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最後一劫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帶糰子出門，和丹丹約在了公園等，兩個孩子都喜歡去公園玩，我們也正好聊聊天。

宋濤的動作很快，他正在一步步把國外的事業移過來，知道他做到了他想做的，我心中很是安慰。而丹丹和她爸的關係雖然說沒有改善，但是她爸已經打算把建築公司給宋濤，他說這本來就是我們宋家的。這些年來，老何是真的悔改了，原因是他一直捧在手心裡的兒子，竟是別人的，他也就只有丹丹一個女兒了。

丹丹跟我說，老何現在把彥宇當心肝寶貝，閑來無事就想接彥宇回家，是她不讓彥宇回去。

我笑說這是何必，那是她爸，還怕給彥宇給磕著碰著，她回我說，這可說不定。說到底，她心裡還是介意的，幾十年的冷落已經在她心裡生根，不可能一夜間讓她回心轉意。

我覺得這句話就像形容我和厲兆衡。我曾經交出我的心，可他呢，卻不能全意全意對我，現在我收回了，他又來糾纏不清。

凌修然前幾天給我打電話，他也勸我和厲兆衡好好過日子，說我不在的這三年，他是親眼看著厲兆衡痛苦過來的，他說如果換了他是厲兆衡，未必有厲兆衡那麼好的耐心，一直等我回來。

我笑話凌修然，他現在已經得償所願了，不管是萬華，還是他父母和弟弟的仇恨，抑或和嚴汐的愛情，他是真正的圓滿了。

他反勸我，在一起才知道什麼叫一個家，讓我珍惜眼前，別讓糰子等太久。

我承認，如果從糰子的身上去考慮，我的確應該和厲兆衡重修舊好，給他一個溫暖的家。可我不想委屈自己。過去那些事，怎麼能當沒發生過。

我跨不過自己這關。

當我把這些心思都告訴丹丹時，她淺淺地笑了，沒勸我什麼，只說不管我做什麼決定，她都會支持我。因為我以前就是這樣無條件支持她的。

在公園裡玩了一天，快要回家時，厲兆衡來了電話，說來接我們，他答應糰子要去主題餐廳。

我沒拒絕，細看糰子的臉，他真的很高興，現在多了一個疼他的人，陪他玩玩具，說著男生的話題，回答他無盡的問題，這種體驗是我給不了的。

「你不用來了，我們過去。」我知道厲兆衡的辦公室在哪裡，就在我以前的工作室對面，他是特意選址在那裡。

有時候，我搞不清他，他真的有這麼愛我？匪夷所思。

下車時，我抱起糰子進大廈。突然背後有尖叫聲，我嚇了一跳，回頭竟看到一張半熟悉的臉。

那，那不是，羅倩瑜嗎？

她手上的是什麼？為什麼晃到了我的眼？

十幾秒我才反應過來，羅倩瑜手上拿著的，是刀，閃著寒光的刀，而她的路徑，是向著我。

下意識的，我抱著糰子後退，旁邊響起越來越多的尖叫聲。

而羅倩瑜，她越來越近，近到我能看到她的眼神。

不，那不叫眼神，因為，毫無焦距，獃滯無神。她瘋了！

「宋歡彥，你去死！」

不，我不會讓人傷害我的孩子，誰也不行。

當後背抵著牆，我的腦子便越來越清晰。半蹲著放下糰子，「快跑，跑去找保安，說爸爸的名字，快！」

這麼短的時間容不得我多說，更容不得我把滿腔愛他的話說出來，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他有一丁點危險。

糰子，去找你爸爸吧，他會保護你。至於媽媽，媽媽也會拼盡全力保留這條命，看著你長大。

羅倩瑜頓轉過身，揮著刀追向糰子。

只一剎的功夫，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我居然躥到了她身前，擋住了她想追糰子的腳步。

糰子畢竟是個三歲的孩子，被羅倩瑜的瘋狂嚇到，哇哇大哭起來。

我沒敢回頭，我要防著羅倩瑜。「別哭，去找爸爸。糰子，聽媽媽的。」

我的孩子，他很勇敢，沒多久哭聲就小了。我緊緊盯著眼前這個瘋癲的女人，如果她敢向前一步，我就是徒手我也撕了她。

「羅倩瑜，滾！你想做什麼？你看看你背後，葉明朗在等著你。」我用葉明朗扯開了羅倩瑜的關注。

可她不為所動，側了側頭，像懷疑的樣子。「葉明朗？」

而後她突然大笑，笑得眼珠子像要掉出來般。「宋歡彥，你這個賤人好意思提葉明朗。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他就是我的了，他心裡就只有我了。哈哈。」她握緊了刀子向前。

我向後一大步，「你殺我沒用，我死了他只會更想我。羅倩瑜，放下刀子。葉明朗最討厭什麼？最討厭你要死要活，看看你的樣子，他還會喜歡你嗎？」

羅倩瑜仰起頭來，「是啊，他從來都不愛我，我還以為他看到我有多愛他了，為了他，我甚至打算連家人都背叛。我知道他想查他爸媽的死，我什麼都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啊，憑什麼他愛的是你？明明我比你聰明，比你漂亮，比你有錢，你這個土包子，憑什麼捏著他的心？連他死都是想著你。」

愛是什麼？如果會令一個人瘋狂到這種地步，當初還會義無反顧地去愛嗎？

「宋歡彥，你去死。我恨你，這世上為什麼要有你，如果沒有你，明朗就會愛我了。雖然他變了，他不像他了，可我知道，他總有一天會記起我的。」羅倩瑜自言自語道，眼角眉梢透著一抹奇怪的喜悅。

她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正當我想不明白時，背後突然衝過來一道身影。「羅倩瑜，你放下刀。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心裡除了葉明朗，就沒有別人了嗎？我呢？我是你姐，你也要為了那男人拋棄我嗎？」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羅艾珊。

「姐，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姐，為什麼連你都幫著宋歡彥？」羅倩瑜又瘋了，眼裡開始凝聚狠意。

「我怎麼會不懂？我以前也以為我很愛厲兆衡，可是，他看不上我，我以為全天下就只有我配得上他，我做了那麼多壞事，最後我得到他了嗎？沒有，我沒有得到他，甚至換不來他看我一眼。倩瑜，你醒醒吧，你還年輕，你還有姐姐，我都撐過來了，你怎麼會撐不過去？」羅艾珊苦口婆心勸說著。

可這卻加劇了羅倩瑜的偏執，她搖頭晃腦地又笑又哭，「姐，我跟你不一樣，你是鬥不過江芸，鬥不過宋歡彥，而我，我不怕她們，誰敢擋我的路，我就殺，我又不怕死。」

我悄悄後退，羅倩瑜現在這樣，已經沒辦法勸說，她有心魔，她已經走火入魔。愛而不得，讓她完全失常。

可羅倩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舉高了刀子向著她自己。

「不。倩瑜！」羅艾珊衝過去。

我愣住了，腳步也停了下來。可卻是這時候，羅倩瑜卻突然改變刀鋒，那刀鋒卻是直直向著我。

「啊，啊！救命啊，殺人了」旁邊有人大喊大叫，大廳里亂成一片。

我急匆匆往後跑，可羅倩瑜就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對我緊追不捨。

咚！我撞到了人。趕緊爬起來，可羅倩瑜就在我身後。

嘭的一聲，我，我還沒回神，眼前一道身影就滑了下來。

待我看清眼前一幕，「不，厲兆衡！」

鮮紅的血從他的腹部噴出，染紅了他的白襯衫，他笑著朝我伸手，「幸好，你，沒事。」

「你，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擋？糰子呢，我讓你保護糰子。」我驚了，怕了，慌了，亂了，全身的細胞像突然死了無數，懼意充斥著整個大腦。

厲兆衡倒了下去，我獃獃地跪了下來，托著他的頭。

「別管我，照顧好，糰子。」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似再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也看不到羅倩瑜最後如何，更不想面對厲兆衡的生死，我的頭越來越疼，直到沒了意識。

我再醒來時，就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以為自己還有容城，還守著自己的小店，還獨身一個人帶著糰子。

可當我聽到不遠處的說話聲，我就知道，厲兆衡是真的替我挨了刀子，羅倩瑜是真的想殺我，這不是夢。

「你，你倒醒了，可憐了我兒子。你為什麼要回來，你不回來他就好好的。害人精。」尤九月氣憤指責。

白霜也狠狠地瞪我。

可這都與我無關，我問厲婉寧，他怎麼樣，厲婉寧只是哭。

「害人精，我兒子要是不醒，我就弄死你。」尤九月還在罵。

我知道她心裡不好受，我也不好受，這點責罵又算得了什麼。

反而是厲婉寧，她不耐煩地沖她媽吼了一句，「你能不能別出聲？大哥現在需要嫂子，你是不是想把罵她走？她要是走了，大哥還會有求生意識嗎？只怕也隨她去了，這就是你想看到的？一把年紀的人了，誰都盼著子女好，為什麼你非得給我們添這亂添那亂？為什麼你一輩子都那麼自私？為什麼你的心就那麼硬？是不是我們沒有你這樣的媽，我們這輩子就不會老錯過自己愛的人，愛的生活？媽，如果我哥醒不了，那絕對不是因為嫂子，是因為你，你逼的。」

「你，婉寧，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是你媽啊。」尤九月驚呆，眼淚也不掉了，怔怔地望著厲婉寧。

「你也知道你是我媽？那為什麼旁觀的人都比你更關心大哥和我？你有真的為我們著想過嗎？」厲婉寧厲聲喝著尤九月，言語一點都不留情。

我苦笑著爬起來，現在我只想去看看厲兆衡，我孩子的爸爸。

他最好給我撐過來，如果不是……我，我也不知要怎麼辦。兩行眼淚無聲地浸過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