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年了
自然的，顧晉宇看到了孟冉；也沒有錯過在聞言女兒顧言希這一句問話時，她脊背僵直的一瞬間。
淡妝容，米色亞麻長裙，外搭白色長款針織衫，一頭栗色梨花捲長發披在肩后，白皙的脖頸間系著一條淺藍色絲巾，五年的時間褪去了這個女人的青澀讓她變得成熟優雅，而且……更有女人味了。
「希希，爸爸當然想你媽媽了！」顧晉宇涔薄的唇扯出一抹朝上的弧度，回答著女兒顧言希，然而他那一雙深邃的黑眸卻一直落在孟冉臉上，確切地說是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系著淡藍色絲巾的脖子上。
他想念的，只是這個女人的身體罷了。
這一點，孟冉再也清楚不過了。
昨晚上，這個男人幾乎折騰了她一整夜，青青紫紫，她的身上全部都烙下了他的印記；脖頸處的這一塊絲巾就是為了遮掩住他種下的草－－莓印。
「希希過來，媽媽現在送你去幼兒園，不然的話今天上學要遲到了嘍！」壓下心頭的酸楚，孟冉轉而對女兒顧言希如是說，這才是她上樓來的真正目的。
「對哦！」被孟冉這麼一提醒，顧言希這會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爸爸，我現在要去幼兒園嘍！」讓顧晉宇把自己放下來，雖然非常不捨得爸爸寬厚溫暖的懷抱，但是顧言希小朋友還是非常乖的。
「好！」顧晉宇摸摸女兒的頭，眸光無比溫柔。
好溫馨有愛的一幕！
孟冉很清楚，唯有對著女兒時這個在商場上的鐵腕男人才會流露出這樣一面；而他的溫柔，一直吝嗇於她。
…………………
初秋的南都，陽光很暖。
VIP高級病房裡，一室敞亮；放在窗台上的白色加濕器「噗嗤噗嗤」響，冒著熱氣；空氣里沒有難聞的消毒藥水味道，有的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檸檬味。
孟冉坐在病房休息沙發上，面前的玻璃茶几有些亂：剪刀，玻璃花瓶，十幾支粉玫瑰，幾簇白色的滿天星散放著，她腳邊的黑色垃圾桶里裝著幾張精美包裝紙。
今天孟冉休息，送完女兒顧言希去幼兒園之後她便開車來了這裡。這一束粉玫瑰加滿天星是剛才在一家名叫「花間錯」的花店買的。
「姐，今天的粉玫瑰是不是很漂亮？」將最後一支粉玫瑰插－進玻璃花瓶里，孟冉抬起頭看向了病床。
病床上躺著的這個女人叫孟欣，是孟冉的親姐姐。
裹著白紗布的光頭，幾台維持著生命體征的機器，五年前的那一場嚴重車禍，讓她成為了植物人。
回應孟冉的，是安靜病房裡幾台機器發出的「嘀－嘀－嘀－」聲響。
五年了，她早已經習慣了兩姐妹之間這樣的「互動」；而五年如一日，孟冉每天都來醫院一趟。
玻璃花瓶里粉玫瑰嬌艷，滿天星潔白，這是姐姐孟欣最喜歡的花；知道姐姐不喜歡消毒藥水的味道，孟冉就在病房裡裝了加有清新檸檬味的加濕器去味。
將花瓶放在另外一側的床頭柜上，孟冉繼續自言自語著：「花店小姑娘說，這一批粉玫瑰是今天凌晨空運來的，所以非常新鮮！」
「…………」
「姐，擦了身體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舒服吧？」儘管請了專業的護工阿姨來照料孟欣，但是在這一件事情上，這五年來孟冉都是親力親為的。
「秋天乾燥，抹點身體乳會滋潤點；你有沒有聞出來，今天幫你擦的是牛奶味的身體乳？你知道嗎？這一款身體乳還是希希幫你選的。」
每每護工阿姨看到這樣一幕，總會讚歎：「孟小姐，你們兩姐妹的感情真好！」
孟冉的回應是扯起一抹苦澀的笑，五年前姐姐孟冉遭遇的那一場車禍導致她腦部嚴重受損而變成了植物人，那鮮血淋漓的畫面，聲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
「咔噠」一聲響，突然間響起的門鎖轉動聲把孟冉從那痛苦的回憶中拉回到了現實。
顧晉宇出現在病房門口，之於孟冉來說一點也不意外；想他出差三個月了，今天一定會來看姐姐孟欣的。
倒是顧晉宇看到孟冉的那一霎有些許小愕然，濃眉微蹙：她今天不用去電台上班么？這感覺就跟昨天夜歸時在車載收音機里聽到她主持的那一檔直播節目一樣。
在顧晉宇僅有的印象當中，孟冉主持的不都是白天的節目？什麼時候開始主持晚間檔？結婚這五年來，他從來也沒有好好了解關於她的一切，當然除了她的身體之外。
「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孟冉率先打破了此刻的氛圍，她沒有看顧晉宇而是將視線落在被他捧著的這一束花上：粉玫瑰加白色滿天星點綴。
姐姐孟欣的喜好，顧晉宇怎麼可能會忘記？
孟冉並不是怕顧晉宇的冷嘲熱諷，五年了她早已經習慣了；她的識趣離開，只是為了能夠給顧晉宇和姐姐孟欣留個單獨的空間，他三個月沒有來看姐姐了，想來一定有很多話要跟她說。
然而，孟冉的好意在顧晉宇這裡卻是被他理解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什麼叫做「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這個該死的女人，就這麼不願意看到自己么？跟自己單獨待一塊？
五年了，褪去的是孟冉的青澀的同時，還無形之中改變了她的性格。
惱火！
「孟冉，你不會天真的以為做這些事情就能彌補五年前對孟欣所犯下的罪么？」沒有女兒顧言希在，顧晉宇不用再扮演好丈夫的角色。
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看著原本要打開門出去的孟冉因為這一句話而頓住，顧晉宇知道這一次他又成功地傷得她體無完膚。
五年來，他總是以這樣的方式，一次次殘忍地將她還沒有結痂的傷疤剖開，鮮血淋漓地提醒著她曾經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
雖然她不是那一場車禍的肇事者，但姐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終究還是因為她，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
然而，沒有如果！
「隨你怎麼想。」努力將心頭的酸楚壓下，背對著顧晉宇，孟冉說完這一句話之後打開了病房門。
孟冉的漠然和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讓顧晉宇越發覺得惱火。
下一秒，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原本打開的病房門再次被關上；而孟冉整個人則是被顧晉宇壓在了門板上。
「你……」孟冉蹙眉，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惹到了顧晉宇，正想要開口卻敏感地發現他的手已經探/入到了她的長裙里，慌亂不已。
孟冉太了解這個男人了，她惹怒了他，而他就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她。
「顧晉宇，你瘋了？」這裡是醫院，而且還在姐姐的病房裡。
「怎麼？這麼抗拒是怕你姐姐看到？」孟冉眼眸當中的驚慌落入顧晉宇冷冽的眸子里，他勾唇冷笑，「孟冉，五年前你設計爬上我的床的時候，難道就不想想孟欣？」
爬上他的床，懷了他的種，然後不得已娶了她；他和她的婚禮當天，孟欣就出車禍成了植物人。
「顧晉宇你放開我，放開我，你不能這樣！」孟冉掙扎了起來，她真的害怕，他會在病房裡對她怎樣。
而顧晉宇原本只是想要嚇唬孟冉的，不曾想看到她如此抗拒激烈的反應時，怒火中燒的他想也不想地就低下頭吻住了她。
「唔……」激烈的吻，明顯是帶著懲罰的；顧晉宇像是發了狠一般啃噬著孟冉的唇，他就是要這樣折磨著她。
男人和女人力量上的懸殊，孟冉掙脫不了；就在她以為逃不過顧晉宇的懲罰時，他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手機鈴聲不厭其煩地響著，顧晉宇終究還是鬆開了孟冉，但是卻依舊將她禁錮在他的身邊。
「媽，什麼事情？」是顧晉宇的母親蘇荷來電。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蘇荷說了什麼，孟冉看到的是顧晉宇濃眉皺起著看向了她，沉吟片刻之後，他又道：「好，今天晚上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