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精神上的桎梏
江容清奔出北亞大樓直接驅車回家,她推開門一下子撲倒在杜芸懷中,聲淚俱下地將今天的遭遇講了一遍,末了還委屈巴拉地說:「媽,陸臨舟這種卑鄙下作的小人當北亞集團的總裁,遲早會毀了二叔的心血。你想想辦法,讓慕珩回來好不好,只要他願意回來,我可以把我手中的股份還給他,我什麼都不要。」
「這……」杜芸為難地看了江灝一眼,江灝雙手抱胸沉默著,杜芸悶哼了聲,安慰道:「容清,這件事我跟你爸自有安排,你就別操心了。」
「我怎麼能不操心?慕珩不僅放棄了北亞的股份,還辭掉了總裁的職位,他現在跟北亞一點關係都沒有。」江容清越說越傷心,一想到自己被陸臨舟給算計,她心裡憤恨難平,「媽,我之所以與慕珩離婚,完全是受陸臨舟的挑唆。慕珩現在孤立無援,只要我在這個時候對他伸出援手,幫他重新回到北亞,他一定會感激我,說不定我們還有可能復婚!」
「胡鬧!」江灝厲聲打斷江容清,嚇得江容清一哆嗦。
江灝站起身怒目圓瞪的看著江容清,「當初說離婚的是你,現在又在這裡嚷著要復婚,你以為婚姻是過家家嗎?我江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難道你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二叔辛苦創建的北亞落到一個外人手中嗎?」
「北亞交給李慕珩那才是落到外人手裡,現在不過是將北亞物歸原主!」江灝怒道。
江容清愣了,狐疑地問:「爸,你……你什麼意思?什麼叫物歸原主?二叔他不是……不是已經死了嗎?」
杜芸拉住江容清,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別再問了,都跟你說你爸爸會處理,還在這裡鬧什麼鬧?我跟你爸還有重要的事商議,你趕緊去忙你自己的。」
江容清被江灝模稜兩可的話弄懵了,她還想再問,被杜芸拉住往後拽了拽,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爸正在氣頭上,有什麼等他氣消了再說。」
江容清方才是被陸臨舟氣瘋了所以對父母發脾氣,此刻冷靜下來,方才意識氣氛不對勁。未免激怒江灝,她暫做妥協地說:「好吧,既然你們有重要的事談,那我就先上樓休息了。」然後不死心補了幾句:「但是爸,我剛才說的那些我希望你能考慮考慮。慕珩好歹也是我的前夫,是江家曾經的女婿。如果他真落魄了,人家還會以為是我們過河拆橋,故意報復他才把他搞成這樣。」
江灝惱羞成怒,仰手就要打江容清,杜芸哪裡捨得,跑過去擠到二人中間抱著江灝的胳膊,用下巴示意江容清快點走。
江容清小跑著上樓,生怕慢了一步引起江灝大發雷霆。
杜芸見江容清上樓,這才堆著笑臉柔著聲音輕輕地說:「都是我的錯,是我把她給慣壞了,才造成她衝動又莽撞的性格,你別跟她生氣了,要氣就沖我發火。」
杜芸捉著江灝的手往自己身上打,江灝忙縮回手,偏頭看著杜芸委屈的模樣,心裡的氣消了大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底在氣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杜芸儘力扮演好貼心妻子的角色,拉著江灝坐到沙發上,替他倒了杯水,「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我們始料未及的,當下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怎樣才能將危險降到最低,不是在這裡生氣,這要氣壞了身子怎麼辦。」
「你說該怎麼辦?」自從找江言要協議,江言拒而不給時,江灝就急的焦頭爛額,「江言這個人性格乖戾,又心狠手辣。如果真把協議交給檢察院,上面一旦追查起來,我們的下場可不單單是失去現在的地位這麼簡單。」
「我們跟江言又沒私仇,六年前我們臨時讓綁匪行兇殺人的事他又不知道,他沒必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上面還沒動靜,想必江言暫時還沒輕舉妄動。江言不是跟小越一條道上的嗎,我們可以去找小越,向他求求情,讓他看在好歹一家人的份上,勸江言把協議還給我們。」杜芸皺眉,嘆息道:「這也怪我,六年前要是親自到綁架現場確認,也不至於留下江言這個活口。」
江灝長嘆口氣,「算了算了,後悔也沒用。」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江灝說:「除了江言手中那份協議,我還擔心林嵐手裡會不會有備份。畢竟協議是她給江言的,萬一她也留了一份在手裡,即便我們拿到江言手中那份,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提起林嵐杜芸臉色一變,冷聲道:「林嵐那裡倒不用擔心,別忘了她弟弟林風還在你手底下辦事,林風這三年瞞著你私下收了多少賄,你又不是不知道。林風現在可是吊在你凳子下面的,你的位置坐不穩了,他也別想好過。即便林嵐想為三年前的事兒報復我們,也得先考慮考慮林風能不能全身而退。」
江灝說:「那你趕緊跟林風打聲招呼,可別讓林嵐那裡出什麼岔子。我再約江言見個面,讓他把協議交出來。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只有……」
夫妻兩對視一眼,意會。
要麼拿到協議,要麼讓協議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林嵐回到家時陳梅已將屋子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陳梅見到她有些拘束,站在沙發後面雙手不安地絞著圍裙,支吾著道:「你們回來了?」
林嵐微笑著看了陳梅一眼,「我把小箬送回來,等會兒還要出去一趟。晚上不用做我的飯,給小箬弄點她喜歡吃的就行,別太油膩了。」
「哦,好好好。」
小箬拽著媽媽的衣角,眼裡充滿渴求,「媽媽你要去哪裡?可以帶著我去嗎?」
林嵐蹲下身,在小箬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柔聲道:「媽媽和江叔叔有重要的事情處理,不方便帶小箬去,但媽媽保證儘快趕回來。」
「好吧……」小箬委屈地嘟著嘴,自從經歷上次的事情以後,她一刻也不想離開林嵐,巴不得無時無刻吊在林嵐身上,寸步不離。
林嵐抱了抱小箬,轉身拿著手提包出門。
許是因為周五的緣故,路上有些塞車,尤其是江邊公園一帶更是堵的水泄不通。她見時間還早,就把車停在路邊,步行到江邊公園散散心。
公園裡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十月底的南城逐漸轉涼,江風夾雜著絲絲涼意灌入衣服里,獨行踽踽的她下意識攏緊了針織衫外套。
不知不覺地,她走到沿江的觀景道上,與無數陌生人擦肩而過,最終站定在石欄旁,雙手搭在冰冷的扶欄上,凝目看著江面粼粼的波光。
夕陽灑下的餘暉像一層薄紗,罩在高樓林立的都市裡,遠遠望去,夕陽竟朦朧了視線。
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從眼角餘光一閃而過,她心口猛然一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轉頭看過去,準備張口呼喚對方的名字,卻只發出了一個「李」字單音,剩下的兩個字被淹沒在喉嚨,隨著呼吸的節奏時而如鯁在喉,時而在腦海里盤旋翻攪。
那人闊步前行,留給她的背影雖然像極了心裡某人,但不是她口中的李姓男人。
她開始用力抓緊石欄,抬起頭四下環顧,甚至用力咬緊嘴唇,企圖用痛感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最終發現那個人的名字就像被人用刀刻在腦子裡一般,窮極所有辦法都無法擺脫。
她彷彿聽見那個人在她耳邊歇斯底里地說:「林嵐,我恨你。」
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顯然是恨到了極致。
這種感覺令她感到窒息,她迫切地想要逃離這份精神上的桎梏,但思想就像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里,怎麼也掙脫不開,反而越陷越深。
幸好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解救了她。
她從包里掏出手機,來電顯示老闆。這是從昨天在醫院見面之後,江言第一次主動聯繫她。
滑動屏幕接聽,電話里江言的聲音透著雀躍,「今晚有空嗎?」
「有什麼事嗎?」
「我打算跟李慕珩敘敘舊,想著你好歹也參與了這場遊戲,還是個重要角色,就想邀請你過來與我們共進晚餐。」
聽到李慕珩的名字,林嵐蹙起了眉頭,思緒百轉千回,最終還是拒絕了,「我沒興趣。」
「哦……」江言顯然興緻正濃,「不想看看他現在落魄潦倒的樣子?」
林嵐覺得江言在故意刺激自己,但她也的確被刺激到了,抓緊手機冷冷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看在你們也曾夫妻一場的份上,來最後看一眼完整的李慕珩吧,不然錯過這次機會,你下次見到他,可能李慕珩就已經不再是李慕珩了。」
林嵐瞳孔放大,放在石欄上的猛然收緊成拳,「你要對他做什麼?」
「想知道……」江言尾音拉長,「就到郭家別墅來,這裡不僅有你想見的人,還有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沒給林嵐回答是否去的機會,江言掐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