌地蹬腿想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沒穿衣服,於是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金余低頭盯著她濕漉漉發亮的琉璃眼睛,「想我幫忙?」
看到女人憨憨傻傻點頭的模樣。
他更是破天荒提了個不要臉的要求。
「親我。」
女人就真的傻獃獃地親了上來。
他知道的。
這個女人喜歡他的。
哪怕,只是一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