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照片
我定定看著箱子里正面朝上的那張照片,抿了抿唇。
照片上是一個少女,正對著鏡頭,穿著寬寬大大丑丑的校服,嘴角抿起來,眼裡透著笑意。旁邊有一點模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可照片的整體結構看起來有些怪異,人像是P上去。
有那麼一瞬間,我都不敢相信,那上面的人,是好幾年前的自己,眼神透亮,青澀的能掐出水來,單純燦爛不知世事。
可我記得這個場景,是高中畢業的時候,後面的背景是在我們的教學樓前。
那個時候……我好像是生拉著蘇澈留了一張影,這張照片還是徐柔柔給我們拍的。視線再次落在那團深色上,我瞬間瞭然,那大概是被P掉的蘇澈。
心中有什麼裂開,像是丟進去了一顆深水炸彈,嘭的一聲,卻滿是驚喜。我朝下面翻了翻,發現箱子雖然不大,可裡面裝的都是照片,而且是我的。多是以前在高三時候的照片,也有大學的。
我蹲下,將箱子放在地上,又將裡面足足有一拳厚的照片拿了出來。
除了最上面那張照片,其他的基本是側臉,在離鏡頭很遠的地方,看起來倒像是……偷拍的。翻到其中一張,我定睛看了好幾眼,這裡居然還有我自己都找不到的夏家全家福。
壓下內心的驚訝,我一張張翻過去,像是在講自己的回憶翻出來,一點一點看,想起那個時候是怎樣的自己,又是怎樣的心情。
這些照片組成的,是我的那些年少無知的青春。
共有一百多張照片,我看完,心裡不可謂不感嘆,我的照片,為什麼會出現在顧行止家裡?高三的時候……我也就十七八歲,顧行止那個時候應該剛剛大學畢業吧。
好像顧行止和夏悅在一起,也是那一年……
我越想越想不明白,怎麼都解釋不同,那個時候一臉高冷的人實際上在偷偷拍我照片?我忍不住自戀的想,難道他和我姐在一起,是為了靠近我?
「你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我嚇了一大跳,捂著胸口回頭,正好看見顧行止好整以暇的靠在門框上,不知站了多久,我瞬間心虛了。
「我……我給你收拾收拾行李……」話音剛落,我餘光掃見顧行止身後的行李箱,想到自己面前擺了一地板的照片,頭皮發緊。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氣場不對,明明是顧行止偷藏了我的照片,為什麼我要鬼鬼祟祟心虛的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挺了挺腰板,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正要出聲聲討顧行止。顧行止卻轉身:「又不是搬家,你隨便弄弄就行了,弄好了下來吃飯,阿姨煮了你愛吃的海帶湯。」
「啊?」這被我蒲了滿地的照片他是沒看見么?我盯著腳底下看了兩眼,又盯著顧行止的背影看了幾眼。
算了。我蹲下身,又把東西重新收好,放回原位。
吃晚飯的時候,我想起顧行止是明早八點過的早班機,又想起出國前醫生聯繫我做的產檢,咬著筷子皺眉。
「每次時間都剛剛錯過,本來這次想讓你和我一起看看錄像的,醫生說寶寶已經可以動了。」
顧行止的眼神一點一點柔和下來,伸手在我小腹上碰了下:「才三個月就會動了?」
那天醫生說的是胎動還是什麼,我記不太清,模糊應了聲,對於顧行止不能去還是有些介懷,畢竟見證孩子長大應該是父母兩個人的事,上次剛剛到醫院,他就走了,這次也沒有去的機會……
顧行止大概是看出我的失落,想剛剛摸我小腹那樣摸了摸我的頭,含笑道:「這陣子忙完就好好陪你。」
我掀了掀嘴皮,想起什麼,直視著顧行止的眼睛,問:「你最近見過肖笙笙么?」
顧行止停在我頭上的手微微一頓,下一秒收回來,神色自然:「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在這件事上面,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執著著什麼,見沒見過的,也不是他說一句沒見過,我就能真的覺得他們沒見過,畢竟……他之前就關於這件事撒過謊。
看他逃避,我移開眼,夾了塊肉放進他碗里:「這個味道很不錯,你嘗嘗。」
顧行止掃過來一眼,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道:「沒見過。」
「哦,」我不太在意的應了聲,又給他盛了一碗湯,叮囑他出門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可桌上的氣氛好像在之前我問出那句話之後就變了。
我盡量讓自己表情自然,假裝著平和。在國外那幾天,大概是我最放鬆的那幾天,不用去想有關於遺囑,也不用去想我為什麼會和顧行止的前女友相似。我以為自己真的放下了,可一坐在這間別墅里,那些惱人的回憶就蜂擁而至。
桌上那些色澤鮮艷味道鮮美的菜肴好像瞬間沒了味道,我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飽了,你多吃點。」
拉開座椅,我走了沒兩步,身後顧行止的聲音響起。
「悅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疲憊,我綳直了背沒有動,「你不要多想,我和她,真的沒什麼。」
我嗯了一聲,上樓。其實我何嘗不是這樣想,我也不想把兩人之間的關係弄成現在這樣不尷不尬,我也想要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好好的和顧行止在一起,可那些事就像是一根刺,扎在我心裡,我沒有辦法做到無視。
那大概是一種……安全感沒有得到滿足的虛妄。
好在這種情緒在第二天很大的緩和,我送顧行止到門前,又拎包去了醫院做檢查。出門的時候,我下意識朝身後看,原先那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竟然不在。
大概是他也察覺到我不喜歡那些保鏢跟著的感覺,竟然將那些人都撤了。我有些高興,對比昨晚,心裡又對自己有了埋怨。
誰都有曾經,顧行止既然說要好好和我過下去,那我應該做的,就是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