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施大人!你讓我們等到什麼時候!四王爺前日已經報到了蘭州,今日晨應到西安的,你瞧瞧日頭,到底來了沒有?」張廷玉立在總督府門外,一身的公裝打扮,只是頭上紅頂子遮了,一臉的怒氣勃發,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凍的,紅通通染了面上,指著施世綸不放。

「呵呵,素聽聞張相有宰衡氣度,今日又如何這般急切?四爺是我們主子,做奴才的,就算是恭候一下,也不折了半分的顏面嘛!不過才等了五個時辰,還早!還早啊!」施世綸眯了眼睛,倚著靠墊似睡不睡。

見這個施世綸沒搭撒,張廷玉自心裡計較:原本自打大行皇帝晏駕,自己就不得了前八爺黨的待見,太子雖未正式登基,架子已然是一國的主君了。幾個老臣勛舊見不得自己,跟爺台一講,那位也想著自己四哥麻煩,正好打發到西北去,兩個麻煩對個面。可是自打到了西安城,沒見到四王爺也就罷了,到底人家剛打了場狠的,需要休整方才回兵。只是不想著這西安城裡竟然是狼巢虎穴,自己一干人剛進西安城門,就被兵丁請進驛館,名為招待,實則軟禁,到今日才放出來。這西安怎麼就生生透著些邪乎勁兒,自己的幾個門生見了自己也不答話。魏明倫日前最是知情曉趣的一個人,去了驛館也僅是日常雜話,真真實話一句不漏。今日離了牢籠,說好歹透口悶氣,姓施的陰陽怪氣,絲毫不把自己這前南書房大臣,文淵閣大學士,加太子少保銜的清流師範放在眼裡。太子即將登基為帝,諭旨也是半道皇命了,那廝隨手扔在一旁,只說等四爺回來再說。四阿哥素來剛強,出兵西北本是權宜,這會子還不知道怎麼收場為好。

等了大半天,待見到月亮升懸在天邊,施世綸著了戈什哈收了暖爐,道一聲:「四爺不會來了,咱們裡面喝酒去!」一把拉過張廷玉就望里走。張廷玉原本量窄,喝了幾杯驅寒,酒勁卻已上來了,有些惱怒道:「你施不全的名聲,我在京里也曉得,莫說我擺架子,你原本跟幾位阿哥近,跟雍王爺尤是親信。這朝廷的諭旨,你不當也罷,畢竟上頭還不是正經主子,沒寶鑒在紙上。可我身為朝廷大臣,品級較你為高,服侍先皇凡二十年,來了你就強行關押,可須知道,此即是謀逆!四爺也救不了你!」

「張相莫生氣,接了四爺的令,凡京里來的,一律扣押,卻沒說是你張相例外。」施世綸放下酒杯,語氣卻帶著冷冽:「京城裡消息我也不少了去,如今北京市井流言十足,卻不知都說些什麼?張相從京城來,必然比我道聽途說來的真切,就請相爺為我解惑。皇上是怎麼崩了的!」說道這后一句,猛的一拍桌子,驚的張廷玉一跳。

「市井之言,也信得么?」張廷玉面色少變了下,說道:「我們看了醫案,用藥還算完備,太醫院會診,大錯斷不會有,飲食上也不會有問題。皇上身體本來就弱,前些時候大寒的天,又**叨西北的事,強起身秉政,傷了氣息,也是能有的。」

「張相說的醫案,可是這個?」掏出一張桑皮紙,遞與張廷玉:「哼哼,皇上龍體欠安,我也讀過幾本醫書的,人說虛不受補,這人蔘和黃芪是給誰開的?張相莫要欺瞞我,你讀百家書,難道不知么?此種葯,於普通人有益,與體虛之極的人,卻是不吝大毒!片刻好時候,迴光返照得好!張相就在皇上左右不是么?」

張廷玉手執了紙張,定了口氣,還不待答話,施世綸搶著道:「哼哼,作這等沒心肝的事情,瞞得了天下人么?虧八爺還厚著臉要當新皇!殺父弒君,吾恨不食肉寢皮!要想我等服膺此等敗類為天下之主,呵呵,要他轉世重來吧!」

「放肆!」張廷玉一怒還沒發作,就聽到廳外一聲大喝。

「請王爺的安!」兩人止住爭吵,上前問候道。

「呵呵,張相請起,今日天晚,辛苦您候了。」轉身厲聲道:「你跪著!說什麼話!你不怕滅族么?我父皇駕鶴,不宜開殺戒,等八弟登基,你就等參吧!來人!拖出去!著高德玉署理總督事。」

來人將施世綸拖出去,老貨口中大嚷:「狼心犬行之徒,我死也不服!」一路出去,繞前廳到花園,施世綸令開下人,又從花園轉回偏廳,躡手躡腳躲在後面偷聽。

「他說的是真的嗎?我皇阿瑪駕崩,張相須在跟前兒,你說實話!你知道我的脾性!」

張廷玉本來稱得上是君子的,自己本身也存了疑慮,自然就現了出來,道:「葯案確實有些不妥,四爺明鑒!可是太醫院眾人一併做的診斷,葯也是近侍熬好嘗過的。說虛不受補,我前兒也看了,分量恰當,萬萬不會有事。八爺雖然服侍在側,飲食湯藥一直是李德全負責的,見皇上去了,他傷心主子,留了份遺書自己也上了吊殉主。問各個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送單方的胡大夫也不明白仰藥自殺。四爺,我也覺得這裡面蹊蹺,可要說是八爺作的,沒憑據,不好說。」

「哼哼,我倒是不要什麼憑證!你直說,誰得利!阿瑪一死,哪個有好處!不就是我那好八弟么?難道是老大老三?瞎子也知道!真他娘讓人心寒,老子連奔喪都不敢回去!就是怕老八一併把我收拾了。呵呵,今下里準噶爾滾了蛋,沒準兒人家不要我了也不定啊!」

「這。。。。應當不會吧?八爺素來仁厚。。。」

「張衡臣!你是讀聖賢書的人!講話心口不一么?」我勃然大怒道:「我父親死的不明不白,不過是為了朝廷大局,你是元老大臣,我跟你商量,你莫要搪塞我!」

「四爺!如今沒辦法啊!這是死案,相關人等死個乾淨!就連端茶水的小太監,都失了蹤。您說怎麼辦?您興兵回去問罪么?」

就如同皮球泄了氣,我輕嘆一聲:「唉,我敢么?發發牢騷還好,真要回去,且不說兵馬糧草處處要錢,就是跟我的兵將,他們父母也在內地,真要是學成祖靖難,怕不是過不了潼關就散了乾淨。你這次來,老八開什麼價錢?」

「八爺倒是還好說話,請四爺安頓好了回京幫助安排國事。元旦新朝,內定您是總理王大臣,九爺輔弼,至於八爺,說要守三年之喪,一切國政由王爺總領。」

「呵呵,他是要羈縻我了!」有些灰心喪氣:「張相啊,你熟讀史書,不知道這自古天家手足之間,有好相與沒有?我進了京,可做得安樂王么?」

「臣不好說。。。。」

「哈哈哈。。。。。」笑聲有些子蒼涼悲愴,提起酒壺一口見底:「罷!罷!罷!我就遂了他意便是!皇阿瑪啊!今日之事,您可看到了?您聖明一世,如今可得保佑您四兒平安么?」

「四爺。。。。。」

「衡臣啊!你什麼都不要再勸了,我本就沒有跟他搶的意思,皇位與我,是身外之物,不然我也不會舉他為太子了。你即刻動筆,寫一份慶賀新皇登基的文告,送入京城也正當其時,我署名就是了。快寫!我還要去給阿瑪供祭守夜!」

召人送了張廷玉回驛站,老施方才出來,呵呵笑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這人倒是真貨色!憋了他三天,凍了他半晌,竟然也不出惡言,當真氣質可敬!」

「呵呵,老張是宰相的料,以後還要靠他。年羹堯在甘肅,你們日後要相處的,我跟你說,你只管糧秣,他儘管打仗。那人脾氣不好,我說了他,你也讓著些。」

「是,其實爺多慮了。亮工我也見過,是個妙人,相處必定是極好的。」

「哈哈!那就好,我吩咐的事,你快去備辦,喚外頭李衛來!」

不一會兒李衛便進了來,全身上下,利落精幹,竟是要遠行的樣子,待要叩頭,我一把扯起:「你風風火火的來,又要著急走,你可辛苦了!」

「為主子賣命!奴才不覺著苦,不是主子,這會子我和坎兒不底在何處呢?」

「呵呵,你有這分心思,你跟翠兒的事情,爺准了。我囑咐兩位爺的話,你記清楚了。跟府里兩位內主子說,老八家的如找她們,別進宮裡去,我回去再說。老李的侄兒,還在他宅子里么?」

「謝主子的恩!奴才都記下了,斷不會錯半分!那小子,還頃候著爺賞他呢!應該在,有人盯著他,爺放心!沒您的話,誰也見不著他活的。」

「唉,老李是個明白人,可惜了!你與他接洽那小子看見過么?」

「有一次。」

「你回去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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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新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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