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金余(十)
九號遞了消息,會在兩天後的夜裡把女人送出來。
金余就在這兩天里忙著找金小妹的蹤跡,靳二少聽說金小妹出事了,帶了人馬過來,私人飛機又折回去接他,最快也要一天。
而兩天後的深夜,金余等到了那個女人。
女人從大火里沖了出來,撞到他時,嚇得渾身發抖,認出是他時,當場就掉了眼淚。
金余緊緊抱著她,聲音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女人沒說話,主動抱住他的脖子。
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很少對他主動。
這個舉動很輕易地就討好了他,金余不客氣地吻了上去。
只是分開三天而已。
卻讓他失眠了整整三個晚上。
失而復得的滿足感讓金余急不可耐地在民宿的浴室里和女人做了。
女人的主動和羞澀都讓他為之瘋狂。
第一次為女人口。
像是彌補之前對女人的各種野蠻惡行。
極盡溫柔。
這一次,極盡纏綿。
卻不想,回到房間之後,女人就翻了臉。
金余有些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女人嘴裡似乎說了個陌生而熟悉的詞。
「打個炮?」他冷笑。
女人點頭。
「而已?」
女人再次點頭。
金余那一瞬間,怒得直想把女人扔出窗外。
可他捨不得。
他能做的就是把女人扔到床上,然後自己去沖涼水冷靜冷靜。
沒想過女人會出來找他,大概是看到浴室門口站著的幾個小姐。
女人很是張揚地宣示,「我來找我男人。」
隔著一扇門的金余就忍不住,打開門把她拽了進來。
女人穿著他的黑襯衫,身上布滿了他留下的各種痕迹。
口是心非的女人又恢復了刺蝟模樣,叫嚷著要出去。
金余把她抵在門上,「夏秋,你要搞清楚,是你自己來找的我!」
女人就怔怔地盯著她。
那雙琉璃黑的眼珠子安安靜靜地倒映著金餘生氣的眉眼。
他用鼻子蹭了蹭女人,「說些讓我開心的話,我就不計較之前醫院的事。」
從沒想過,女人會在這個時候撩開他的黑色襯衫,露出大片雪白,「我穿的是你的內褲,開心嗎?」
明知道她是只受過傷需要保護的刺蝟。
可總逼著她討要一個結果。
「夏秋,我就想要一個答案。」
——
女人以為他大少爺脾性,嚴重潔癖,卻不知道他在部隊那三年經歷過什麼。
可他不會告訴女人。
他能說的就只有。
「夏秋,我喝過泥水,用沙子洗過澡。」
開視頻會議時,女人夾了肉給他吃。
在看到他皺眉時,女人大笑著問他,「難吃吧?」
「嗯,難吃。」他也笑。
話落,他扣住女人的後腦勺,把那塊嚼過的肉渡進女人嘴裡。
沒有哪個女人敢對他這樣。
放眼三十幾年,從沒有哪個女人像她這麼大膽。
像是應了那句——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高層會議里的管理層在這一天全部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存在。
他不怕。
更不怕父親金慕淵那邊知道。
和女人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快活到像是要死去。
他金余甘之如飴。
處理幾個雜碎時,手背破皮滲了血,女人就在那獃獃地看著他。
他看得清楚,那雙琉璃黑的眼珠子里寫滿了喜歡。
司機剛關上門,他就迫不及待地吻上女人的唇,女人推搡著要幫他包紮傷口,動作輕柔,眉眼裡盛滿了溫柔。
金余湊過去,在女人嘴邊輕輕印了個吻。
聲音低低的。
「夏秋,這樣真好。」
——
第五天才查到金小妹的蹤跡,金余在荒僻的工廠外守了整整一夜,手機半點信號都沒有,但他相信,門口的司機和暗處的保鏢足夠保護好那個女人。
凌晨開始下小雨,隨著時間流逝,雨勢漸大。
他從沒想過,暗處的幾個保鏢會違反他的命令,偷偷跟他的身後,只為了保護他。
衝進去救人時,看到暗處的保鏢現身,金余的腳步滯了一瞬。
他在那一瞬間想的不是自己最疼愛的親生妹妹,而是那個女人。
「誰讓你們跟來的?!」
他一聲怒吼,暗處幾個保鏢全部跪了下來。
黑色衣服濕了個透,跪下的地方不是石頭塊就是廢棄鐵塊。
幾個保鏢凍得嘴唇發紫,面色蒼白。
可沒有一個人說話反駁。
十多年的守護,他們早就知道這個主子的脾性,更知道自己的使命——那就是絕對的服從。
金余暴戾地瞪著腳下的幾個保鏢,聲音冷若寒霜,「如果那個女人出事,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金余衝進去時,靳二少已經抱著金小妹走了出來。
李白捂著血淋淋的臉跟在身後。
金余從靳二少手裡接過金小妹,這才看到這個寶貝妹妹身上布滿了傷,好在只是些皮外傷。
到了民宿,才發現女人不見了。
司機哭喪著臉,張口想解釋什麼,卻被他一腳踹到了牆裡。
幾個保鏢沒敢休息,在雨地里衝出去找人。
沒過多久,他們傳來消息,發現一具屍體。
雨水沖洗了所有腳印,只留下滿地的血水和一把匕首,以及躺在血水裡那具僵硬的屍體。
屍體上那把匕首的力道和方位,是九號留下的。
他遇到了那個女人,並帶走了那個女人。
雖然不知道九號什麼目的,但能確認的是,那個女人暫時安全。
父親金慕淵打了電話過來,知道金小妹安然無恙后,就要求金余把金小妹好好送回家。
父親半點沒有提到那個女人。
可金余知道。
父親早已有了打算。
金余就親自護送了金小妹回到峽市。
把金小妹送到金家之後,金余就電話聯繫了沈三千。
「如果夏秋聯繫你,你就告訴她,我在找她,讓她回到之前住的地方,我等她。」
沈三千陰陽怪氣地哼,「我之前讓你去,你不去,還偷偷去,那你還跟我說什麼與我何干,拽什麼拽...」
剩下的話金余沒聽,因為他說完自己的話就把電話掛了。
沈三千說了一大通之後,才發現對方掛了,更是氣得肺都炸了。
在峽市,一直到確定金小妹沒事,金余才重新回到大涼山。
回去時,還帶了一個人——靳二少。
這個混血男太過招搖,金余不願意和他一起同行,只好分道揚鑣。
只不過,靳二少知道他忙前忙后只為了一個女人。
他表示會為金余出力。
但是,有一條。
他臉盲的很。
雖然和那個女人有過一面之緣,可他還是對那個女人半點印象都沒有。
只能從金余的手機屏保里摳出那張照片,存在保鏢的手機里。
聽到靳二少說要幫忙。
金余也沒搭理。
他每天都出去找女人,只差在各個大街小巷張貼女人的照片,再寫上四個大字——尋人啟事。
每晚睡在之前住的民宿,睡在還殘留著女人味道的床上,腦子裡是和她在這個房間里相處的每一個畫面。
她看恐怖電影時一驚一乍的表情,她抱著西瓜啃時憨憨傻傻的模樣。
她笑起來時,琉璃黑的眼珠發著亮。
找了足足一周,暗處的保鏢找到了女人的蹤跡,說是路人看到一男一女在山腳,準備進山。
金余趕過去時,就看到靳二少瀟洒地倚著旅館門問,「喲,專門來看我?」
金余冷嗤一聲,「滾。」
他挑了個房間,洗了個澡,靜靜等著女人。
幾個助理看對面靳二少的助理把房間打造得跟自己家一樣,也不甘示弱地出去把老闆娘的所有家底全翻出來放在房間。
女人是第二天的夜裡來的。
她來的那晚下著雨。
金餘一直沒有出去,他知道,依照九號的慣性,會在夜晚出來探查。
他要等的其實是九號。
卻不知道,女人當天晚上被一群餓狼盯著,嚇得躲在他的門后,被他拉進來時,渾身抖得像篩子一樣。
「就這點出息?」
知道是他之後,女人突然平靜下來。
金余可以感受到,女人一瞬間的安心和放鬆。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麼多天沒見,女人一見到他就問他另一個男人在哪。
是故意想讓他吃醋嗎。
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
這個女人是真的在找那個男人。
絲毫不顧他金余的感受,一臉無所謂地看著他說,「既然不知道,那麼我先走了,如果你看到他,請麻煩轉告他,他媳婦在等他回去暖床。」
媳婦?
只是短短半個月。
這個女人又恢復成那隻刺蝟,朝他豎滿了刺,對著另一個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男人,卻是親切的很。
金余心口的怒幾乎要發作出來,「有種你再說一遍。」
女人那張嘴是真的欠。
只是想知道,她為什麼總想著從他身邊跑走。
女人就能吐出比刀子還刺得人疼的話來,「金先生,我就算死在這,也跟你沒半毛錢關係吧?」
眼前的這個女人。
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喜歡的女人。
是他金余願意拿命換的女人。
就是這個他拿命看待的女人,用那樣陌生的目光瞪著他,用那樣冰冷的口吻質問他,「誰都能審判我,就你不行,你有什麼資格?」
這個女人問他有什麼資格。
金余自嘲地笑了笑。
他有時真想把女人的心臟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
為什麼次次都能這麼狠心。
他沒有強制性留下她。
他只是順她的意。
「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