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康熙看上的女人
蓅煙突發奇想,命其木格領著人去御花園折了數筐海棠花,以製作玫瑰花茶的程序將海棠花晾曬至廊下,因春光日暖,兩日便做好了。蓅煙把康熙送給自己的海棠花融在花茶里,精心挑揀了一壺頂好的,命胤蘭與胤曦一併送去西暖閣。
兩姊妹平素不呆在一起,難得出入同步,小聲嘀咕著有說不完的話。胤曦問起凌肅初,胤蘭便羞紅了臉,說:「他什麼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經了。」
「你不就是喜歡他一本正經么?」曦兒笑,想起烏爾袞,心中寂然,「蘭兒,你比我有福氣。」胤蘭隱約能明白胤曦與烏爾袞之間可能發生過的事,但她什麼不敢說,更不敢提,過完年後,烏爾袞已經完全以阿圖縣主的繼子在外活動,過完本月,他就會離開公主府。
如果傳出胤曦和烏爾袞之間有情愫,便是亂,倫了。
「姐姐...」胤蘭心生憐惜,語氣越發的柔軟,臉上卻故作明媚的笑起來,「誰能娶到你才叫福氣呢!我一直覺得皇阿瑪最寵愛的人是你,如果當你的駙馬,一定會受皇阿瑪重用!」
胤曦嫣然一笑,「皇阿瑪最寵愛的人是額娘,哪裡輪得到我!」
兩姊妹相視大笑,忽有盈盈之聲傳來,「見過曦公主,見過蘭公主。」胤蘭迎面一看,略覺慌張,往後退了半步。她愣愣望著眼前的密答應,說:「密答應好。」胤曦覺察出蘭兒的不自然,並未挑破,她朝密答應點點頭,算是行過禮,問:「你從哪兒來呀?」
密答應面色蒼白,顯得身子十分羸弱,有著男子喜歡的嬌小溫柔。她莞爾,說:「昨兒夜裡夢見了太皇太后,遂去慈寧宮的佛堂里拜了拜,見天氣甚好,便四處走動走動。」她的聲音柔軟動聽,連胤曦都聽痴了。別過密答應,曦兒問:「你方才驚慌什麼?」
蘭兒先本能的說「沒什麼」,又實在忍不住,才在曦兒耳邊將自己在慈寧宮假山後聽見的事告訴了。她道:「聲音沒錯,就是大哥和密答應。」她聲音小小的,卻字字如雷。
胤曦忙道:「此事事關重大,你沒有同別人說吧?」
蘭兒搖搖頭,「當時凌肅初在,但他只聽見了聲音,不知道是大哥和密答應。」曦兒頷首,她與胤褆從小一塊兒長大,調皮搗蛋爭吵打架的事都干過,也正是因為一起玩過鬧過,感情一直比其他幾兄弟更為親厚。她思索片刻,道:「此事我來處置,你要保密。」
「嗯。」
到了乾清宮,康熙在前殿議事,曦兒與蘭兒一併入西暖閣等候。原本以為康熙很快就會回來,其實曦兒心裡還有一件事想和康熙說,所以苦巴巴的一直等到了午膳時候。未料康熙傳話來,說他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下朝,讓她們先回去。曦兒緊繃的心稍稍放鬆些許,放下裝海棠花茶的玉壺,欲要離開時,忽見炕頭迎枕下擱著一堆信件——都是寫給蓅煙的。
她沒有多想,順手放進袖兜里,打算帶回去交給蓅煙。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信都是江無寫給蓅煙的信。
都是江無求蓅煙救救江蓅寶的信。
蓅煙看完信后,簡直火冒三丈。在她的印象里,江蓅寶還是乖巧可愛的小弟,在長沙那兩年,正是因為有這麼一位小弟弟,幫她排解了許多孤寂難受。
她氣急了,先是尋來胤曦問:「你外公現在住在你府上?」江無住進公主府後,命人往宮裡送了信。胤曦只是讓侍衛們看住他的人,旁的都沒有限制。胤曦支吾半響,實在瞞不住了,才把江無如何到她的府里,康熙如何的叮囑她,前前後後的全坦白了。
蓅煙沒法對自己的女兒發脾氣,煩悶了兩句,便起駕去毓慶宮。她心裡很清楚,既然康熙有意要瞞著她,定是因為江蓅寶奸人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她也不能直接去問康熙,他捨不得她難過,又不想包庇江蓅寶,許多事都不會實話實說。
此事既然是皇太子在督查,對於案情,他自然是最清楚來龍去脈之人。
毓慶宮裡如今同乾清宮一樣,設有前朝與後殿。前朝是胤礽處理公務面見大臣的地方,後殿則有皇太子妃等諸位嬪妾。胤礽待蓅煙極為尊敬,知道蓅煙來了,即便猜到是為了江蓅寶一事,他也放下了所有手頭的事務,親自迎至宮門口。
蓅煙板著臉,有些長輩的姿態,令胤礽覺得膽怯。
蓅煙單刀直入,問:「江蓅寶是我的弟弟,你可知道?」
「兒臣知道。」不知道是從幾歲開始,胤礽便時常在蓅煙跟前自稱「兒臣」。蓅煙欣然接受他的謙稱,說:「既然知道,他出了事為何不告訴我?是怕我包庇他?我是不明事理之人么?」胤礽忙起了身,恭恭敬敬道:「兒臣不敢。」
蓅煙心裡雖然有氣,但一碼歸一碼,她不是來給他下馬威的,緩了緩語氣說:「現在蓅寶人在何處?」胤礽答:「他犯的是重案,現羈押在大興府府衙,等候處置。」
「重案?」
「是。」胤礽頓了頓,接著道:「按照現在的卷宗來看,他除去強迫民女,前日大興府又有人報案,雖然還在審理當中,但...恐怕江蓅寶犯的案子不止這一宗,其中有不滿十歲者...」蓅煙的心砰砰直跳,眼睛里冒出火花,她強自鎮定,「我能見見他嗎?」她倒是很想問問江蓅寶,為何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他若喜歡女人,多娶幾房妻妾不成么?
「...恐怕不行。」胤礽強硬道。
蓅煙幾乎已經相信胤礽說的所有話,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她早該料到,以江無那不可一世的性子,養出的兒子能成什麼體統?她真是恨不能那時把蓅寶一同帶進宮,留在身邊。
「如果定罪,江蓅寶會如何?」
胤礽垂下眼帘,沉聲道:「依照大清律例,十歲以下女童為幼女,強,奸幼女者罪大惡極,當斬立決!」他擲地有聲,又公正不阿,全然不是蓅煙剛剛進屋時的膽怯樣子。
蓅煙的心彷彿墜落了海底,一片漆黑,她又氣又痛,卻實在沒有理由為江蓅寶落淚。她甚至讚許的看了胤礽一眼,「你不愧是玄燁親自教養的孩子,大清江山在你的手裡,定會繁榮昌盛,盛世太平。」說到底,胤礽是康熙的孩子呀,怎會當真畏懼蓅煙?
所謂膽怯,大概只是一點兒晚輩對長輩的敬重罷。
康熙剛剛下朝,胤礽便將蓅煙質問江蓅寶的事稟明了康熙。康熙看見炕几上放著海棠花茶,迎枕上的信跟著不見了,便猜到是曦兒拿了去。他沒來得及歇口氣,上朝的龍袍都沒有換,直接坐轎子到了枕霞閣。曦兒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灰溜溜早就跑出宮了。
枕霞閣中寂靜異常,周遭沒有一點兒響動,連胤祚都乖巧的一個人在院子里喂金魚。
康熙走進殿中時,蓅煙正坐在暗處抹淚,「斬立決」三個字像三根針一樣扎進蓅煙心底,如果江無此刻立在她的眼前,她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蓅煙。」康熙輕喚。
他慢慢的走過去,蓅煙已站起身迎面望著他,眼淚簌簌往下滾,定定凝視他,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她沒法像以前一樣,求他寬恕。江無以前犯的那些事,無非是收了點禮,買了點地,在外頭耀武揚威裝腔作勢而已,可此次,卻是重罪,令人實在無法寬恕的重罪。
康熙張開雙臂,說:「來。」
蓅煙不由得撲進他懷裡,哽咽道:「蓅寶...蓅寶他...都是我不好,我早該料到父親會教壞他,那麼乖順的孩子,怎麼就變得那樣壞了?玄燁,我應該把他帶著身邊的...」
康熙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細語道:「是朕想錯了,朕不該把你的家人全部送回長沙,如果江蓅寶一直呆在京城,咱們一定不會縱容他錯到如此地步。」他的胸口強健有力,蓅煙依偎在他懷裡,可聽見穩穩的心跳聲。她道:「怎麼能怪你?」她輕嘆,「要怪就怪我爹,他貪得無厭,而且好色,能教養出什麼好孩子呀?!」
「瞎說!」康熙捧捧她的臉,「他不也養出了你嗎?」
蓅煙被逗樂了,淚中帶笑,在他的龍袍上蹭了蹭眼淚,說:「他還有得救嗎?」康熙撫著她的腦袋,在她額間吻了吻,「看太子。此事朕不插手,憑他處置。」一頓,又正色道:「你可以去向他求情,如果他答應赦免江蓅寶的死罪,朕同意。」
他也是想藉此測驗測驗胤礽,看他在家事與國事之間,如何取捨。
蓅煙沉思半響,搖頭道:「我不會去求情,姦汙幼女如此重罪,我沒法替他求情。如果他能活著,我謝天謝地,如果他當真被...我願意好好安葬他。」
「你真好。」康熙緊緊把蓅煙擁住,動情道:「朕沒看走眼,江蓅煙是個明事理的女子。」多少年了,無論誰說蓅煙不明事理不懂規矩,康熙都扛下來了,他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向世人證明,他看上的女人,他喜歡上的女人,絕對...絕對是最好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