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章 在我死後,你能記住我最美的時候
炎景修從她懷裡被抬走,她身上穿著的婚紗被炎景修剛才的血染紅。她這才想起宮亞爵,記憶中的宮亞爵一直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剛才她看到的宮亞爵,身上似乎也中了槍,她看到血順著宮亞爵的手臂滴在地上。按著鮮血流淌的速度,那傷口一定也不小。
「宮亞爵在哪?」藍珂轉身問身後的手下。
「藍珂小姐請跟我來。」回答的人立即對藍珂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車子在路上疾馳行駛。
與此同時,宮亞爵也坐在車上追逐著前面不停開動的車。中槍的傷口沒有得到第一時間的治療,他傷口一陣陣劇痛,鮮血也不斷地往外溢。
他稜角分明的俊美五官上浸出一滴滴大汗,汗水順著他完美的下巴弧度淌下。前面的蘇乙晴還在不斷開車,腳下的油門幾乎踩到了底,飛快的速度如果一個沒注意就會出車禍。
車廂內,放在副駕駛位上的嬰兒還在沒命的哭,從開始哭到現在,嗓子也都哭啞了。
「別哭了,吵死了!」蘇乙晴不耐煩地大吼一聲,卻還是吼不住嬰兒。她惱羞成怒地拿起副駕駛上放著的一件衣服,想也沒想就蓋在嬰兒臉上,手使勁捂住嬰兒的鼻口。
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小,到最後終於消停下來,蘇乙晴這才鬆開手,還毫無知覺地繼續開車。開了一會兒,才發覺嬰兒不對勁,她用手往嬰兒的鼻息下探過去,嬰兒的鼻下已經是毫無氣息。她猛然收回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著實令她吃驚。
蘇乙晴只是愣了一兩秒,便繼續像個沒事人一樣加速開車。如果沒有了嬰兒,那她逃跑的幾率就越發小。車子在這個時候卻沒有油,她氣急敗壞地停下車,還不忘將已經悶死的嬰兒抱在了懷裡。
只要孩子還在,那她存活的幾率就會高。如果孩子不在,那她插翅也難飛。更不可能奢求宮亞爵會對她網開一面,或者手下留情什麼的。
「蘇乙晴,你把孩子留下!」宮亞爵從車上追出來,渾身的鮮血比剛才的炎景修也好不了多少。之所以追出來,也完全是拼著一股執著。
孩子對他和藍珂有著太多的意義,有孩子的家庭才算是真正的家庭。所以他不能不要這個孩子,無論是真是假,他都需要親自去驗證才放心。
蘇乙晴看了一眼二十米外的宮亞爵,又垂眸看了一眼懷裡抱著的死嬰。她嘴角露出一個譏誚的冷笑,這裡是高速,她走到橋的扶手邊,將孩子高舉在扶手外,橋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但凡摔下去就是屍骨無存。
宮亞爵蒼白的臉色微變,眉頭也微微皺起。他快步上前兩步,蘇乙晴又警惕的後退兩步。面對眼前這些專業保鏢跟殺手,蘇乙晴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無畏,竟然還想跟這些人打。
「把孩子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宮亞爵捂著受傷的肩膀,俊美面孔蒼白的毫無血色,他艱難地上前走向蘇乙晴,深邃的眸子盯著蘇乙晴懷裡的那個孩子,心跳陡然加快。
「你以為我還會像從前一樣對你低眉順目嗎?」蘇乙晴自嘲的冷笑一聲,美麗的臉上猙獰的有些扭曲。「我變成這樣都是被你逼的,你的心裡只有藍珂那個賤人。如果你稍微對我好點,肯把心分給我一點,我也不見得會這樣。知道現在,你眼睛里也只有這個孩子,到現在也覺得我是活該,而不是一點憐憫!」
宮亞爵痛苦地皺緊眉頭,身上的每一個傷處都痛得他幾乎暈厥。蘇乙晴尖銳發狂的聲音就在前面,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兩下,低沉魅惑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你自己執迷不悟還怪在別人身上,把責任完全推卸到別人身上我最不屑。你有的選擇,可你卻選擇了不折手段,對於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都可以下手,有什麼資格說自己無辜。」
蘇乙晴手指著宮亞爵,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聽起來凄厲滲人。笑著笑著,她眼角落下兩行無聲的眼淚,狂笑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看著宮亞爵的眼神滿是恨意。「是,我是本質壞,那你就仁善嗎?如果你跟炎景修角色對換,你是被藍珂拋棄的那個人,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冷漠的說是我自己活該嗎!」
宮亞爵深邃的眸子眯成一條線,緊抿著薄唇,目光凝視著蘇乙晴幾秒,才緩緩開口道:「我是愛藍珂沒錯,但如果她不愛我,我會選擇放手。」
他對不在乎的人可以冷酷無情,但對在乎的人他可以為對方不顧一切。如果藍珂不愛他,他會努力讓對方愛上自己,絕不會不折手段的傷害。
蘇乙晴靜靜地凝望著宮亞爵那幽深不見底的眸子,她試圖想從宮亞爵眸中找出一絲謊言的軌跡,一絲的虛偽,可她看到的卻是不容抗拒的真摯。她自嘲地冷笑,宮亞爵跟炎景修不一樣,如果宮亞爵真變成炎景修,那結局就是截然不同。
認識宮亞爵這麼多年,也偏執的愛著他這麼多年。她曾經自以為是了解宮亞爵,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才是他的知己。可現在看到這樣一面的宮亞爵,她才發現自己竟從未真正了解他。
就像她對他的感情,太過的一廂情願跟自以為是。就像所有人對她說的那樣,為了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會愛上她的男人,不值得——
蘇乙晴悔恨的閉上眼,眼淚從眼角一串串往下落。雙唇因為強忍而微微顫抖,聲音也變得哽咽。「原來一切……都是我錯了,爺爺……對不起,孫女知道錯了!」
最後一聲,蘇乙晴發出凄厲的大喊。聲音在這深淵之中響徹山谷,聽起來竟令人有些不忍心。她大喊過後,臉色才逐漸的恢復平靜。「我不會跟你走的,從小到大我都活得驕傲,即使在國外被你奶奶囚禁追殺,即使再落魄我也依舊驕傲。我是蘇乙晴,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主宰。」
「蘇乙晴你想幹什麼!」宮亞爵上前一步,直覺蘇乙晴想做些什麼。
蘇乙晴扭頭望著宮亞爵,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亞爵,我愛了你這麼多年。我希望,在我死後,你能記住我最美的時候。」
宮亞爵還來不及說什麼,蘇乙晴已經從扶手上跳了下去,手中已經死去的孩子也一同跳了下去。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宮亞爵激動地想追上去,傷口卻在這時候又裂開,撕心裂肺的疼讓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耳朵響起藍珂拚命的呼喚聲,哭泣的聲音若遠若近,他想睜開眼去看一下。可怎麼睜都睜不開,只是睡夢中感覺自己被很多人抬著上車,後面的一切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車子很快趕到了醫院,宮亞爵被一堆護士跟醫生推進了手術室。藍珂在手術外哭得眼圈紅腫,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她再冷靜也終究是個女人,承受限度比不得男人。
「藍珂小姐你放心,澤少在手術室裡面,只要有澤少,少爺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救回來。」江離從後面急切地走過來,剛把風昱安頓好的他,現在也是忙得團團轉。
藍珂低聲抽泣了幾下,擦了擦還殘留在臉上的眼淚,輕輕點頭表現明白。現在事情到了這裡基本落幕,她突然想到了風昱,風昱的情況看起來當時也很不妙。「風昱怎麼了?他現在在哪?」
「風少他——」
江離剛要回答,這時候走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藍珂跟江離同時聞聲看去,只見炎一昊帶著幾個保鏢氣勢洶洶地走來,一雙布滿滄桑和狠厲的目光瞪在藍珂身上。
「炎景修現在情況怎麼樣?」藍珂低聲詢問旁邊的江離。
江離自然也明白藍珂此時的想法,於是回答:「炎景修的情況看起來比少爺更加糟糕,整個醫院十分之八的醫生全部都去給他動手術去了,這裡也只留著澤少和兩個醫生還有助手什麼的。」
白水澤在醫學界稱為天才,他站在手術室里抵得上幾十個醫生。所以醫院會把優秀的醫生都撥給炎景修也是情有可原,只是看炎一昊著凶神惡煞的模樣,藍珂心咯噔一下,不禁想起了炎景修昏迷前的場景。
「跟我走!」在藍珂愣神間,炎一昊咬牙切齒的拉住了藍珂的手臂,力度捏得藍珂一陣倒吸涼氣。
「放手!」江離跟周圍的手下,同時舉槍對著炎一昊。
「江離!」藍珂伸手示意江離放下槍。
「少夫人!」江離握著槍的手緊了緊,但藍珂已經發了命令,他只能收回了槍。緊接著,對準炎一昊的槍也一致地收回。
「伯父,這是醫院,想帶我走也不用這樣。」藍珂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這樣一笑,顯得笑容有些苦澀。
炎一昊狠狠瞪了她一眼,拉著她用力往外拽。江離還想跟上去,但藍珂卻沖他揮揮手。「我很快回來。」
江離站在原地,又得守在這,又不放心藍珂離開。偏偏藍珂還不允許他們跟上,這著實讓江離想衝上去,但終究還是忍著沒跟上去。