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我只想讓你更在乎我些
厲兆衡豎起眉毛,眸光嚇人,他過去把他媽拉開,「你怎麼能打人?」
尤九月愣了下,忙拉著他的手臂,「兒子,我不是跟你說了,這個女人你不能要。當年她能騙你她死了,以後呢,她要是再把你扔下一走了之,你又要怎麼辦?她根本就不愛你。」
厲兆衡臉色變了,「媽你別說了,我不管她愛誰,她只能是我的女人。歡彥你把兒子帶上樓。」
糰子剛才被尤九月嚇到,這會兒才記起哭,一下子哭得天地變色。
「這,這是」尤九月整個身子顫了顫,「宋歡彥的孩子?好啊,還敢把別人的孩子帶過來,真不要臉。」
厲兆衡沉下臉,「媽,那是我的孩子,叫長君,你要是不認他,那也別認我了,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任由你拆散我的家庭,誰都不可以。」
我見厲兆衡臉上一閃而過的狠厲,心中有點怕,他以前也會露出這種神色,但那是對著敵人的時候,現在他對他媽露出這種神色,怪嚇人。
但我怕糰子心裡有陰影,趕緊把他抱上樓。
樓下不一會兒就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有玻璃的,有硬物砸在地上的,好像還有椅子。
糰子縮了縮,我趕緊開了音樂給他聽。
可我已心神不寧,不會吧,他要打他媽嗎?雖然尤九月的確很氣人,可要說打她,也不至於。我用死來騙厲兆衡,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這三年來,我相信他對我有些感情,但有深呢,這不是我想的問題。
只要有江芸在的一天,他的心就不可能完全屬於我。三年前,我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也許以後會有別的女人能牢牢抓住他的心吧,但那不是我。
我只要有糰子就好。忍不住抱緊了糰子。
糰子一向跟我親,我一抱他,他就整個小身子黏在我身上,像塊小牛皮糖,弄都弄不開。相依為命的三年,我們過得很知足快樂。
如今厲兆衡出現了,我暫時還想不到要怎麼做。和他一塊過生活嗎,我心裡是不願意的;可我也知道,我再也逃不了。
以厲兆衡的個性,如果我逃了,嚴靳會遭殃,還有很多人會遭殃,甚至他會帶走糰子,永遠不許我見……
越想我就心裡越沒底,腦子裡亂鬨哄的。
樓下終於沒了聲音,我偷偷出去看了一眼,只見一樓的大廳上,一片狼藉,皮質沙發都開裂了,玻璃滿地,還有一塊又一塊暗紅的漬,尤九月可真捨得下手,這些紅酒都是厲兆衡的收藏,這一打碎,損失巨大。
還有這房子的裝修,每一處細節都是用錢堆出來的,這會兒吊燈也缺了一口,牆壁上髒兮兮的,窗帘也被扯了一塊下來。
尤九月的破壞力太強了,我不由傻眼。
我不敢抱糰子下去,小孩子其實很聰明,看到亂糟糟的就會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可是這會兒都中午了,糰子玩累了,肚子會餓,我還得去廚房給他弄吃的……
像知道我在想什麼,房門突然被敲響,居然是厲兆衡找的阿姨,她給我們娘兒倆送來了午餐。
糰子一看到吃的,眼睛都直了,洗了手就香噴噴地吃起來。
我不太餓,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還是在擔心厲兆衡,不知他有沒有受傷。不過那人是他媽,怎麼也不可能把他打傷的吧。
等糰子吃完,我陪他玩一會兒,就把他哄上床睡了,床兩邊都有護欄,我還算放心。
躡手躡腳下了樓,我才看到厲兆衡坐在飯廳,因為只有兩把椅子沒有壞,他身上那件薄薄的休閑上衣,染了一大片紅,觸目驚心。
「你,沒事吧?」我急匆匆走過去,見他眼前放著一個藥箱,就是傷的地方是後背,他怎麼也弄不到傷口上。
「不會讓阿姨幫你?」我嘴裡說了句,手卻很主動去拿藥棉和消毒水。
厲兆衡看了我一眼,嘴角是上揚的,「糰子喜歡阿姨的手藝嗎?我找了好幾個,只有這個我覺得做的菜會好些。」
「要是不喜歡呢?你還能把人趕走?」我撩起他的衣服,後背一條長長的傷口,還有血不停冒出來。不就是吵個架嗎,這到底是怎麼弄的?
我皺起眉,忍了又忍才說出來,「厲兆衡,你都傷成這樣了,你媽得成什麼樣子?你打她了?」
他哈哈一笑,幅度一大,後背的傷口就疼,一滴汗從他額頭滑下,我很自然地用袖子給他擦了。
「上醫院吧,傷口有點深。」我給他上了止血的葯,還是不放心。想當初我這腰才弄了一下,好久都感覺有點毛病。
他一下將我拽到他的腿上,雙手自然環著我,在耳邊蹭了蹭,「再怎麼深,都比不過你。昨晚,我看到了。」
我的臉一紅。我生糰子時,情況有點危險,我一直以為我能順產的,誰知進了手術室都建議開刀。
那時候我宮口大概開了三指,又因為聽說情況不好要開刀,一痛一激動,一腳就蹭了護士給我掛的點滴。
我也不敢耽誤,同意了開刀。半身麻醉后,我肚子那塊雖然沒有感覺,可我腦子很清醒,直到聽到糰子的哭聲。
如果沒見到糰子,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嘗試第二遍,生孩子就是一條腿踏進鬼門關的事。
可當我看到糰子時,我就會想,這也沒什麼嘛,雖然開了一刀,但我換來了讓我這麼幸福的糰子,我真的賺到了。
嚴靳怕我月子做得不好,特意讓我在月子中心做的,傷口那條疤被專業地照料著,以至於我一點都沒感覺到疼。
三年過去,當初那條疤痕已經很淡了,用肉眼要仔細看才能看得出來,我一直挺自豪的,雖然比懷孩子時胖個四五斤,可我這身段倒是沒圓多少,還沒有娠妊紋,外頭的人都說我不像生過孩子的。
可厲兆衡說他看到了,哪個女人願意被人看到這那疤痕,即使我再自豪也是。
我掙扎著要跳下他的腿,他不讓,推攘間碰到他的傷口,他整張臉都白了,一看就是忍得很辛苦。
真是白痴,都這樣了還不去醫院。
「放心,我沒事。我要是不受這傷,我媽就得替我受了。要不是看到我傷了,她也不會沒面子地走了。」厲兆衡跟我說,那是吊燈的一塊掉下來砸到的,關鍵時刻,他推開了尤九月。
我什麼也沒說,四處掃了一眼,沒看到車鑰匙,「我給你叫車,你上醫院看看。」
「一個人我去幹嘛?之前又不是沒試過,」厲兆衡自嘲地笑笑。
我覺得這話裡有話,可也不想問清楚,這三年的隔閡始終都是存在的。他的事我不想去了解。
他又拉我的手,「你走後,我一直撐著,也不去辦你的後事,好像這樣你就還在。撐得久了,身體出了問題,被我媽和婉寧送到醫院時,我覺得自己好像離你近了很多,醫生也說,再晚點就沒命。我不在意,能追上你多好啊,這樣我就不用一個人了。」
我狠心不去看他的眼睛,這些事我不想知道。
「可是他們又把我救回來了,我還有很多責任,想走也走不了。」他自嘲的神色帶著可悲和可憐。
我站起來,背過身去,「我上樓看糰子。」
背後沒聲音,我幾乎是用逃的,走上樓梯,這時候他才喊我,「宋歡彥,不要再離開我,我想你,很想很想。」
我裝作沒聽到,一溜煙跑上樓,進了主卧,見糰子已經翻了身,被子都給踢了,我又給他拉好被子。
眼神無意掠過梳妝台,才發現我那時候留在這兒的兩瓶乳液和乳霜都在,這早都過期了,他還沒扔。
除了那兩瓶護膚的,我還發現了很多東西,桌面一個粉色的收納盒裡,各種各樣的口紅和唇膏,還有眉筆,腮紅,粉底。
我愣了愣,這,怎麼回事,看樣子還是新的。我隨便拿了一個阿瑪尼的口紅看了看,果真是新的。
他買這麼多做什麼?
厲兆衡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站在我身後,看著那堆口紅,「你說過,眉筆要深棕色,口紅喜歡珊瑚紅,香水喜歡古木香。從買第一支口紅開始,我總覺得買著你肯定能用的,慢慢就買了這麼多。每次經過專櫃,聽到有新的色號,我都會買一支類似珊瑚紅的顏色……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別說了。」我打斷他。
他想抱我,被我推開,「厲兆衡,真的不要再說了。你明知道我分不清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就別跟我說這些了。」
「不,我要說,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想要的,只有你一個,為什麼不信我?三年前我找到那裡,你爬上了窗檯,我的心都要跳出來,我怕你真的丟下我,怕你什麼都不要就走了,果然,我猜得不錯,你要離開我。可你不知道,我提那些條件,我說讓你生個孩子,甚至用江芸刺激你,讓你恨得牙痒痒的,我只想讓你更在乎我些,你想離婚,我也順著你,我一直在你背後,你從來沒有回過頭看一眼。」厲兆衡目光灼灼地盯著我,胸膛上下起伏。
更要命的是,因為激動,他身上的傷又開始冒出血來,這時候我才發現,他前胸也有傷。我的心緊了緊,我騙不了自己,見他這樣,我很擔心。
「你先去醫院,回來再說。」我只能退一步。
他卻向我走近,那股子血腥味就這麼闖進我的鼻子,他低頭深深看著我,「回來你會聽我說嗎?你會走嗎?我只怕一秒鐘不看緊你,你就逃得遠遠的。」
他額頭的汗滴在我肩上,涼涼的,我都不知道他忍痛忍了多久,來不及多想就去牽他的手,「聽我的,先治好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